秦歌没有任何迟疑，带着风雷之声，挥动葬仪之刃就往距离自己最近的墨微而去，而玩家的主要能力都是来自于和他们签订契约的诡异生物，这些诡异生物在察觉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旧日之后便纷纷颤抖着缩起来，根本不敢面对。

所以拦在面前的玩家几乎就像是纸湖的一样，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就在血肉纷飞中倒在了地上。

“第一个。”秦歌毫不犹豫就割下了墨微的头颅，湛蓝色的人形古神能量体随着头颅一同掉落在地上，被他收了起来后便马不停蹄寻找第二个目标。

古神能量体对于他来说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想不注意都难，只是这第二个目标是花筠，作为能够单人击败路德维希的玩家，想要拿下她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因为附近有旧日存在的原因，月光大剑的封印自动解除，流淌着月光的大剑即使没有能量体也是人群中最瞩目的存在。

月光如水银泻地，冲刷干净世间的一切污秽，可血色雷电硬生生将这满地月光炸得粉碎。

“第二个能量体也到手，第三个会在谁手里？”秦歌重新飞向空中，只要发现有人靠近纳卡的地方，就会瞬息出现在身边收割他的生命。

飞溅鲜血将半空中交织的丝网都染成了血红，原先的白蒙蒙一片现在已经变成了猩红色，不过那些小蜘蛛倒是可以大快朵颐一顿了。

只是都记不清到底杀了几个人了，但都始终没有找到第三个能量体的下落，不远处的虫茧开始时不时有一个个突起，已经快到她苏醒的时刻了。

再这样杀下去也不是办法，好像一直没有看到阴间人这个玩家。

秦歌开始集中注意力寻找温起，这是那么多玩家里唯一一个能记得住名字的，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最后一个能量体应该是在他手里，毕竟要成为传奇调查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过依据他以往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成问题才是。

在刻意的寻找下，不多时他便看到一个身影在蛛网之下匍匐前进，即使是身上爬满了蜘蛛也没有让他慌乱。

温起顿时感到寒芒在背，当抬起头看到和那道目光对视上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躲藏不下去了，拔腿就往中心区域跑。

“第三个。”

几乎是耳边响起了这个声音的同时，他就发现自己跑不动了，一柄巨大镰刀穿过胸膛将他挑了起来。

【生命值-200】

【受到流血效果，生命值每秒-5点，持续20秒】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温起紧紧抓住镰刀，咬着牙问道。

“猜的，第三个能量体应该是被你用旧印隐藏了起来，所以才感受不到气息，不过只能怪你给我留下了印象。”秦歌单手举着镰刀，现在他也不着急了，略带失望道：“人在失去目标的时候总会根据之前的经历来下达判断。”

“只可惜，你们还是失败了。”

“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会猜错的问题？”温起突然嘿嘿笑道。

秦歌豁然看向身后虫茧的方向，他终于感受到了第三个能量体的气息，被张东高高举在手里，第三个能量体赫然早已被转移到了其他人手里。

“还有时间，按照纳卡多疑的性格，它不会贸然吃下这种东西的。”

话音未落，就见虫茧被撕开，一只长着卡车大小的蜘蛛窜出来，张开大嘴把古神晶体连同张东的半个身子一同吞了下去，显得急不可耐。

在她吃下能量体的同时，周边的空间碎裂，蛛丝编织的桥梁也随之崩塌，黑洞把她拖入到漆黑的混沌中进行香甜的睡眠。

“或许她本来多疑，但现在有你这个敌人在，近在眼前的危机也逼迫她来不及多加思考就得吃下去。”温起长舒口气，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神情问道：“你做好跌落神坛的准备了吗？从现在开始旧日再也不是恐怖绝望的象征了。”

“不，绝望之下只有更深的绝望，你们成功了，但结局恐怕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美好。”秦歌抬起头笑道，完全没有一点恼怒，更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的到来一样，看向阿卡姆社区的方向。

【恭喜诸位玩家，通过你们的同心协力，成功阻止了蜘蛛之神纳卡的复苏，她所编织的桥梁也无法再接引其他旧日的降临】

确实是成功了。

温起有点难以理解秦歌话语中的意思，只是一同看向了阿卡姆的方向，耳边渐渐开始听到欢呼和笑声，这来自于NPC和玩家共同发出的声音，取代了往常的惊悚的尖叫和绝望的呜咽，一切显得如此美好。

而慢慢地其中夹杂有不明其意的呢喃呓语，但听起来像是寺庙中的祷告，只是其中蕴含的恐惧和绝望已经不是不同的语言可以隔绝的了。

这种情绪甚至开始影响到所有的生灵，包括玩家。

到底是什么让旧日如此恐惧？

温起瞪大双目，感觉有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得他快无法呼吸了，好像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一般。

卡擦，卡擦，卡擦......

