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畔,茅草屋中。
金蝉子面带恭敬,笔直站在桌案之旁。
从自己斩杀黑蛇、获得翠绿树叶开始,一直到今日树叶开口说话,想要收自己为徒。
事情原委经过,原原本本地陈述一遍,不敢有丝毫隐瞒。
秦川双眼眯缝,若有所思,手指时不时地敲击桌面。
“那老者自称叶老,承诺徒儿只要随他走一趟,帮他寻回肉身,便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金蝉子陈述完毕,静静候在一旁,等候师父的决策。
秦川面上表情,却是不由得有些微妙。
这剧情听着,着实有些耳熟。
只不过,像这种戒指里的老头儿,难道不该是属于自己这种穿越者的福利吗?
当然,在弟子面前,秦川自是不会胡言乱语,失了仪态。
只是不紧不慢,淡淡开口问道:
“那你自个儿心中,是个什么想法?”
“禀师父,徒儿以为,这老妖怪不论是盯上了徒儿,还是盯上了金山寺,都不能坐视不理。”
金蝉子面容肃重,沉声答道。
直呼一句老妖怪,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些年里,在秦川刻意引导教育之下。
如今的金蝉子,与前世那个滥发善心、偏听偏信的唐三藏,可谓是天壤之别。
自然不会相信,天上会掉这般馅饼。
“嗯。”
秦川轻哼一声,点了点头。
稍作思忖,这才施施然开口道:
“行吧,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断,为师也就不拦着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以金蝉子这般脾性,自然是不可能抛下金山寺众僧,自己一个人逃走避祸。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会一会这老家伙了。
“宜早不宜迟,这几日里,就让书院保安队长……不对,是书院首席护法,陪你走上一遭。”
秦川这个做师父的,既然敢应下来,自是早就在心里做好了打算。
总不可能让自家徒儿,平白陷入不确定的危机之中。
“首席护法?”
金蝉子还未说话,身旁的百花羞,却是率先应了一声。
红孩儿与小白龙,闻言亦是纷纷抬起头来,眼中有些疑惑。
他们在这小破屋中,呆了这么些年头。
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家书院之中,还有什么护法。
看着几个徒弟,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秦川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时候倒也不卖关子,径直挥了挥手,招呼一声:
“阿黄,出来与大家打个招呼。”
话音落下,一道泥黄色的光点,从秦川袖口中飞出。
泥黄色光点径直飞出茅草屋外,落在屋前的泥地之上。
原本平平无奇的泥土,瞬间收缩蠕动,高高隆起。
不过几息之间,便已经幻化出一道,面容有些模糊的人形。
正是玉面百花在白虎岭上一战之后,学子名册奖励的岩土分身。
在秦川神念操纵下,岩土分身面目不停变幻。
最终,定格在一张方方正正、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上。
正是上学读书之时,保卫处主任的脸庞。
天仙境界的分身,自是不需要事事由人操纵。
几次呼吸之间,脸上表情便已经活泛起来。
自顾自抬手推开木门,进到屋中,冲着秦川点了点头:
“护法处首席,黄大,见过山长!”
看着走进书院,高逾八尺的威猛壮汉。
屋中众人不由得瞳孔微缩,面上隐隐有些吃惊。
以他们如今的修为,自然看不清岩土分身的境界。
只能感受到那渊博如海的压迫感。
尤其是三徒弟百花羞,更是从这位黄护法身上,隐隐感受到些熟悉之感。
“嗯。”
秦川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声。
这可不是在装神弄鬼,自问自答。
这具岩土分身到手之后,秦川早就已经研究过无数遍。
天上神仙制造的分身傀儡,就是不一般,还是个手自一体。
既可以凭自身神念,随意操纵。
也可以完全放权,让分身按自己的意识,自主行动。
若是不加以干涉,除了有些木讷,简直与活生生的人类,没有什么两样。
“这位,便是咱们奈何书院,护法处的首席护法。”
“日后,也算是你们的教习,你们可以称之为黄护法,或者是黄教习。”
秦川继续出声,粗略介绍一遍。
以这岩土分身,天仙中期的修为境界。
给这几个小兔崽子当个教习,那自然是绰绰有余。
“黄教习……”
“黄护法……”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称呼声。
“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秦川自是不大在意,开口吩咐道:
“黄护法,你就陪这小子,去凡界走上一遭。”
“若那老树叶所说为真,学了他的炼丹之术,帮他了结些心愿,也未必不可。”
“若是有所欺瞒,那就直接了解他本人,然后将功法带回来。”
以岩土分身的实力,收拾些寻常精怪,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若是对方连天仙中期的阿黄,都能对付得了。
哪里还需要装神弄鬼,拐弯抹角地出言诱骗。
“若是遇上什么情况,莫要恋战,以护得周全为主。”
为了以防万一,秦川还是继补充一句。
说罢,也就不再过多言语。
挥了挥手,八尺高的壮汉,再度化为一道泥黄色光点。
屈指一弹,光点飞至金蝉子跟前。
绕了半圈,径直钻进耳朵眼中。
岩土分身,可没有自行返回现世的能力。
就连秦川这个山长,也没有这个能力。
必须得要依附在学子元神之上,才能自由出入。
……
第二天一早,江流儿在金山寺的床榻上醒来。
踌躇片刻,终究还是鼓起勇气。
走到桌案之前,期期艾艾地出声试探,问道:
“老……前辈,晚辈唐突,敢问前辈生前,是几品的炼丹师?”
虽然已经决定要去,但为了不让人起疑,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嘿嘿,没看出来,你这个小娃娃,心气还不小嘛。”
见着江流儿面上这般模样,那翠绿树叶心头有些自满,倒是并不感到意外。
小屁孩嘛,又不是那些清心寡欲的老秃驴。
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这般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