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贵妃强压着心头熊熊燃烧起来的那股子怒火，侧首间，不动声色地看了秦玉璠一眼。

秦玉璠立刻会意，她面容肃然，神色微冷，抬头淡淡地看了温念一眼，正要开口说话。

“你……”秦玉璠的一句话才刚到嘴边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下面传来了一声不轻不重的茶盏与案几相撞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霁月殿是关雎宫的主殿，整个殿堂幽深阔朗，高大空旷。殿内的摆件很少，只以珠帘为饰，以多宝格和屏风做挡。霁月殿临湖而建，两面环水，还有一侧是一大片桃林。窗扉大开、无人说话的时候，偌大的霁月殿实在是太寂静了，寂静到连人们搁下茶盏时发出的细微响声都是那么地清晰可闻。

很显然，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并不是有意的。可是，无端被人打断了话头，秦玉璠到底还是有几分不悦的。她抬眼向下看去，定了定神，正欲发作。紧接着，下面传来了清河郡主那清冷孤傲中略带几分意味深长的声音：“你是……平阳侯府的三小姐，名叫温念，对吧？”

清河郡主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她斜对面不远处的温念。她的唇角似乎含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浅笑，可她的眼神却与冬日的冰雪并无二致。

在触及到清河郡主冷厉目光的那一瞬间，温念的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慌乱。也不知，清河郡主突然这么问她，究竟所谓何意？更不是，她此时的情绪究竟是喜还是怒。

不管是喜是怒，清河郡主的问话，她一个小小的平阳侯之女都不能沉默着不回答。

一瞬后，温念暗暗定了定心神，站起身来，面儿上含了几分恭敬的浅笑，屈膝行了一礼，柔声道：“回郡主殿下，臣女正是平阳侯之女温念，不知殿下有……”

“你方才对顾云歌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清河郡主冷冷地打断了温念的话，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温念闻言，不由得一愣，清河郡主这是在……质问她么？为什么？清河郡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温念不解，满心的不解。她抬起头看了清河郡主一眼，可畏于清河郡主凌厉逼人的目光，她又不敢多看，只得匆匆忙忙地低下了头。

“没，没什么意思啊……”温念低声解释道。

其实，温念最想说的是：究竟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郡主殿下又何必多此一举，再问一次呢？

只可惜，她没这个胆子！

更可惜的是，她猜错了清河郡主的心思！

“温小姐，你真当我元姝是这么好糊弄的么？敢做却不敢当，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清河郡主的声音骤然间变得凌厉狠辣，眼中的滔滔怒意喷薄欲出。

温念的心中猛地一凛，一种难言的恐惧从她的头顶蔓延到四肢百骸，在她全身每个角落都游走了一遍，最后又汇聚到她的胸膛。这种恐惧让她冷得浑身发抖，牙关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