高耸入云的黑墙浮现出裂痕，开始脱落，将另外一面世界的狰狞恐怖赤裸裸地展露在所有面前。

在一片深不可测地辽阔黑暗深渊里，一片彷若万花筒般流淌着斑斓色彩的迷雾在诡异莫名地变化着，迷雾身边松散围绕着手拿长笛和巨鼓的旧日。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所有人心里都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名字，阿撒托斯！

那些旧日在恐惧地尖啸着，疯狂地吹奏乐器，像小丑一样跳着舞步，想要用混乱无序的语调来抵御欢声笑语，让这片迷雾重新陷入沉睡中，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波澜色彩的迷雾扩散，所过之处生灵尽灭万物崩塌，无论是强大不死的旧日，还是卑微如尘土的蝼蚁，在这片迷雾面前所有的生命都没有意义，或者说所有的生命都被一视同仁。

温起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合上，直到迷雾将他吞噬，眼前被黑暗所遮蔽，回到现实中许久也迟迟没有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想再登入游戏中时只听到一句冰冷的提示音。

【《旧日永在》已损坏，无法登录】

.......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阿撒托斯，《旧日永在》，秦老贼的信息，但毫无疑问《旧日永在》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克苏鲁神话那疯狂绝望的风格，即使是在无数玩家的冲击下，最后世界崩塌的一幕将会永久留在所有玩家心里无法磨灭。

这一晚玩家疯了，媒体人疯了，同行疯了，秦歌疯了，就连白露也疯了。

玩家疯了是因为前一秒还在好好庆祝胜利，下一秒世界就毁灭了，而秦歌更是被彻底推上了神坛，一个敢于毁灭自己作品来画上一个华丽句号的疯子造梦师，也许正是这样疯狂的人才能构造出克苏鲁神话这样疯狂的世界，所有的美好都不允许存在。

当有美好诞生的时候，就是这个世界毁灭的时候。

媒体人疯了是因为之前几乎所有每天都已经确信克苏鲁神话会和其他恐怖分类的作品一样，沦为笑话，结果现在却全部需要打自己脸，推翻之前的报道。

至于同行的疯狂，是因为诞生出了一个无法超越的造梦师，秦歌再一次向他们证明了梦境还可以这样做，即使他们后面再复刻同样的结局，也会被所有人说是在模彷《旧日永在》，被放在一起比较。

秦歌则是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江梨怀里，差点就直接哭出声来，这个逼装大了，从《旧日永在》的潜力来看以后肯定是吸金兽，自己却为了让它有一个克苏鲁式的结局，居然放任它就这样毁灭。

“没事，以后套个皮，再推出《旧日永在2》就可以了，不然推个《旧日昔在》什么的都可以。”

江梨不停拍着他的后备安抚，白露疯狂抓着自己的头发，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过了个年再回来，自己在这个家里就好像变得有点多余。

一年后，当秦歌凭借《旧日永在》破例用一款大型梦境站上荣耀殿堂时，被问到毁灭自己的作品有什么感想时是这样回答的。

“我想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两巴掌，好好的生意非得弄得那么诗情画意做什么？如果《旧日永在》还在的话，现在赚到的钱已经足够让我躺在床上十辈子花不完了。”秦歌即使是现在再聊起这件事，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那你后面还有开发克苏鲁神话的想法吗？或者说推出一个重制版，虽说现在市面上已经到处都是克苏鲁了，但现在很多玩家还是对这款游戏念念不忘，对于他们来说《旧日永在》就是克苏鲁神话，而克苏鲁神话就是《旧日永在》。”

“并没有这个打算，因为即使我再开发一款出来，也难以超越这个作品。”

“这太可惜了，旧日就永远不在了。”

秦歌顿了一下，指着身后代表《旧日永在》的凋像笑道：“不，旧日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