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在一片热闹的练兵中，广平城里迎来了它的又一个春节，在这西南之地，春节过的非常的没有气氛，哪怕是林无双这样的南方人，看着头顶的大太阳，也感觉不到多少喜庆的意味，倒是城里那些还在做生意的商人，在得到了将军府的许可之后，着实热闹了几天，不管怎么说，永兴十七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到来了。

平越州那边，基本上和广平城的官府，没有了多少往来，除了某些手眼通天的商人，广平城和大明之间最大的官方来往，也只剩下四海商行这一个窗口了，钱宁姬笑言，韩俏俏的面子在平越州都比林无双的面子大，林无双对这样的话，颇为不以为然，他都自己折腾出这个局面了，人家大明王朝此刻做出这样的姿态似乎也无可厚非，还是那句话，他真没多少求大明的地方，他最希望得到的东西，钱无病拿在手里不让他碰，那么大明除了给他提供点兵员人力以外，对他的帮助并不是很大。

在利阳清风营的老营里，本来还有几百士兵的留守，不过，年前田志勇带着从兴隆州招募的人马打着兴隆州的旗号出关的时候，将这些人也一并带了出来，所以，到了现在基本上除了京城那一滩，还有几个林无双值得挂记的人，大明和林无双的这小集团之间，已经算的上没多少牵扯了。

小红小玉几个女孩，还是留在京城的林宅里，林无双曾经抽空回了一趟京城老宅，带着钱宁姬，曾经询问了几个女孩的意见，显然对于言语中林无双透露的将他们带到西南那边去的暗示，这几个女孩并不是特别感冒，对于这辈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这几个女孩，林无双做的这些事情，距离他们太遥远了，在熟悉的地方生活，显然是他们心里最愿意的。

对此，林无双也不怎么勉强，在钱宁姬出声告诉他，会妥善的看护这几个女孩之后，他和这几个女孩挥手告别，随着和大明的关系的渐渐疏远，他相信自己回到京城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京城的这些人和事情，终究会变成他生命的一个不起眼的注脚，渐渐的和他渐行渐远的生命不再有什么牵扯了。

平越州的态度，大明的态度，通过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很清楚的告诉林无双，大明朝廷对他，可未必是抱着多少单纯的心思，前面或许还有拉拢招揽的意思，并且从林无双的合作中，获得了相当的好处，但是，一旦发现林无双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之后，大明的态度就变得微妙起来，林无双敢说，自己的那位老丈人在其中肯定也起了不少不好的作用，但是，对于这一点，他还真的无非怨恨起，毕竟和他比起来，钱无病这个伪穿越者，对于大明朝廷，更加有归属感，有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想，自己的这位老丈人，对自己严防死守，是不是因为自己带着这帮穿越者，抢了他的风头，如果没有了自己的这帮人，很明显，这个时代，可是他钱无病的时代。

不过，这一切终究不过是他的猜想而已，钱无病看起来比他还要忙，他甚至不知道对方都在忙些什么，以至于连见他一面，都这么费功夫。

“我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东番过年，年后会到扶桑，吕宋那边转转！”钱宁姬倒是温柔的给自己的丈夫解释着，对着自己家里那乱七八糟的关系，她是有着足够的发言权的。

钱无病不是一个风流的人，却是一个有女人缘的人，说实话，钱宁姬不想自己的丈夫和变得和父亲一样。

对于林无双来说，其实这都算不得什么，自己只要不和大明为敌，想来大明也不会脑袋进水主动兴兵来打自己，有了天字营的他们，很清楚一直完全装备了现代武器的军队会有多大的破坏力，他们对自己如此的戒备，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因素，不过，从心底深处来说，他还是有着几分遗憾的，毕竟他也是中国人，对于大明，他多少也有几分归属感，而不是像在这大越，感觉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在进行一场完全没有真是感觉的模拟游戏，纯粹是开着外挂在欺负一帮NPC。

“好了好了，都被你拐到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夫人了，你还在抱怨什么！”钱宁姬有些娇嗔的拧了自己丈夫一把，心里有些庆幸，自己的丈夫不是那些一无是处的书生，要不然，每天听他吟几首酸溜溜的诗词森马的，也够人倒胃口的了。

“我没有抱怨，我不过是感概好不好！事情就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子了呢！”林无双叹道：“这肯定是你爹的主意，也只有你爹，只要咱们的能力爆发出来之后，会有多厉害！”

“其实，这也不一定完全是我爹的主意！”钱宁姬自然还是要为钱无病说话的，“我爹没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之前，有一个官职，叫做海外代指挥行走，那时候，在京城有北镇抚司，在海外有海外镇抚司，锦衣卫几乎分成了两个完全不想干的衙门，那时候我爹在和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打，他说的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他说，窝里横，不是真的横，能够在外面横着走，那才叫本事！这句话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原话是什么，我不记得了。终我爹爹一辈子，大概这句话就是他一辈子作为的最好解释，若不是大明有内患，我爹爹宁可呆在海外逍遥，如今你在大越的基业，虽然刚刚起步，其实，倒是和我爹一辈子要贯彻的宗旨不违背的，可以说，就连我弟弟，也未必像你这个女婿一样，能够更得我的赏识！”

“可他有正德皇帝的无条件支持，我有什么，一帮山贼，大明边军的严防死守？”林无双有些不平。

“你有你那个世界各种新奇厉害的物件支持啊，这可比咱们大明皇帝的支持厉害多了！”钱宁姬没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我爹当初可是白手起家啊，你知道他从一个锦衣校尉到锦衣卫百户花了多长时间么？”

