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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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黄泉

“对不起,你们的政治斗争,我实在不想参与。我只不过是想开两间小酒楼、小店铺,挣点小钱罢了。”

“不夜公子也太过天真谦虚了了,如果你手下的产业称得上小的话,那么谁还有资格谈钱多?还有你真以为你置身事外,就可以躲避过一切吗?”轩辕啸冽冷笑一声,“就有许多人不会让你如愿。直白点说,如果你不会为太子党或七爷党所用的话,两个势力便会毫不犹豫的毁掉!”

“你敢!”桑小君吼出来,完全忘记了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多么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她在他面前,可能屁都不算,所以她又有什么资格来问他什么敢与不敢。

“放心,你是本王的妃,我是不会要性命的,会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不过是你手中的产业和财富罢了。”轩辕啸冽勾唇,妖艳的唇中吐出比鲜血还要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所以,我们毁掉的,也会只是你的事业……”

“轩辕啸冽你够了!你不会懂得,我手中的不夜城,我手中的光彩照人,不仅仅是为我赚钱的招财树,它还是我努力的成果,是智慧的结晶,更是几百员工的家,能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场所!”

“你也不会明白,流离失所是什么滋味,而能得到一个家又是多么的困难。没有哪个家,他们该怎么办?保护不了他们的家,我还不如死去!谁敢对我的不夜城和光彩照人起一丝歹念,我绝对会散尽家财让他们万劫不复!”桑小君一手指着轩辕啸冽,近乎咆哮的吼。

随后她放下手,勾起一抹自负又有些嗜血的笑,轻轻地问道:“你信不信,我有这个能力?”

话被突然刮起的风吹的破碎,但是她冷冽下的目光,轩辕啸冽感受到了。

月亮早就又被乌云遮盖住,轰的一声,天空中打起了雷,不出一会,便是瓢泼大雨。

桑小君转身就往军营跑,雷雨天站在旷野里,他还不想被雷劈!

轩辕啸冽一把拉住了她,桑小君回过头,喊道:“你放手!你想被天打雷劈,我还不想!”

“你不能那么天真!而且你手中的财富,跟帝都的权势和正规军队比起来,什么都不算!如果你仍然选择保持中立的话,会被两派势力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我知道,不用你说!”桑小君想从他的禁锢中出来,但是胳膊都扯得生疼,她却还没有自由。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轩辕啸冽冷冷问,面无表情,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

“没什么意思!你放开我,你抓痛我了!”

“本王问你是什么意思!?”轩辕啸冽一声怒吼,轰的一声,天雷滚滚,一道闪电划过天边,天地顿时亮了一瞬间,又在霎那间黑了下去。

在亮的那一刹那间,桑小君看到了轩辕啸冽眼中熊熊的怒火,有些纳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他了。

雨越下越大,天地黑压压一片,雨水模糊了桑小君的眼,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又是一声雷响,啪的一声即在他们身边的地上,土里立刻被击出个坑,传来青草被烧焦的味道。

桑小君慌了,她知道雷击的厉害,被击中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死相也绝对的丑陋。

“轩辕啸冽!你疯了!你想被雷劈死吗!?”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桑小君却觉得出了一身的汗。

“你什么意思?”他还是问着那一个问题,对刚刚的雷击视若无睹。

“你到底想怎么样!?”桑小君又着急,又愤怒,伸手就是一巴掌上抽在他脸上,希望可以把他打醒。

“你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越打越糊涂,他还是执着着问那一个问题。

“我加入你们,加入你们,你满意了吧!”

“满意!”轩辕啸冽一下子变了脸,孩子气的大喊了一声,弯腰就将桑小君打横抱起来,迈开笔直修长的双腿往营地跑去。

几乎是一瞬间,他刚离开那块地,那块地就有被雷击了一下,土地翻起,直径一米的大坑。

看的桑小君一阵后怕,要是那道雷落在身上,想不死都难!

轩辕啸冽也有些怕越跑越快,但是嘴角的弧度实在不能轻易忽视。

一会就到了营地,运起轻功抱着桑小君飞了进去,飞到他的营帐前,稳稳地落地,掀开帐帘,就将桑小君扔了进去。

桑小君被这么一扔,头发上的水也被甩的差不多干了,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毛毯,她也感觉不到疼痛。

“擦擦。”轩辕啸冽说着,将衣架上的毛巾,扔给桑小君,正好盖在她的头上。

“轩辕啸冽,你说你发什么疯!?”桑小君扯下盖在自己头上的毛巾,从地上站起来,吼道。心中后怕连连,她承认她做过亏心事,所以她很怕被天打雷劈。

“反正你已经答应了加入我们,不夜公子。”轩辕啸冽像一只得逞的狐狸,笑的蛊惑众生,手里拿着一块毛巾,一下一下的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只是左脸被打得高高肿起,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

他的头发散下,带着凌乱和慵懒的美,本来寒星般的眸子晶晶亮亮的,笑得灿烂,连春花都比不上他的一丝一毫。

桑小君从来没有见过笑得如此无邪的轩辕啸冽,也从来不知道,他的笑容这么好看,一下子看愣了。

“看什么看!”轩辕啸冽用手中的毛巾抽了她一下,问道。

桑小君收回视线,猛的别过脸,暗骂一声,疯子,妖孽!

“你去换一件衣服吧,不然受了风寒,本王可没有多余的药材给你治病。”轩辕啸冽说着,走向自己的衣箱,翻着自己的衣服,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而且好像是往外走的,他回过头一看,桑小君已经走到营帐门口了。

他抓起一根黑色暗纹的腰带,对着桑小君一甩,长长的腰带便缠住桑小君的腰,手腕一用力,桑小君就又被拽了回来。

他控制好力道,被一下子拽过来的桑小君没有摔倒,柔软的蚕丝腰带也没有弄疼她。

“桑小君,没经过本王允许,你敢随便出去?”轩辕啸冽手一抖,那根腰带从桑小君腰上落下。

“是你要我去换衣服的!”

