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塔像是冥冥中受到一股神圣力量的保护,对武者而言如此珍贵的宝藏,自然会引起整个武林的眼红。其中有不法之徒试图抠下壁画上的内容带回自己的门派好好研究,然而明明是岩石制成的壁画,却像是钢铁浇铸的一般,莫说抠下整幅壁画,即便是改变图画上少许的内容都做不到。
这里的异变,引起同一层武者的注意,他们纷纷围了上来,看到毁坏的壁画,一个个惊掉了下巴,极度的震惊。
前来天元塔参悟过的所有人,都已把壁画无法破坏当做既定的规则,然而此时此刻,就在众人的眼前,这个规则被无情的打破。
“这……你们是怎么做的?”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向蒙沧和陆云飞两个人。
这幅壁画虽通俗易懂,但并没有记载着明确清晰的练功方法,因此基本上所有的武者,都不会在它身上浪费功夫。
这几天来,只有蒙沧和陆云飞两个人参悟这幅壁画,造成这种例外的最大嫌隙的人,自然是他们两人。
“我……我也不知道……”陆云飞木讷的道。
在梦里见识到岩石那毁天灭地的霸道力量,陆云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对镇压力量的反抗,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倘若对方动真格的,只消动动小拇指,就足以让自己灰飞烟灭。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场战斗的结果,陆云飞是输了的。
既然输掉,壁画发生如此变化,自然和他无关。
然而陆云飞真诚的回答,明显没有得到其他人的满意。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一个个蠢蠢欲动,蒙沧大脚一跨,接在陆云飞身前,厉声道:“我兄弟说了不知道便是不知道,各位不必再问!而且你们刚才也看到,我们根本没有动它,是壁画自己毁掉!若是谁敢借着这个名头来追责,我蒙沧不介意奉陪到底!”
一番话掷地有声,围观的众人们眼里的热情一下子减弱许多。
其中有不少人认识蒙沧,眯了眯眼,思考了一下,随即退到了追问的队列当中。
其他不死心的人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目光在陆云飞和毁掉的壁画前不停的切换,也不说话也不离开,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壁画已毁,呆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先走吧。”蒙沧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转头对陆云飞说了一句。
“嗯。”在临走之前,陆云飞疑惑的看了那破坏的壁画一眼,始终整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等到两人身影消失在阶梯处,围在旁边的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似猜到彼此的小心思,疯了似的冲出去。
壁画虽毁,但倘若把掉落的岩石搜集回去,同样价值连城。
历经一番拳脚相向的争斗,终于有一名武功较高的壮汉突出重围,来到了碎石前面。
他眼中闪烁着希冀的色彩,弯下腰试图把其中最大的一块抱在怀里,然而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岩石,那岩石却一下子崩溃碎裂,化作一团齑粉。
“陆兄弟,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元塔壁画被毁。放在京师。乃至是整个大明,都是轰动武林的大事。担心其他人会穷追不舍的跟下来,蒙沧一直带着陆云飞走出了天元塔,到达一个相对偏僻无人的地方。这才开口问道。
“我……”陆云飞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即使是历经了整个过程的当事人陆云飞,至今脑子里还像是一团糨糊,种种杂乱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不要着急,如果你实在是不知情。也不必为难自己。不过,这是一件大事,幸好有目击者在,证明你并没有故意破环壁画。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多加注意。”蒙沧不急不恼。很有耐心。对于陆云飞表达出绝对的信任。
陆云飞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把刚才经历的事情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顺了一遍,然后开口道:“当时我站在那幅壁画前参悟,只感觉体内涌起一股镇压力道,想要控制着我的行气方式。我担心像上次一样入了迷,便刻意留了一丝理智,不想受到完全的控制,然而……”
陆云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其中还夹杂着自己的猜测。
至于那莫名其妙的梦境,陆云飞故意避而不谈,不是有意藏私,而是因为那场梦过于光怪陆离,说出来只怕不会有人信。而且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多半是因为之前陆云飞自己和镇压力道对抗的太过入魔,才会做出那样的梦。
“原来是这样吗?”蒙沧头侧向一边,双眼微眯,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我在天元塔里修炼了这么久,参悟理解壁画上的内容还来不及,根本没有想到对抗,很可能壁画的损毁,的确和这件事有关。”
然而这一切仅仅是猜测,除非再一次发生同样的事件,否则注定会成为一场悬案。
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所以然来。
由于这件事的发生,两个人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好暂避风头,各回各家。
“感觉自己的内力,好像又精进了几分。”在回城的路上,陆云飞不断的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只感觉短短半日的时间,自己竟有些脱胎换骨的味道。尤其那极其真实的梦境,那濒临死亡的场景,至今萦绕在陆云飞的脑海当中,和记忆交错在一起,让人难分真幻。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陆云飞心境得到莫大的历练,可谓是获益匪浅。
陆云飞沉浸在对自身变化的惊喜当中,很快便回到了神武城。
令他诧异的是,陆柏青早早等候在门口,在他的身旁,一个车夫牵着一辆马车。
见到陆云飞,陆柏青立马迎了上来:“陆师弟,你可算回来了,我可是等了你一个下午了!”
