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小道,挂着马灯的马车快速疾驰。
大年初三,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盈盈,姜家的气压低到极点。
“三天了,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姜软软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念叨道。爹娘太狠心了,上年硬拉着参加的风俗接福活动都取消了。
大嫂提着食篮进来了“小妹”。
她勉强打起精神,支起身子“新年好,大嫂”。
姜小丫见她一副焉巴巴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
“别害怕,爹娘过了气头就没事了”她打开食篮,端出五盘福糕。
“不想吃”福糕是年节祭天的食物,做成五颜六色的元宝的模样,寓意富庶。
“尝一块,我做的”大嫂极力安利。
姜软软兴致缺缺,捻起一块黑白色的糕点“唔……”
“怎么样”大嫂很自信,家里人尝过了,都说不错。
不是黑芝麻!她斟酌了用词说“掺和了火龙果”?
大嫂连续点头“好吃吗”。
一言难尽,“很好吃”姜软软昧着良心说。
姜小丫笑容迸开“多吃点”她轻轻拍了拍姜软软的肩膀“苦痛会过去”。
“小宝黏人,我先回去了,晚点再来看你”。
大嫂离开了,留下晕头转向的姜软软。
别浪费了,她将手中半块糕点塞嘴里,忽然想到今天是年初三,时限的最后一天了,愁人。
傍晚,姜永茂和纪氏来陪吃饭。
姜软软食之无味,随便吃了一点,说“你们说吧”。
纪氏搁下碗筷,“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她顿了下又说“忘了他”。
姜永茂盯紧闺女的神情,他已做好准备,一旦女儿伤心,立刻开解。
她冷淡的点点头,“知道了”。
纪氏怔愣住,这是什么反应?想象中的挣扎和争辩没有出现,她疑惑地确定道“你同意了”?
“你想我不同意吗,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这样做”姜软软反问。
纪氏忙不迭摇头“不是”。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
“没有”。
姜软软打了个哈欠“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哦”……两人回到大厅面面相觑。
“你觉得闺女在想什么?”纪氏苦想。
“肯定是识破了男子真面目,你别太闹心了,闺女有神仙师傅,会帮着我们照看女儿”姜永茂大大咧咧地说。
纪氏气恼地瞪着他后脑勺,半响合掌祈祷说“师傅保佑软软不遇坏人……”
年初四,街道上有舞狮子的风俗,稚童哇哇大叫满街跑非常热闹。
姜家正厅坐满了人,姜软软收到通报也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主座上的宇文哲。
他身着紫色绣祥云的衣袍,手上戴着玉扳指,腰间挂着名贵玉佩,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气度不凡。一眼便知是出身良好的贵公子。
旁边坐着姜永茂,纪氏和大哥大嫂坐在侧位,十余名训练有素的下人挺拔的站在一侧,李掌柜也在,他们的身前都放着挂着红彩球的大木箱子。
姜软软挑了挑眉,宇文哲咧开嘴笑了,脸白的像鬼,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不用说肯定受伤了,她瞪了一眼。
宇文哲笑容咧得更大了。姜永茂不悦地咳了两声。
他假装没听见,从主座下来,径直牵起姜软软的手。
“咳咳咳”姜永茂眼睛圆瞪,咳得厉害。
姜和宁也阴着一张脸,没办法,在他们的眼中宇文哲是傻子高大个。虽然知道他恢复记忆回家了,但是第一印象恶劣无法弥补。
纪氏没有厌恶,只是一脸担忧。她一边庆幸野男人不是噫想中的江洋大盗,又担忧高大个没有养家能力,让闺女受苦。
“在哪,那男人在哪?”姜和乐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听到下人禀报,他扔下工坊的工作,抢了马匹一路狂奔而来。
小姐的爱慕者登门了。天知道听见下人禀报的消息,他有多激动。这几天,全家都在推测野男人的身份。
因为鬼鬼祟祟勾搭小妹,所以全家人对他先入为主的印象不好,既然来了就别想竖着走出去。
宇文哲对姜家人相当熟悉。姜和乐的暴脾气见怪不怪了。
他淡然看着姜和乐像炮弹一样冲进来。
姜和乐眼睛冒火扫视四周,看见一只大手牵着妹妹的手,顺着手往上看,衣服华贵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再往上看,当看见男子的脸时,他懵了。
他嘴巴微张,呆呆的说“傻大个”?
姜软软抻了抻握住自己的手,宇文哲没管“好兄弟”,牵着她走到最靠近自己的侧座上。
他扶着姜软软坐好,姜和乐像被烫到一般,猛的一跳“好呀,都以为你是傻子,没想到你一声不吭将我妹妹迷得七晕八素,没想到你心计这么重”。
座上的姜永茂和姜和宁竟表示认同的微微点了点头。
姜永茂心道,臭小子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姜和宁腹诽,他之前该不会装傻混进我们家?他又瞄了一眼宇文哲和妹妹的相处,心中更加坚信自己所想,瞧瞧多装呀,将人扶到椅子上坐好,还忙着端茶端糕点,活像个下人一样。
一个富家公子做到这种地步,图谋不轻,不过云楼李掌柜为何出现在此,姜和宁绞尽脑汁都想不通。
宇文哲安顿好姜软软后,重新回到主座。
“姜叔叔,不舒服吗?”他明知故问。
姜永茂脸色又黑又臭,看着坏小子牵女儿的手,百般阿谀奉承,当自己不存在似的。姜父的心情已到爆发的临界边。
“哼”他不阴不阳地发出一个气音。
纪氏对闺女的幸福特别关注。看见男人们将重点越拉越远。她忍不住开口问“小高,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对未来将母娘宇文哲的敬意满满,他端正了坐姿,一本正经回答“纪婶婶,我不叫高大个,我姓文名哲,是云楼的幕后掌权者”。
全场鸦雀无声,万万没想到啊。
姜和乐最憋不住气,椅子没坐热又跳起来质问,“不可能,你失忆的时候,我们去云楼为什么没人认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