“是呀!”轩辕啸冽说着,拿出一件黑色的男装,扔给桑小君,拽拽的一扬下巴,挑衅的望着桑小君。”“我营帐里有衣服……”桑小君正想拒绝,轩辕啸冽脸色一凛,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桑小君刚开始还不明白轩辕啸冽是什么意思,老天爷轰的一声雷响就为桑小君解答了。

“好了好了!我在这换还不成了吗!”桑小君甩开他的手,疯子疯子!他是个疯子!巴不得被天打雷劈的疯子!

桑小君气的脸颊通红,又害怕轩辕啸冽这个疯子生气再拉着她去外面遭天打雷劈,不敢骂出声,只能把手中的衣服当做轩辕啸冽的脖子,死命的掐着,转过身走向屏风的瞬间,嘴也嘟嘟囔囔,用口型把轩辕啸冽往死里骂。

轩辕啸冽看着桑小君不断动弹的腮帮子,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点破,在桑小君走进屏风后,他望着被风吹起的帐帘,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大。

他以前最讨厌下雨,特别是雨过后满地被雨打落得残红败绿,显得比秋季还要萧条。而且在下雨天哗哗的雨声,容易影响他耳朵的敏感度,到外面办一些事也十分不方便。

但是今天他突然觉得,下雨天,尤其是雷雨天,也挺好的!

边疆是森然萧瑟的瓢泼大雨,但是在帝都,气候温和,人来人往,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万里之外的帝都中心,是华丽的皇宫,万籁俱寂,只是在皇宫深处的地方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

“开门!快点开门!”男子愤怒的用他刚从椅子上拆下来的木棍敲打着木门。

“爷,您就别再折腾了,快点睡吧。要是在皇后娘娘手中,可是凤栖宫离这里很远的,您就是叫破了嗓子,娘娘也听不到呀。”门外的太监支着眼皮,疲倦地说。

他这是什么差事!把王爷关在房间里,已经很危险了,万一这张扬跋扈的七王爷在怀恨在心,那他以后就别想活了,可是凤命难违,他只能照办。

但是深更半夜困得要命,爷还在里面折腾个不停。王爷从小习武,体力过人,可是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呀!

“少废话!要么你带人把门砸开,要么你就给本王滚!等本王出去,本王让你吃一万包!看你怎么办!”轩辕泽晗吼道,手中的木棍也不松懈,一个劲地往门上砸。

“王爷,这是皇后娘娘下的命令,您别为难奴才……”

“闭嘴!我不为难你的话,本王就要在这暗无天日的破房间里不知道呆几天!你懂不懂!?”

“懂懂懂……”小太监唯唯诺诺的说,明明轩辕泽晗看不到,他还是拼命的点头,“可是爷,您在破房间里,奴才也在外面陪着您呀?”

“你这个该死的太监!你怎能那你跟本王相提并论!!!”轩辕泽晗吼得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震耳欲聋。

那个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惊呼:“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放肆!深宫之中,怎能容你们如此喧哗!”小太监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冷喝声,他立马改变方向,朝着那女人磕头:“奴才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

“滚下去吧!”皇后一甩凤袖,看都不看那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连爬带滚的下去后,房间里的那位才冷冷的开口:“不容大声喧哗?恐怕是母后你害怕别人知道,儿臣被人囚禁了吧!”

当他知道七爷党的阴谋后,立马趋马赶向边疆,希望一切可以来得及,可是还没出城门就被打晕,醒来便在这屋子里。

“晗儿,你就是这么跟母后说话的?”皇后是独自一人来的,没有带上那些前呼后拥的太监宫女,凌厉的凤眸在看着房内模糊的人影时,稍稍缓和些。

“母后,回头是岸。大哥二哥保家卫国,轩辕将士们,不能那么轻易的死在蛮夷手下呀!”

“住口!你懂什么,这场斗争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本宫做这么多,是为了谁!?”皇后气急攻心,他怎么会剩下如此懦弱、不争气的儿子!

不想再留,她甩袖离开,只剩下轩辕泽晗在屋里声嘶力竭的喊着。

“母后,你斗不过的,二哥一人便可以掌控天下,大哥更是惊采绝艳,两个人联合起来,谁能将他们扳倒!?母后!母后!……”

第二天早上,轩辕影夜穿戴好,便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准备吃士兵刚刚为他送上来的早饭。

“报告!”营帐外一声有力的男声。

“进。”轩辕影夜懒懒的吐出一个字,白皙的手指拿起银筷。

武将军刚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大喝一声:“住口!”

即使是沉静如轩辕影夜,还是被武将军这么粗犷的一嗓子给吓到了,手就拿着银筷,在离青菜很近的地方,生生停住。

“武,武将军,这,这是做什么?”

“军师,军营里有一大批士兵出现了中毒事件,上吐下泻,肚痛难忍……”厕所都被挤爆了,最后干脆就地解决了……

后面这句话,他没敢说出来。

他觉得对这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说拉臭臭这种事,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轩辕影夜眉头一皱,手中的银筷在身前的米粥里搅了搅,银筷没有变黑。

为了避免一些闲言碎语,他的饭都是军营里统一做的,与士兵们的吃的一样,而银筷没有变黑,说明下药的人没有下毒手,只是下了一些泻药而已。

“立刻找军医诊治,然后把没有中药的士兵集合在一起清点人数!虽然蛮夷接受了战书,也同意在后天开战,但是我们不能保证奸诈狡猾如狐狸的他们会不会偷袭!我们已经失去了八万大军,这一场仗,完全是拿命去博,不能再出差错了!”

“是!”武将军行了一个军礼。

“本军师去找将军,你快点去看看那些士兵吧。”

“是!”

轩辕影夜扔下银筷,疾步往营帐走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知道二弟的事情办妥了没有。

说好了,成功的话来他的营帐,商讨。但是昨天晚上,他一夜未眠,等了一个晚上,就是没有等到他,这很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担心不已。

难道是任务没完成,出事了?

