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大海,深沉而又澎湃。
海面上,一队六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正披荆斩浪,迎着夕阳的余晖,一路向西而行。
船头上,尽量不去看码头上女人们飘飞的眼泪,以及要痛彻心扉般的哭声,李长寿的心随之也越发坚硬与冷冽!
正如那句老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世界,资源本就是有限的。
你手头上有好东西,被人盯上了,不才是正常么。
此时,虽是时间紧促,李长寿来不及布置太多,整体都显得有些狼狈!
可!
辽西那帮大爷,若真想把他李二当成是什么‘软柿子’,随意的揉捏,那,他李二必将用现实让他们明白!
那是他们想多了!
……
二郎神岛距离辽西差不多三天来航程,饶是李长寿这边紧赶慢赶,水手们都快累虚脱了,赶到巍峨的宁远城下时,也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日的上午了。
而李长寿此时,恍如也不知道低调是何物一般。
他和他麾下的百多号亲随,从登岸开始,便皆是骑在一匹匹高大而神骏的宝马上,一路慢条斯理的朝着巍峨可见的宁远城而来。
这瞬时便是在宁远周围引发了大凡响。
想想吧。
李长寿和他麾下儿郎们此时骑的战马,可都是从鞑子手中缴获的好马,随之又优中选优,几乎都是极品一般了。
便是宁远的普通将领,谁麾下又有这等好马了?
乃至,便是祖家,吴家这等底蕴将门,这等好马也未必有几匹啊。
这也导致,李长寿还没到宁远城下,‘东江那个嚣张的李二愣子来了’的消息,已经是迅速的在宁远城内传播开来。
随之,许多原本喝茶听戏的闲人们,都懒得再搞他们平日里最熟悉惬意的工夫茶与戏曲儿,都是来到宁远南门这边的主街上,找个好位置,准备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李二愣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李长寿却恍如对此充而不见,视而不闻。
来到了这袁蛮子亲自督阵建造的巍峨宁远南门之下,面对这边充满了火药味的巡守,李长寿依然充满了傲慢与肆意,不爽的对值守的千总道:“怎的?我的文书印信都给了,你们还不放行,是想怎的?你区区一个千总,耽误了军国大事,你承担的起这责任么?!”
“你……”
值守的千总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不同于普通军汉,他的皮肤很白,明显是没怎么下过力的人,就更别提打仗了。
俨然。
他此时能坐在这个肥差的宝座上,凭的俨然不是他的功绩怎的。
眼见他吴爷在宁远城也是小有名号,便是一般的将领,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好好说话的。
却居然被这个东江来的莽汉,搞的这么狼狈,这吴爷也是毛了,当即大声咋呼道:“规矩就是规矩!你的军务重要,难道,我宁远的防务就不重要了?你想进城可以,带十个亲卫进城便是!可,你们若想都进去,那办不到,做梦吧!”
周围众人谁都没想到,李长寿还没进宁远城呢,便是与人在城门撕了起来,不由纷纷放弃好位置,赶到这边来查看,直呼一个‘过瘾’。
这宁远城,都多久了,没有这么热闹的事儿了啊。
“呵。”
李长寿止不住冷笑:“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那,本将便不进你这宁远城了行吧?本将现在便走,直接进京!你自己跟袁大人解释吧!咱们走!”
说着,李长寿头也不回,招呼身边儿郎转身便走!
“嗳,你,这……”
看着李长寿等人转眼便是离开,根本没有任何回头的意思,这守门的吴爷直接傻眼了。
旁边有人马上给他出主意,招呼道:“吴爷,还傻愣着干甚哇?赶紧去追啊!咱们这位李二愣,不是,这位李二爷,可不是凡人哇。那可是有大功在身的。”
“对哇,吴爷,一旦出了事情,啧啧,怕是就不好交代了哇……”
“是极是极……”
眼见周围人群几如苍蝇一般,都快要把他吵的炸了,吴爷直欲哭无泪。
这多少年了,便是鞑子,也没有这李二愣子这般嚣张吧?
可正如众人所说,倘若李长寿这般便拍拍屁股走了,他又怎能承担的起这等责任?
只是能招呼身边亲随大骂道:“你们一个个狗日的,还傻愣着干甚?赶紧备马,去追人哇……”
这边,已经离开宁远快两里地的李长寿,回头看着宁远南门中已经奔出来快马,急急朝着自己这边追过来,嘴角边不由掀起了一抹微微弧度。
比制造影响力出名!
他李二也不是吹牛,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啊。
不过。
李长寿这也绝不是无理由的闹事,而是有着进退维谷的余地。
国朝惯例。
边将进京,五百亲兵往上,就要在城外扎营了,五百以内,才可以住在城里。
李长寿此时虽只是游击将军,但带这一百来亲兵,还真不坏规矩。
如此,又怕个毛线的?
……
而就在这位吴爷气喘吁吁的策马追到李长寿,只能是老狗一般陪着笑,跟李长寿赔不是,求李长寿回城的时候。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宁远大衙门里。
“嗯?”
“哪个姓李的,竟然这般肆意又张狂的?!”
偌大的官厅内,正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书看着的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却威严十足的红袍大员,听到身边亲随的禀报,眉头止不住便是紧紧皱了起来。
“是啊。大人。现在,这个李将爷,人还没到,咱们宁远城便已经给他起好外号了,正叫那‘李二愣子’……”
亲随赶忙讨着巧,恭敬禀报。
“呵。”
“李二愣子?这名字,倒也名副其实。这不就是个粗鄙不堪的二愣子么?”
红袍大员冷笑一声,幽深的眼眸中,尽是轻蔑之色。
“那大人,您今日,还要不要见他的……您若是不见他,保不定,这个二愣子还要闹出什么事来哇……”
亲随小心翼翼的看向了红袍大员的小黑脸。
“嗯?”
红袍大员眉头一皱,目光陡然便是刀子般,直接掠向了这个亲随,冷冽道:“付晨,你,是不是收了人银子了?”
“额,大人赎罪,大人赎罪哇……”
这个叫付晨的亲随,赶忙便是急急跪倒在地上,拼命对红袍大员磕头,随之又掏出来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急急解释道:“大人,大人明见那。这,这都是南城门的那吴奎,害怕此事被牵连,给,给卑下塞了银子哇……”
“呵。”
红袍大员看着这付晨诚惶诚恐的模样,却是并未有太多生气,而是江山尽在掌握一般。
转而道:“即是这般,给你的,你便拿着吧。不过,本官倒是也对这李二愣子有不少兴致了!既然如此,本官就给你付晨一个面子,待把他带到城里来,便让他第一时间来见本官!”
“是,是,谢大人,谢大人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