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辽国子民虽然渤海人在辽国中不像契丹和奚人那样受到重视属于二等民族但是亡国二百多年以来早已将故国忘得差不多了即便是身为前渤海国宗室后裔的大忭对于自己的身世也不是那么介怀毕竟切身的利益才是各人最关注的对象。
然而塞外民族对于国家正统的观念绝对不像中原那样强烈实力为尊的理念在他们心目中是更加裸地表现出来。当年耶律阿保机一统塞外建立起了雄视北方横跨东西万里的大辽不也是仗着绝对优势的武力压制了周边各部的么
当契丹保持着一贯的强势的时候其治下部民或许都是顺民甚至会跟随契丹人出征作战他们心中也不会产生什么异样的念头但辽国自道宗之后国势日衰天祚帝又不修政事国中暗流潜伏有识之士都已看出大变将生。而郭药师和大忭无疑都属于这样的有识之士。
只是现在身为辽民对方又是宋国的大臣就算郭药师和大忭心中原本有些想法也不敢贸然宣之于口对于高强这样单刀直入地提出来更加不知如何应对。
两人的应对却有所不同对视一眼之后大忭随即眼观鼻鼻观口来个一言不。他是渤海国宗室后裔对于这类话题一向比较敏感与高强又素无交往自然不好接话加上本人拙于言辞索性沉默是金。
郭药师则有所不同这人野心较大前年高强出使之时。他跟着高强一直深入女真境内也看出了女真人的一些图谋事实上女真完颜部这几十年来四处征讨渐渐将北边的生女真各部都统一起来其势力日渐膨胀对辽国又阳奉阴违早有许多人看出其所谋者大。眼看女真这一起兵黄龙府当其冲之后就是东京道。到时兵戈四起势必是天下大乱的格局谁都得考虑考虑自己该站在哪边。该做些什么。
室中一时沉寂郭药师忽而干咳一声。举杯向高强道:辽主失政兼以天灾百姓实在是苦不堪言这次仗着高知府仗义援手活人无数。敞部上下同感大德。日后倘有什么缓急这个斟酌了一下用词郭药师缓缓道:郭某愿奉驱策。
高强大喜眼下事态还没浮出水面自己也不代表朝廷郭药师能作这样的表态虽然只是以个人名义亦算难得。他日女真起兵。辽国有累卵之危郭药师这一部若能响应大宋对于牵制女真人和辽国都有奇效。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高强举杯应道:深感郭大人至诚高某虽然不才家严现掌京师禁军。内子祖父又是当朝太师官家面前也说得几句话来。若能与郭大人守望相助实为幸事这话就说的比较裸将自己的背景都摆了出来意思你郭药师只管放心大事不敢说对于你这一部我高强在大宋这边还是说的上话的。
郭药师也曾了解过高强的背景见他答应的爽快也是喜悦径自走到高强面前单膝跪倒舞蹈再拜口中大唱渤海歌谣行的是塞外的大礼以表归附之诚。高强将他扶起俩人将酒杯一碰而后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酒宴既罢高强见郭药师与大忭归心似箭也不挽留命人托出两盘金银相赠又各赠短刀一把为礼而后携手直出码头送上船方回。
回转下处见李应闭口不言高强笑道:李大官人可是见本衙内对这郭药师格外慷慨有所不解
这不但是李应不解连许贯忠也只猜到几分听他主动提起都静候示下。
高强眼望北方悠然道:数年之内女真必反这你二人也是知道的了。自辽太祖阿保机时便传下一句话来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足见辽人对女真忌惮之深。而如今女真完颜一部据我这一年来多方探查其治下甲兵合计怕有三千之数虽然人数不多然战力强劲不可小视。加上辽主失政国中怨声四起女真一旦起兵若辽国不能趁其初起时予以迎头痛击被他养成气候便是心腹大患到那时这北边的万里疆土可不知谁家问鼎了。
李应久在北边许贯忠多随高强因此他这番话虽然耸人听闻对于这两人来说接受度却还过得去。
高强又道:辽国若生大乱我大宋河北河东两地与其接壤岂可无备不趁此时早定方略筹划准备到那时临时抱佛脚则为时晚矣我大宋富庶繁华异族蛮夷无不垂涎倘若我中原有备军容强胜自可震慑敌国保卫疆土可是以我大宋眼下的军备一旦辽国那边出了大事可能应付大敌么
他转向许贯忠:贯忠你是河北人如今三关边疆白沟以南地防务若是再来一次象辽圣宗和萧太后那样的大军入侵能防的住么
许贯忠想都不用想:当初太宗时将士都是随太祖削平四方地百战劲旅尚且不敌辽军倘若辽国覆灭女真代之而起其国方兴气势锐盛恐怕要比当初的辽军更加难以对付守不住守不住
高强用力一捶桌子:不错定然守不住河北一百三十年不经兵戈军政地恐怕比山东也好不到哪里去以迟暮之军当彼新胜之师必败无疑那时纵然欲求澶渊之盟怕也不可得了
因此本衙内自从出使归来就在这上头费心思。李大官人如今可了解到本衙内为何对这女真的贸易如此着紧么
李应老于世故却没有这样的心胸和战略眼光只听高强言语寥寥已经纵览万里只听得目眩神驰待听得说到自己只觉得心摇腿软颤声道:是是小人驽钝不知衙内胸中自有雄兵百万但有使得小人处小人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叫他说什么国家大事那是不知东南西北不过眼下高强用得着他这一点李应是明白的既然如此表忠心就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