但是他二弟的武艺高强,很少有人可以将他置于危险之地,他又不能贸贸然的去找他。

军营里有奸细,他们必须要十分小心谨慎。

甚至见面都要想一个完美的理由。

不过现在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见他了。

可以有一点让他搞不明白,轩辕的军队失了八万大军,已经是元气大伤,上战场也是送死,可是对方为什么有一次冒险来投药呢?

思索间,他已经来到了主营,掀开帐帘便走了进去。

他和轩辕啸冽的关系比一般的亲兄弟都要好很多,所有在紧急时刻,可以不在乎什么礼节。

“二弟……”当他目光触及到,床上的两人时,声音顿住,眼光冷得像冰,利的像刀,“对不起,打扰了……”说完就要退出去,却被轩辕啸冽叫住。

“大哥,有什么事吗?”轩辕啸冽从床上下来,把桑小君露出锦被的手臂放到被子里,还温柔的帮她掖了掖被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他也不知道他刚刚的动作是出于真心还是故意,但是他当初心中,脑子里浮现的是桑小君与他的大哥同处一室的情景。

管他是报复,还是炫耀,反正他一想到那件事,就感到很不爽!

“也没什么,就是军营里有不少士兵被下了泻药。”轩辕影夜轻描淡写几个字,琉璃般的眸子有些阴沉。

“大哥,我想命令你也已经下了吧,任务我已经完成,不用再担心了。”

“二弟出马,自然不用多挂心。”轩辕影夜嘴角还是那风轻云淡的笑。

只是熟悉他的人便会知道,他神色变的疏离了。

轩辕影夜的笑,像是平淡的水,又像是清逸的云,感觉很舒服,但是无情无味。只是在面对轩辕啸冽和轩辕泽晗时稍有不同,就是笑变得温暖,而且从嘴角一直到眼底。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深处,不过是冰冷一片。

“还有,将军,这里是军营,桑小君此时是男儿身,希望将军注意一些。”虽然知道他没有立场说这些话,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看着桑小君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睡在别的男人床上,躺在别人男人身边,他胸腔中似乎有东西碎了,酸、涩、苦的味道蔓延不停。

“大哥说的是。不过小君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轩辕啸冽不以为然,到了杯茶,也不喝,垂眼看着,加重了小君这亲昵的称呼。

这是最含蓄又最明显的警告!

警告他亲爱的大哥,注意身份!

见轩辕影夜不说话,轩辕啸冽觉得有些后悔说出那些话,为了一个女人伤了他们多年深厚兄弟情,似乎又有些不值。

可是他又觉得不后悔,兄弟之妻不可欺,就算是再好的关系,也要有一个限度。

“大哥,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大哥。”

如果说刚刚说的话是为了警告和宣布占有权在谁手上的话,是炫耀,是报复的话,那么此时的话是真的是发自他肺腑。

他的哥哥,真的真的,是一个好哥哥!

“但愿如此。”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轩辕啸冽的心头。

好像,有什么东西再慢慢的改变……

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有两个士兵搀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冲进来,焦急的喊着:“将军!大事不好,蛮夷偷袭了!”

“什么!?”轩辕啸冽和轩辕影夜异口同声的问。

“十里外布置的侦查营,遭到蛮夷偷袭,除了小的,几乎全军覆没。小的因为到外面方便,才躲过一劫,但是在骑马的时候也受了伤。”那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说。

“敌军大概有多少?”轩辕啸冽沉声说道,临危不乱,不愧是一军之将。

“仓促之间,没有细看,不过至少不下五十万人。”

轩辕啸冽皱起了眉头。

蛮夷国度不大,人也不多,但是每一个人都骁勇善战,能以一敌十,据他们的准确消息,蛮夷军队总人数也不过是五十万,他们倾巢而出,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他和轩辕影夜对视一眼,轩辕影夜轻轻的点了点头,轩辕啸冽立刻下令:“生病的留下,并留两千没有生病的看守阵地,其他的准备好武器,上战场迎敌!”

“是!”众人除轩辕影夜,其他全都跪下,接令。

众人退下去后,轩辕啸冽担心地问轩辕影夜:“大哥,太过仓促,时间会不会来不及?”

轩辕影夜显然也没料到蛮夷会来一个鱼死网破,他皱了皱眉,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不会。”

说完便退下去,他也需要准备一下,上战场。

“要打仗了吗?”刚才情况紧急,没有人看到他们将军的床上还躺了一个人。桑小君被杂乱的声音吵醒,下床穿上鞋子,问。

她的身上还是穿着轩辕啸冽的衣服,因为身高原因,地上拖了长长的一截。

桑小君皮肤很白皙,黑色的衣物,更是衬得她眉目如画、肤白胜雪。

“嗯。”轩辕啸冽没有让桑小君服侍他,他一边穿着盔甲,一边回答桑小君的问题。

“这场仗,实力悬殊,会赢吗?”她不知道轩辕啸冽和轩辕影夜的计划,她很担心。

本来一军实力就不怎么强,现在连仅剩的两万人也被下了药,这不是把他们往死里面逼吗?

“不会的。”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桑小君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胡闹!军营你来本王已经很不悦了,现在你还想上战场?你以为你身怀绝世武功还是战场是王府后花园?”轩辕啸冽眸子一寒,冷冷的说道。

“你也说了,战场上很危险的啊!”她不放心,那么飘然若仙的人,万一出事了该怎么办?

哦,原来这小丫头实在担心他呀……

轩辕啸冽,突然笑了,暖暖的笑意渲染到琥珀一般的眼睛上,晶晶亮亮的一层。他感到胸口满满的,很充实,但又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充满。

“不会有事的,我不会有事的。”轩辕啸冽抽出长剑,竟然纡尊降贵的蹲下身子,帮桑小君把长的一截衣服划掉,干净利落,竟然没有一丝毛边,“我还要回来教你步法。”

“我更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起来更像是交代遗言,但是桑小君的焦急,让他也觉得,可能这一次便会回不来。

可是此时,他竟然傻傻的想,如果可以让她如此担心,即使死去,恐怕也是值得的吧。

只是……

他还是有些不明白……

什么叫,爱?