她竖起四根手指：“四年，整整四年，我爹才到南京混了个实职百户，你到咱们大明来，一起还不到四年时间把，你看看如今你是什么样子了，好了，婆婆妈妈的，外面的人都等急了，你确定还要和我再说会儿话么？”

“哎呀，差点将他们给忘记了！”林无双一拍脑袋，让钱宁姬给自己穿上衣服，“这种大事我都能忘记，你这个相公，是不是连将军都做得有些不大称职！”

钱宁姬笑了笑，温柔的给丈夫抚平衣服上的一些细小的褶皱，歪着脑袋看着林无双的装扮：“我倒是不举得，我觉得你这个将军做得挺神气的！”

……

将军府大堂里，以三大营的统领为首，济济一堂的坐了一屋子人，见到林无双和钱宁姬走了进来，所有人霍然站了起来：“参见将军，将军威武！”

“坐！”林无双点点头，在当中的椅子坐了下来，所有人的纷纷落座。

这里是将军府大堂，这也是清风营整编以来，第一次所有高级将领参加的军议，当然，所谓的高级将领，在清风营里，千户以上的军官，就可以叫做高级将领了。

十三个千户，三个统领，三营巡查，基本上，这就是清风营目前权利架构的核心了，当然，今天他们被林无双召见，可并不是闲着没事情干，而是，林无双和他的小团队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

开始回报的是各营的军备训练情况，从整编开始到今天，接近一个半月，各营的军备和训练基本上都是按照计划表在进行，按照三营的回报，基本上每营房都能拉出五百人的火器队伍，进行强度不高的热兵器作战，尽管兵员的素质还有待提高，但是，这就是一个半月能改变的情况下，至于没有装备火器的冷兵器队伍，也是按照将军府的命令，尽可能的进行了格杀和投掷训练，当然，主要是后者，在不能装备枪械的情况下，士兵们装备部分手雷，也是一个提高整体战斗力的一个方法。

然后，是敌情通报。

阮天率领的大越军队，在北光以东和广平城处于对峙状态，而且，从对方调集了部分水军，兵器建立水寨，可以看得出来，目前广平清风营已经被阮天当作头等大敌来对待，尽管不能确知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敌军大营里进行了些什么动作，但是显然，对方也没有在那里闲着。

北光城水淹之后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破堤的江水在北光城的原址上进行了一次大的改道，现在基本上稳定了下来，而大越人在遭受了这次洪水袭击之后，已经动员力量治理这次的洪灾，除了北光城短时间内不能启用，这次洪灾的影响，已经被他们降低到最低限度，当然，三月间的春汛对于这些匆忙建立起来的堤坝，会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但是总而言之，大越人要面对的最大的敌人，不再是这天灾，而是清风营这个人祸了。

“中路是北光，左路是前庭，右路是天明，大越军队成扇形，隐隐钳制我军，三路兵马互相呼应，每股兵马最大的距离，不过四五十里地，无论我军对哪一路兵马进行攻击，都会遭到其他两路兵马的合计，在吃过咱们一次亏之后，大越军队变得格外的谨慎，从我们得到的消息，他们的统帅阮天，原本是一个用兵极其小心的人，在去掉狂妄自大的心态之后，认真对待起起来，也可以算作是我们的一个劲敌！”

“至于敌人的数量，阮天所在的中路军，人数最多，大越在两万人到三万人左右，左路军和右路军的人数在一万到两万人之间，领兵的将领一个姓李，一个姓黎，具体性格用兵方式不明！”

堂下的将领微微有些躁动，对于大越人的了解，他们也不是一无所知，按照军情的通报，大越人在这北光附近岂不是放了六七万人马，加上他们调拨来的水军，这个数量，可就令他们有些感觉咋舌了，这不是随便抓几个老百姓塞给他们一把刀就能打仗的乌合之众，这可是大越国征讨真腊后的精锐老兵，可以说，这是大越国举国之兵，用句不大客气的话说，要是大越国没了这数万精锐，那就是一支纸扎的老虎，谁都可以欺负欺负他们一下了。

“尤其值得提醒各营的是，我们的探子得知，前庭，天明甚至北光新城的城头上，都出现了火器，大越军队调拨了部分大炮安置在了城头上，虽然不知道这些火炮是大越人自己制作的，还是在真腊之战中缴获的明军的，但是，这些火炮的杀伤力是毋庸置疑，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消息！”

“洪武大炮，是洪武大炮！”韩乐儿身边的一个千户，低低对着韩乐儿说了几句，韩乐儿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

“很有可能，不过我们探子不敢靠得太近！”林无双身后的钱宁姬，朝着林无双看了一眼，朗声对着下面的众将一眼：“永兴十二年，十五年，朝廷曾经两次向真腊运送过去两批洪武大炮，共计二十四门，这事情是锦衣卫当时护送运输的，虽然说是交由当地的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百户所使用，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交给真腊国防御大越人用的，真腊国灭国之后，可能有些洪武大炮落入了大越人手中！”

“洪武大炮一炮既出，糜乱数里，这可比咱们的火器犀利多了！”孙玉林嘀嘀咕咕，似乎想摇摇头，不过，看了看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林无双，他咬咬牙：“将军，咱们有克制这洪武大炮的火器的吧！”

林无双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看大田，田志勇虽然挂了个统领的职，手下的兵马可没多少，不过，都是擅长使用火器的，林无双都曾经笑话如今的大田，简直就是带着一帮教导队，他可以笑话，但是，清风营的其他人可不敢笑话他，田志勇可是清风营公认的火器权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