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倔强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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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站在大石上,靠着穿得花枝招展的地羊们,一时都放下心来。石小苔慈爱地注视了地羊们一会,面上的神色恢复了古井无波。接着俯下身去轻轻拍了拍她们的小脑袋,目光中尽是宠溺,地羊们欢乐地叫了声“姑姑”,忙不迭地窜上姑姑的肩头,叽叽喳喳道:“这个过山甲不是什么好鸟!”“对,他又欺负泉儿了!”“泉儿加油!加油!我们在这儿哪!别怕!”

在地羊们唠唠叨叨的对话中,众人了解到,小欢和小喜在前天就偶遇了当时迷路的泉儿,也就是这只怪模怪样的小兽。同这五人一样,见多识广的地羊们也辨认不出泉儿是什么物种,而当时的泉儿正全神贯注地躲避着什么,一不留神就在林子中迷了路。地羊们出于善意,帮助泉儿摆脱了过山甲的猎捕,没想到,这只过山甲仍然不死心,昨天傍晚又找到了泉儿,一副不吃了你决不罢休的架势。

这只过山甲妖怪的修为显然超过了众人的想象,已经能够口吐人言。

只听他道:“小家伙,我山甲老大看上的食物还从来没有到了嘴边又飞了的,别以为你有两个地羊撑腰就高枕无忧了,哼哼,难道你不知道,地羊的灵力可是精灵族最低等的吗?”

前天,过山甲在刚遭遇小欢小喜的时候,也是如此判断,不过后来地羊们展现出的攻击术法着实令他吃了一惊,这才暂时放过了泉儿。现在他也看出地羊们也就会那么两把刷子,远远不是他堂堂过山甲妖的对手。

泉儿体型虽小,气势上一点也不输于咄咄逼人的过山甲,“谁说我倚仗地羊朋友们了?”泉儿两只前爪在岩石上蹭了蹭,鼻中喷出呼呼的白气,又冷冷道:“单凭我一己之力,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泉儿一开口,那语气中的傲然决绝和冷酷之意让众人吃了一惊,这样的语气哪里像一个比地羊大不了多少的小兽说出来的,完全是一个老成持重的神兽才有的语气。泉儿刚一开口,秦湮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坚如磐石的心里,突然有什么被融化了。

奇怪的感觉呢……秦湮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一沾上泉儿小小的身影,就再也移不开了。

过山甲被泉儿语气里的轻蔑之意激怒了,前身霍地立起,众人立刻只能仰视他高大的体形。

“哼,少罗嗦!乖乖受死吧!”过山甲张开巨口,长满倒刺的舌头伸了出来,冲着泉儿就是一卷,泉儿灵巧地避过,一跃到了过山甲的右前方,右爪微微提起。

原来前些日子泉儿在逃避追捕的时候,右爪已然受伤,至今仍未痊愈。然而泉儿似乎对此浑不在意,将伤腿和左爪一起放于身前结印,空气里瞬间涌起一股强大的水属性魔法元素的波动,一个蓝色冰原弹在泉儿的身前迅速成形,狠狠砸向过山甲的长舌。

然而泉儿召唤水元素的速度毕竟是慢了一些,过山甲轻松避过冰原弹的进攻,长舌又向泉儿卷了过来,这一次,那些长舌上的倒刺闪过大片大片幽幽的蓝火,宛如幽冥鬼界的亡魂们被唤醒后轻轻眨动着眼睛,望之有森然的冷意,诡异而可怖。

然而泉儿的眼中看不到丝毫恐惧,骄傲之色依然不灭,虽然伤腿使他的动作变得迟钝,泉儿仍勉力召唤着水元素,一边腾挪跳跃,寻找可以进攻的间隙。

一下,过山甲的长舌恰巧扫过了泉儿的背部,瞬间起了大量的水泡,水泡翻涌着,滋然有声,泉儿却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两下,一团幽幽的蓝火从过山甲的口中激射出来,正好撞在泉儿的眉心,虽有防御,蓝火也烧焦了大片肌肤。泉儿仍是不吭一声。

三下,过山甲见泉儿仍是不死,暴怒起来,身形变换更加迅速,巨大的身躯飞至半空,对准身下的小兽狠狠砸了下来,巨大的阴影当头盖下,一阵腥风扑面,地羊们一把扯掉了头上的花环,作势立即就要跳下去。

泉儿见状怒道:“走开!”地羊们的身形便是一滞,差点就要摔下去,石小苔忙伸手接住。

与此同时,过山甲的身躯“啪”地一声,重重落到地面上,然而未等过山甲开口说话,小兽已经从其尾巴旁边钻出,一口狠狠咬住过山甲的后腿,好一个泉儿,竟生生咬下过山甲后腿上的一片肉来。