煽情的话和浪漫动作,由心而发,他只能说一次,也只能做一次,下一次在什么时候,他就不知道了。

桑小君满心对轩辕影夜的担忧,没有听到,轩辕啸冽说的这句话,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没听到,是不是遗憾不知道,只是再听到的时候,面对的便是生死离别。

很快轩辕啸冽就带着一万多的兵迎敌,军营安安静静,静的让桑小君越发觉得不安,右眼皮突突的跳个不停。

新做的早饭放在桌上早已凉透,可是桑小君还是没有胃口吃。

聪明如轩辕啸冽,他绝对是料到还会有别的事发生,否则,他不会将令牌交给她。

桑小君感到自己的心就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坐立不安,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块令牌,冷汗直冒。

不行不行!她要找点事做做,分散注意力,否则她会因心脏病突发而死去的!

墙上挂着的一张巨大的地图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走过去,仔细地看了起来。

地图绘着未名谷、泉河、以及蛮夷国境百里,山谷、河流、城市、山庄什么的全在上面,在某些比较重要和特殊的地点,还有详细的地形介绍。桑小君看着地图,心里平静了下来。

营地大概一里处,有一条大河,也就是泉河,河流湍急,河堤却很薄弱,每年都会发洪水。

本来暮城是在营里这里的,但是因为泉河常年多发洪水,所以才会迁城。

泉河附近有一座高山,叫雨山,秀丽险峻。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个溶洞,可容纳上外人,洞口窄小,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嗯~这倒是个当逃兵躲藏的好去处……”桑小君话刚说完,就有一个人冲进帐内:“报~~~~~~~~~~~~离营地五里处,发现大批蛮夷!”

“什么!?”桑小君呆了,“有多少人?”

来报的小兵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人,也有些愣,将军留下来的人怎么这么弱小?

不过这是将军定下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所以他还是恭恭敬敬的说:“大概十万。”

桑小君慌了,慌得腿有些软。

轩辕啸冽不是说了,蛮夷最多不过是五十万人,可是现在这十万人又是从何而来?他们又是怎么能绕过轩辕啸冽来到营地后部?

难道是,奸细……

看来暮城不仅仅扣押轩辕军队,还做了通敌卖国的勾当!

桑小君眸子一寒,该死的暮城城主!

“告诉我,将军带走的是那些士兵?”桑小君沉声问,虽然她现在慌得想嘘嘘,但是她还是故作镇定。

“只留下了两千士兵,和一些生了病的士兵。”

“愈子阳,你认识吗?”桑小君只知道愈大哥叫什么。她对愈大哥了解不多但是几天的相处下来,她觉得愈大哥有很好的领导才能和威信,如果有机会,绝对可以成为英雄。

称不上信任不信任,她只是想给千里马一个施展才能的机会。

“认识,愈大哥是小的的老乡。”

“请,把他找来叫我。”

只是,希望他不要让她失望……

蛮夷离营地有五里的距离,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留给桑小君撤退的时间也不过是半个时辰,不长却也不短,桑小君把这件事对愈子阳说了后,他立马做出了和桑小君一样的决定。

军队立刻转移到雨山。

轩辕啸冽手里的兵也不过是一万,可能此时此刻自顾不暇,但是桑小君还是派人去请求轩辕啸冽的支援。

轩辕啸冽敢领着一万士兵去对抗五十万的大军,就只能说明他手中还有一张王牌,而且是那种一处必胜的王牌!

命令迅速传了下去,由祖祖辈辈都是在暮城的愈子阳带队,弃营地,前往雨山。没病的扶着生病的,桑小君带了五百士兵,断后。

“小君!”有一个大个子从前面的军队跑来,一边跑,一边朝桑小君挥手。

“大黑,你不在前面跑后面做什么?”

“愈大哥说要我来后面保护着你。”大黑说着,傻傻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你可能连我都打不过,怎么保护。再说了,我身边不还有五百士兵吗?用得着你保护吗?”桑小君看着地,小心翼翼的跨过一个小泥潭。

刚下过暴雨,路上很泥泞,尽管现在是在行军,但是来自帝都的桑小君还是挺讲究的。

大黑夜不觉得尴尬,又笑了一声,然后猛的指着前面喊道:“看!那就是泉河!”

桑小君抬起眼,很鄙视的看了一眼大黑:“早就看到了。”

泉河就像是现代流经黄土高原后的黄河一样,河水浑浊湍急,河堤薄弱,决堤灾害时常发生。

朝廷对于常年洪涝的泉河很重视,年年抗洪救灾、加固大堤的浅拨的也不少。但是山高皇帝远的,钱从帝都来到泉城,已经被沿途的官员贪污的所剩无几。

这是官场潜规则,谁也不能拿他怎么办,皇上对这件事也很苦恼,但是他知道是谁贪污的却没有证据。

再一次特大洪涝灾害后,暮城城主宣布迁城,到泉河中上游。

泉河洪涝灾害频发这一段的的河堤还是很薄弱。

“那就是雨山。”大黑不觉得桑小君让她难堪,接着没心没肺的说。

桑小君望着那座秀丽的山峰,心中有了疑问。

为什么蛮夷绕过营地而不去攻打暮城,给轩辕一个出其不意,反而想要来歼灭营地里仅留的残兵败将?

或者,蛮夷与暮城城主达成了什么协议。

可是暮城城主就不怕引狼入室吗!

愚蠢!

桑小君在心中暗暗起誓,战事结束后,一定要让暮城城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小君,我给你讲讲雨山的故事吧?”大黑看气氛一直很安静,有些不适应,想要说些话活跃活跃气氛。

桑小君伸出手,示意他闭嘴,她凝目屏息,静静的听着。

桑小君感官一直都比普通人要好,她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轰轰隆隆,杂乱却很有力。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桑小君停下脚步,问道。

一直走在她右侧的阿暖闻言,不言不语,趴下,耳朵贴着地,后面的五百人都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害怕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干扰了阿暖。

阿暖屏息听了一会,站起身沉声说:“敌人追来了。”

“什么!?”桑小君瞪大了眼睛,“不是有半个时辰敌军才能追上吗?现在才过了一刻钟的时间!”