“怎么了?”陆云飞看看旁边的马车,明知故问。
“陆师弟,你忘记你早些时候接的任务了?”陆柏青道,“为了赔礼,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马车,尹顺距离这里不远,陆师弟你现在出发,用不了后天便能回来了。”
中午时陆云飞挑选的任务,是前去尹顺,救治一个叫作冯德才的人。
“这么着急让我去送死吗?”陆云飞心中默默的想道,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出门这种事情,我自当要向师父禀报一下,好让他老人家放心。”
“那是那是。”陆柏青见陆云飞没有拒绝,自然任由他去。
陆云飞让陆柏青稍等片刻,返回到古翰的住处。莫辰早就离开,酒足饭保的古翰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只手捂着自己裸露的肚皮,睡的正香。
“师父,我接了议事堂的任务,要出去两天。”陆云飞推了推他,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打扰我睡觉!”古翰连眼都没有睁,嗫嚅着说出几句话,吧唧吧唧嘴,一个翻身,头转向了里面。
“……”陆云飞为之无语。
古翰有过很多次暗示,让自己前往议事堂帮忙,如今总算成行,陆云飞本想借机探探古翰的口风,看他有没有什么叮嘱的,谁知古翰醉的稀里糊涂,连理都懒得理自己,反而显的是陆云飞多此一举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在门口坐上马车走了。”陆云飞剜了古翰一眼,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反正只有两天时间,干脆轻装上阵,只带了一两件衣服及少许盘缠。
回到门口时,陆柏青正在翘首以待:“怎么样,说了吗?”
“嗯,说了。”陆云飞点了点头。
陆柏青根本没有给陆云飞考虑的机会,直接从怀里抽出一张纸,交到陆云飞的手里,说道:“陆师弟,这里是冯德才家的详细地址,祝你一路顺风。”
见对方巴不得让自己早早离开,陆云飞也不再拖延,接过地址来对车夫嘱咐几句,便弯腰钻进了马车。
车夫坐上马车,口中低喝一声,一挥手中的皮鞭,在空中甩了一个响,马儿拉着车,向前慢慢的走去。
陆柏青站在门口处不停的摆着手以示告别,直到陆云飞乘坐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处,这才转过身来,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怎么样?”由神武城里走出一道消瘦的人影,问道。
“呵呵,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他一点觉察都没有。”陆柏青得意洋洋的自夸道。
“好。”人影满足的赞了一句,随即一摆手,道,“我们走。”
由不远处的小巷里,走出大批的人马。其中一人牵着一匹马,走到人影的跟前。人影翻身上了马,领着自己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陆云飞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嘿,我不信这次你还能回来!”对着一前一后两拨人离开的方向,陆柏青冷冷的一笑。
马车缓缓而行,很快便出了城门。城门外是一片开阔地,陆云飞掀开车窗的帘布,探出头朝后方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猫腻。他视线挪移,看向西方渐沉的夕阳,想到刚才陆柏青的嘴脸,不由的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