过山甲哀嚎一声,转头便扑,然而此刻的泉儿似乎早已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是静静地含着肉块,趴在地上,眼中闪过决绝的光。眼见着过山甲长舌即将卷到,围观的众人终于出手。

五个修道者对付一只修炼小成的妖怪已是绰绰有余了,更何况看这过山甲暴虐的性子估计刚修炼成妖还没有多久,一个真正强大的妖怪必能屈能伸,准确判断所处敌情,这过山甲看到秦湮他们过来居然不愿离开,可见修炼地还欠火候。

看看陶青崖的诸事不理和淡定飘逸,以及脸皮够厚的风姿吧,这过山甲实在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五人合力释放出一个攻击阵法,阵法的五芒星辉光迅疾无匹地击向过山甲,堪堪沾上他的肌肤,只听过山甲凄厉地一声长鸣,立即放弃了嘴边的泉儿,向着东方遁去。

众人并不想杀生,所以这攻击阵法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毕竟这过山甲也只是遵循着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他们几人一时的善念也无法改变这个准则,出手相救,已是逾越。

秦湮当先跳下大石,三步并作两步走至泉儿小兽的身前,筋疲力竭的小兽看到走近的人群,也许是太过疲倦,还以为是过山甲扑了过来,奋力跃起,一口咬住了秦湮的半个手掌。

站在秦湮身边最近的孟连决见状,立即要伸手打掉这个晕了头的小兽,秦湮出声制止道:“没事,他也没多少力气了。”

泉儿咬住秦湮的手掌后,终于因为气力耗尽,晕了过去,然而即使是神智昏迷,嘴巴却丝毫未曾松开。

秦湮微笑道:“真是个倔强的小蹄子。”言罢,左手轻轻摘下小兽,捧在掌上,转身和众人一同离去。

五人没有看到的是,那个被他们击退后向东逃窜的过山甲,在接连穿越过两道山涧十几方怪石嶙峋的小山丘后,突然在半空中定住了身形,维持了两秒之后,过山甲的躯体传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响,瞬间,巨大的过山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薄而纤细的叶子,慢悠悠地落下来,覆盖在厚厚的落叶堆上,轻若无物。

原来那不过是用术法变成的过山甲,秦湮一行人却都没有发觉。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如流水的状态,除了西勤良一伙人仍然充当着地头蛇的角色,搅得一方生灵都不得安生之外,那只被捡回来的小兽泉儿,倒也没消停,每天专心致志一门心思地疗伤,谁逗他他都不理,只是坚定不移地跟在秦湮的身后,疗伤之余,便一脸严肃地盯着秦湮看。

这一天晚间,夜凉如水,众人早已回到各自的守护结界中歇下,秦湮刚要躺下来,眼角余光瞥到结界角落里一双清亮的目光。坐起,对着角落道:“泉儿,你这几天既不说话,也不跟地羊他们一处玩耍,整天跟着我算怎么一回事?”秦湮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斥问道。

阴影里走出一只全身皆有伤痕的小兽,虽然这些天来努力自我治疗,身上的伤疤看上去仍然可怖。小兽严肃地盯着秦湮:“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所以我会一直跟着你”,顿了一会儿,小兽又道:“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泉儿都会义无反顾。”

看着小兽坚定的眼神,秦湮戏谑的神色渐渐消失,良久,微不可闻地叹息道:“如果有一天,我叫你为我而死呢?”

泉儿愣了愣,立即回答:“会,我当然会去。”

秦湮伸出双臂,缓缓举起身量娇小的泉儿,摇摇头道:“不,你当然不会去,不仅不会去,倘若有一天我真的这样命令,你也会立即离开,懂吗?”泉儿看着近在咫尺秦湮的脸,沉默着没有接下去。

放下泉儿,秦湮翻身睡下。又是一个无梦的长夜,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做过梦呢,不过,秦湮很喜欢这样的睡眠,一头栽进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没有光明便索性不再期待光明,跌进没有温暖的黑夜怀抱里,休养生息,待到第二天的阳光出现在天际,长夜也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心里总觉得缺少了什么,遗忘了什么呢。

今天居然做梦了,秦湮知道自己是在梦境里,因为自己居然回到了魔族的皇宫,回到了生命最初的地方,站在曾经熟悉的高台之上,长箭呼啸着擦着自己的脖颈掠过,钉入身后的墙壁,箭尾不停震颤,曾经熟悉的场景,却恍如隔世一般变得苍茫悠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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