“那可能就是敌人的计谋了,让我们掉以轻心。”阿暖面无表情,冷然道。

“让前面的人加快脚步,病的不严重的,跑快点,病的重的,让身边的人背着!就算是拖也要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全部到溶洞里面!”

“啊?雨山山路很不好走,从这里到溶洞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呀!”大黑愣了。

“愈大哥熟悉路,尽量抄近路!”

时间缩短一半算什么,要是后边摆一排大炮,谁跑得慢轰谁,那么谁都有可能跑得比刘翔还要快!

人的潜能,绝对无限,又绝对的不容小觑!

“后面的五百人去四百人到前方支援,剩下的抄起家伙跟我来!”桑小君观察了一下地形,当机立断带头往泉河河堤走去。

这段靠近雨山的河岸很奇特,有一条有款又深的引水渠一直到雨山山脚处。

可能是有耕地在雨山山脚附近,为了水源方便才挖了这条水渠。耕地荒废,这一带又因为荒无人烟而没有把引水渠填上。

还没有一万人的残兵怎能与十万大军相抵挡?

桑小君也不会傻到去做那些以卵击石的事,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挖开泉河河堤,将水引到水渠中,截断敌人的路,为士兵们争取时间。

当桑小君带领那一百人来到泉河河堤处时,不用问也明白了桑小君的意思,除了那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

“小君,你这是要做什么?”

“挖开河堤,将水引到水渠中,阻断敌人的路!”桑小君说着,手中的刀开始往河堤上砍去。

“啊?那河堤挖开后,我们怎么办?”这句话算是问到正点上了。

桑小君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那一百士兵都没有动静,沉声道:“伴随着泉河河水,长眠于此……”

“啊?”大黑显然没有想到桑小君会说的这么直接。

“战士们,如果有那个放心不下家乡的爹娘,可以跟随着前面的队伍上雨山,这样,便可以躲过一死,我绝不阻拦。”桑小君接着挖泉河河堤,头也不回地说。

“只是你们要考虑好,可能这张战争会因为你们的懦弱而截然不同,更多的军人会因为你们的懦弱而死去,更多的白发人会因为你们的懦弱而失去自己的儿子。我们虽然需要将军的救援,但是你们要知道,我们也是他们的一道屏障,一旦我们全军覆没,蛮夷便会从将军后面偷袭,到那个时候,将军腹背受敌,我们便会全军覆没!”说到最后一句,桑小君转过身,看着那一个个沉默不语的人。

“我知道,其他人的生命宝贵,你们的生命也一样珍贵。我们不是圣人,面对生死也没有那么豁达。只是,少数的死亡,换来大部分的生,这样值得!”

“如果我们挖开河堤为国捐躯不一定会被万世传颂,但是我们要是做逃兵,那么我们就一定会被万世唾弃!即使我们逃也不一定能活着回家,可是只要我们勇敢的,挖开这河堤,便一定可以换取更多人的生!”

全部人都红着眼睛,眼神复杂的看着桑小君。

桑小君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只需要再加一记调味料,她从怀中取出轩辕啸冽留给她的玉牌,缓缓的说:“我是啸王妃,你们将军的妃,我会代替他,与你们一起死在保卫国家、保护战友性命的战线上!”

“保卫国土!保护战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家齐齐动起手来。

桑小君顿时松了一口气,也投入到挖河堤之列中。

河堤虽然说薄弱,但也有半米厚,桑小君们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挖掉近十米长半米厚的河堤,确实是一项大工程。不过幸好昨晚下了一场暴雨,土质不是很坚硬,挖着也不费力。

半刻钟不到,敌军便赶到,看到桑小君们挖河堤这种近似于引火自焚的行为无不感到惊艳,但是领军的立即下令,放箭阻止他们的行动,其他的人上雨山。

“哧”的一声,桑小君身边的人便纷纷被箭射中,箭深入骨肉的声音令人作呕,但是中间的人都坚强的没有倒下,依然挖着。

“盾牌!”一个小队的队长喊了一声,引着他小队的五十个人挡在了正在挖河堤的五十多个人前,组成了一道人肉盾牌。

他们一离开,空缺的位置立刻有人补上,他们用力的挖着,挖着……

身后有着剑划过空气的声音,有箭与剑相撞击发出的声音,然而更多的是箭入肉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惊心动魄,但是没有一个人选择退下。

桑小君垂着头,她知道后面有人组成了一条人肉屏障,她也知道那种哧哧的声音是什么,但是她不敢回头,不敢去想其他任何的事情,她只能一下一下更加用力的挖着,挖着……

那些做人肉盾牌的人,从原来的可以用剑挡开一些箭到手脚僵硬无力,最后全都成了刺猬,但都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任由血潺潺的流下,任由无穷不尽的箭深入他们的身体之内。

不能倒下,因为身后还有他们应该守护的战友……

不能倒下,因为他们一旦倒下,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不能倒下……

不能倒下……

< p>有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但是尸体还是站在那里,那是一股执念,因为他们,不能倒下!

敌人的弓箭手的箭已经告罄,可是那五十人,没有一个倒下。

敌人将军叹道:这是一只怎么样的队伍,有着如此大的执念,还有那么强的忠诚?

“上,一个都不能留!”冷冷的下令,军人们像水一样朝他们涌去。

“王妃,快点,快点……”那么熟悉的声音,此时此刻却变得那么微弱……

桑小君猛然回身,看着自己身后的人,顿时红了眼睛。

大黑,那是大黑呀……

那个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大黑,那个皮肤黑黑牙齿却很亮白的大黑,那个不介意她的冷言冷语的大黑,那个说了要给他讲雨山故事的大黑……

他此刻用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住箭雨,即使身上插了密密麻麻的箭,即使身上插的箭已经多到没有地方再插的地步也没有倒下。

“大黑,大黑!”桑小君喊着她给他起的外号,她真该死,她竟然还不知道大黑叫什么!

“王妃,其实我从遇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是女儿身,白皙的小脸,笑起来俏生生的,跟我们村的村花一样。愈大哥实际上也怀疑你了,只是他觉得你一个女儿家能在军中还与将军有关系一定身份不凡,所以我们没有声张,为你保密……”

桑小君站在他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脸,但是看他不断抽搐的身体便知道他现在在吐血,刚刚说的话,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只是……我们……从……从来不敢……想……你是我们王的……妃……”

“王妃……我们……我们都……不怕死……”

不知是谁,挥泪砍下了最后一刀,整个大地被洪水冲破,源源不断的洪水想猛兽一般汹涌,一下子江河堤边的众人吞没。

活着的人死去的人全部都像残破的木偶一样被冲得无影无踪,在大自然面前,人们是那么渺小。

浑浊的河水在很快的时间内,填满引水渠,连带将一些不是死活的蛮夷士兵淹没。而轩辕大军也在洪水到了的一霎那,上了雨山。

勇猛的蛮夷人在滔滔洪水面前也只能拉紧缰绳,生生停下脚步。

“该死!”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不甘心的低咒道。

丢了这么好的一举灭掉轩辕战神和轩辕太子的好机会!

不过幸好,他还有后招。

“听我指令,回攻暮城!”

“是!”众将士齐声回答,声音震天。

“报~~~~军队后部有人来袭!”

“你说什么?领军何人?”

“轩辕太子,轩辕影夜!”

“他不是应该是前方吗?”蛮夷将军有些疑惑,“有兵多少?”

“二十万左右。”

“什么!?”蛮夷将军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下。

轩辕啸冽的军队被暮城城主扣下八万,中药病倒将近几千人,他留下了几千人照看,周边州县也不肯出兵,那么他此时也就只有一万多的兵力,什么时候又多了二十万!?

蛮夷士兵一听到那个吓死人的数字就兵荒马乱了,蛮夷将军佯装冷静大声命令:“不许慌!立刻迎敌!”

不一会,滔天的厮杀声响起。

洪水拍岸的声音不断,夹杂的疯狂的人们厮杀的声音,人们在浴血奋战,轩辕大军那一边有一个人飘然而起。

白色的衣服在血色战场上显得那么刺眼,未扎起的发丝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琉璃一般的眼睛里流光溢彩,气质凛然,但是薄唇的弧度让她看起来像是天山上最纯洁美丽的雪莲花。

踏在几个士兵肩上,借力往水渠飞去,轻轻盈盈却又带着鹰一般犀利的气势。

蛮夷将军看到他便感到扑面而来难以抗拒的威严,不过一眼他便知道这个人不是虎就是龙,绝对是最有威胁的人,有些慌张的下令:“射箭!快!放箭!”

士兵看到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也有些愣,不过在将军的吼声中迅速回过神来,十几个士兵弓拉满月,冰冷的箭刃对着他的心脏。

十几支箭快如闪电,都直指那个男子的死穴。

男子看都不看一眼朝他射来的箭,宽大的衣袖优雅一甩,箭便回转方向,带着更大的力道霎那间直直射入弓箭手的心脏。

小喽啰,他都不屑出手。

深深的水渠中,桑小君不知道自己被冲到了那里,只是当决堤的刹那,她被洪水的冲的头晕眼花,胳膊也被利器划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在水中更是火辣辣的疼。

她不会游泳,这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挥舞着双臂,随着肺内空气的流失,她四肢更是无力,窒息的痛苦袭来,她疲惫的放下手,闭上了眼睛。

腰部被一双柔软的双手托起来,桑小君猛地睁开眼睛,她本来缓缓下沉的身子正在一点一点的往上浮。

“王妃,活下去,阿暖在这,你不会有事的。”阿暖张着嘴,在水下却只能吐出几个残破的泡泡。

“阿暖……”桑小君红了眼睛。

在决堤的霎那,河水的冲击力非常大,但是她只觉得头晕眼花,因为阿暖抱住了她,用她的身体为她挡住了水的冲击力。

“咳咳……”啊暖吐出了一口血,她受了很重的内伤,屏住呼吸,胸腔被压抑着,传来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痛得她几近昏厥。

靠的,不过是从小就接受的信念:主子还在危险之中,死士就不能先死!

“阿暖……”桑小君嗓子沙哑,干干的张着口,发不出一点声音。

破水而出的一刹那,桑小君还来不及大口大口的享受新鲜的空气,就被一双坚实的臂膀拉起,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但是身下的那一股力量,也在瞬间消失。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声音温和清冽,就好像是山涧中的潭水一般,能抚平人心中所有的烦躁。

桑小君产生了一种错觉,看着他美得无与伦比的脸,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没有被射成刺猬一样的战士,没有汹涌的洪水,没有被大浪淹没的生命,没有战争,没有私欲,没有争夺,没有侵略,没有鲜血,没有死亡,没有杀戮,没有权与势之间的穷兵黩武……

只是,在她睁开眼时,支离破碎的一切都告诉着她,那些都是真实的,真实的死亡,真实的鲜血,真实的杀戮……

只是……

什么叫生命?

生命又有多长?

人的一百个春秋?树木一圈一圈的年轮?草儿的一岁一荣枯?还是花的朝开夕败?抑或是蝉的十七年长眠只为鸣一个盛夏?

“王妃……我们……我们都……不怕死……”

不怕死,不怕死为什么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你们要如此悲怆的呼喊?

逐渐消失的生命,充斥着绝望。

难道……

不是害怕死亡,只是对尘世间的许多事物,都感到由衷的不舍。

白发苍苍的父母,望穿秋水的妻子,嗷嗷待哺的儿女……

似乎,一一回想一下,都需要耗尽一生一世的时间……

这样,他们怎么舍得轻易离去?

桑小君闭上眼睛,一滴清泪缓缓流出。

轩辕影夜看着桑小君落泪,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不应该忘记,女孩子家都很心善,害怕鲜血死亡和杀戮,即使是他怀里这个看起来很成熟的女子。

轩辕影夜轻轻一吻,吻去了那一滴泪……

只是,死亡和命运同时伸出手来,我们能怎么办?

这一次的战争可是说是速战速决,蛮夷以五十万大军正面攻击,十万在轩辕大军后部偷袭,却没有想到在厮杀正激烈时,从天而降近四十万轩辕大军一举将蛮夷主力歼灭。在后部的那些兵也遇上了二十万大军,一下子蛮夷溃不成军。

包括那些被水淹死的士兵,轩辕大军损失不过五百多人,却打败六十万蛮夷。

轩辕战神并不满足,带着全部大军攻破了在轩辕王朝和蛮夷之间的易夏关,捉蛮王、灭皇族,至此这个骁勇善战的小国家彻底在历史上消失。

天下呈现第一次彻底的大一统!

而那些被暮城城主扣押下的士兵,在无痕将军的带领下,摆脱了暮城城主的控制,打开城门,迎接轩辕大军的回归。

而暮城城主乔一方在当天就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被凌迟处死,乔府的人也全被处死,轩辕啸冽他们可以说将皇后在暮城的势力,连根拔起!

虽然这件事没给皇后造成什么损害,但是在帝都以外的地方安排自己的势力十分难,在边疆这种偏远的地方更是不易,能让乔家的人在边疆当上城主,不花费他们五年的心血,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件事,虽然不能置他们于死地,却也能把皇后气个半死!

更何况,皇后几乎倾尽一切资金打造的百万大军在一夜之间,全部都到了轩辕啸冽的手上,这绝对能让皇后一派元气大伤!

而那百万大军,也救了轩辕啸冽、轩辕影夜和桑小君一命,也有给轩辕战神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因为那百万大军出现的实在是及时和神奇。

皇上龙颜大悦,请轩辕大军立刻班师回朝,并大赦天下,减轻一些贫困地的税赋,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但是轩辕啸冽却拒绝了皇上要求立刻班师回朝的命令,他说有一部分士兵伤势较严重,需要静养,所以在一个月后在回帝都。

官方的话是这样说,实际上根本就没什么重伤员,不是战死在沙场上就是受了一点轻微的擦伤,可是暮城的医馆还是全部满员。

为什么呢?因为而那些轻得不能再轻的轻伤员,为了掩饰这个官方的说法,也就背负了扮演重伤者的重大任务,在大夏天几十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一个个大男人面面相觑。还必须要吃那些苦哈哈的药,官方还比较算人性化,药都是上好的补品。

暮城城主府,不愧是皇后一族的掌权人物,在边疆的家也是华丽至极,目光触及之地一片金光闪闪,府上的藏宝室全部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也不知贪污多少朝廷拨下来的钱财。

轩辕啸冽见了,脸立马黑了下来,看到那些金银财宝像看到狗粪一样厌恶,立刻命令人把所有值钱的东西给装了起来,就连镜子边的金沿也命人刮了下来,最后竟然装了整整五大马车,留下一马车,作为加固大堤的钱财,剩下的英明神武的战神决定运回去,充当军饷。

这件事也就用了他一柱香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他就让从暮城里抓……哦不是,是‘请’来的所有大夫给桑小君看病,桑小君那小身板也没受过大的风浪,又是发烧又是伤口感染的,几天下来,瘦得像棵白菜。

这件事无痕是知道他爷的心思的,轩辕影夜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全才,艺术更是超群,比那些长得干巴巴的像头驴一样的大夫可是要高深多了。

但是他的爷就是很固执,就是不让轩辕影夜看,还把他发配到泉河边,当做监工。整天风吹日晒的,那么俊俏的人,他看着也觉得心疼。

但是轩辕影夜并不觉得委屈,只留下一处药方,便去了泉河当他的监工。

那些庸医还真是丢暮城人民的脸,十几个小老头围在一起,唧唧喳喳的谈论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办法来,桑小君胳膊上的伤口也只被草草的包扎了一下,高烧不断,最后发展到体温越升越高额头都能用来吃火锅的份上。

最后那些庸医实在折腾不了了,便齐齐向轩辕啸冽跪下,准备以死谢罪,被轩辕啸冽派人赶了出去。

最后轩辕啸冽无奈,只能照着轩辕影夜留下的药方让人熬了碗药,说也奇怪,不知道是轩辕影夜的药方真的神奇还是那些庸医给桑小君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起了作用,一个时辰后桑小君的烧便退了下来,第二天便醒了。

桑小君醒来的时候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屋子里还是暗暗的,她也没有感觉到眼睛不适,傻傻的她只感觉到口中苦涩的要命,但是看着面前陌生的装饰,她华丽丽的懵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高声喊着:“有没有人!?阿暖怎么样了!”

外间传来乒乒乓乓的茶杯落地、花瓶摔碎,桌椅翻倒的声音后,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步子不再像以前的稳健,带着些微慌乱。

他刚刚醒来,觉得口渴,里屋没茶了他便去外间到水喝。听到了桑小君刚睡醒就来的一嗓子,确实有些吓到,更多的是激动,水杯一时没拿稳便全都洒在他身上。

他穿的黑袍有些凌乱,头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整洁利索,眼眶下面还有着淡淡的黛青,想必好几天都没睡好。

“阿暖,很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就住在旁边的院子里,无痕照料着,你不必担心。”

“我要去看看她。”桑小君说着便要掀被子下床。

她整整四天颗米未进,浑身都是软的,右胳膊一动便是一阵刺痛。

桑小君把右胳膊的袖子拉开,看着胳膊上包的厚厚的纱布。

伤口又长又深,一直从肩膀到手腕,肩膀的伤口最深,几乎见骨,到手腕处浅了一点,却也差点就伤到大动脉。

她的胳膊本来就很纤细,现在看起来更加瘦骨嶙峋。

轩辕啸冽蚊子哼一样的说:“对不起。”

“啊?”桑小君愣了一下,没听到他在哼唧什么。

轩辕啸冽等着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桑小君欠了他什么。

桑小君缩了缩脖子,不知道她又是哪得罪他了。

不对不对,她应该是立功了!要不是她的领导,在营地的将近一万的士兵就全部都死光光了,甚至轩辕啸冽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只是,大黑他们……

桑小君想到这里,便沉默了,那些将士们的所作所作,令人敬佩,也会成为桑小君心中对战争产生恐惧的阴影。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那天在营帐里,他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说一定会保护她,可是他毫发无伤,她却差一点死在滔滔洪水中。

“啊、”桑小君呆了,看着面前别扭的某人,有些手足无措的说,“其实也没什么,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战争的胜利,本就是每个人心中希望的。”

轩辕啸冽没有说话,看着面前瘦的脸只有巴掌大小的人,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

这真是个令人疼惜的坚强的女子。

“桑小君,吃饭。”轩辕啸冽把饭端进来,摆在桌子上对躺在床上的桑小君冷冰冰的说。

桑小君警惕的瞅着他,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她下床,走到桌边用那只没费的胳膊撑着桌子,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饭菜,很诚实的说:“你下了什么药,说吧。”

“你以为本王跟你一样!”轩辕啸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清楚地记着,几个月前她为他端了一次饭,却在饭里下了十几袋泻药,他也竟然全身心地相信她,没有察觉最后拉了整整三天肚子。

“谁让你欺负我。我又打不过你,只能暗地里报仇。”桑小君撇撇嘴,俺骂他小肚鸡肠。

“那本王打得过你,不由暗地里报仇吧?”轩辕啸冽坐下,睨了桑小君一眼。

“那就是有事相求!”

“桑小君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全都倒掉!”轩辕啸冽剑眉一竖,做出要把饭撤掉的动作。

“别呀!说着玩呢!”

桑小君按住他的手,左手拿起汤勺,舀了一口汤,喝下。想要吃红烧肉,但是笨拙的左手就是拿不起筷子,她看了一眼轩辕啸冽,很自然的说:“帮我夹块红烧肉,要瘦肉多的那种。”

“桑小君你竟然敢让本王伺候你!”轩辕啸冽不乐意了,他可是王爷,手握重权的王爷,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使唤过。

“轩辕啸冽,你有事相求,能不能有些诚意?凶巴巴的,别人还以为是我有事求你。”桑小君舀了一勺花生米,放入口中,嚼的咯咯吧吧响。

“你就那么笃定本王有事求你?”

“嗯。如果你没有事的话,就不会再暮城停留这么几天。而且你竟然还以让重伤者好好休息这种荒谬的理由来掩饰。谁不知道你轩辕啸冽是轩辕战神、还要给重伤员一个休息的时间,不给他们补上一刀都算不错的了!”

“本王是那种冷血的人吗?!”轩辕啸冽挑眉,拔高了声音问。

“是!”桑小君还是盯着那块红烧肉,催促道:“你到底帮忙不帮?不帮滚出去,我再找个丫鬟帮夹。”

轩辕啸冽眼疾手快,拿起筷子狠狠在桑小君脑袋上敲了一下,恶狠狠地说:“给本王放尊重点!”语气像是想把桑小君吃了,但还是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桑小君的勺子上,“那你说说,本王会求你什么?”

“现在,我桑小君什么都缺,但是不夜公子最不缺,钱。”桑小君心满意足的嚼着那块来之不易的红烧肉,慢条斯理地说:“你得了一百万大军,确实是好事,但是这也会成为你烦恼的开始。得了一百万,对外宣布有四十万,所以说,四十万大军由朝廷养,剩下的六十万就要靠你们出钱。”

“你们在暮城停留是为了给那六十万大军找一个地方,嗯……躲起来。暮城里皇后的势力被完全铲除,你们一定安排了自己的人。这里山高皇帝远的,所以给军人们找一个地方藏很简单,但是最重要的当然是钱。”

“整整六十万大军,军饷、军粮、军需用品等等那些乱七八槽的东西,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七爷党有着许许多多各商业龙头的财力支持,但是目前和你们合作的有些成就的商人,不过是我,不夜公子。”

“既然知道,不夜公子有何打算?”轩辕啸冽勾唇,他知道桑小君聪慧,但是明白到这个地步还这么坦然确实不易。

“所以我在这里老老实实、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如果你敢让我一个人去养活这六十万人,我立马花大价钱去江湖上请一整个杀手组织,要你的命!”

“别说我过分!六十万人,还是军人,那是一个无底洞,我哪来的能力去填?皇后之所以能够养活这么多人,是因为与她合作的商业巨头就有一百四十五个,皇后为他们提供便利的销售通道等一些政策,他们每年给皇后六百万两,一个商业巨头就是六百万两那一百四十五个就是八亿七千万两,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这些钱只用在培养军队上的话,一个军人他们每年可以投入八百七十两银子。”

桑小君说着,左手食指沾上茶水在朱红色的桌面上快速的演算着。

“再来说说我,不夜城一年除去要养活员工们的钱和做东西的纯收入最多大概可以赚十万两,而光彩照人纯收入一年也不过是六万两,我在帮你算一下,就算是我一毛钱都不拿,我一年可以给你们十六万两,十六万两平均分给六十万个人约等于零点三两银子,一个人一年包括吃穿和只有零点三两银子,你说这能养活起谁?”

“我没有掺一点假,与皇后合作的商业巨头那个不是百年的企业,旗下的分店能开遍半个轩辕,再加上皇后提供的便利的销售通道,几乎半个轩辕的子民都在用一个企业制造的东西,你说这不挣钱奇怪不奇怪?不夜城和光彩照人不过是刚开半年的新店,收入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说我拿捏着半个帝都商业命脉,实际上我跟那些糟老头子相比,差得远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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