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晚的商谈,他们最终制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
一方面,由全民准备七日后的四百株长白冰莲。此药暗中做了手脚,用于势骨之上时,甚至会发生相反的效果,除了本族人外,无人能够辨识出真假。
然而,这并不能保证对方仪式的失败,毕竟依邪骨师的手段,很可能有其他的替代方法。
而另一方面,则是需要陆云飞联络其他势力,除了武林势力外,最主要的还是“井”之一脉。唯有趁当日,除去宫中邪骨师,方能一劳永逸。
“……这一点,我会尽力争取,相信族长为了共同的敌人,应该会同意的。”百里仙对着众人承诺道。
“那好。”村长松了一口气,道,“那大家先休息吧,明天便开始正式准备吧。”
众人纷纷散去,各回各屋休息,然而村长并没有立即灭灯,而是静静坐在桌旁,像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门外忽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吧,门没锁。”村长道。
房门打开,陆云飞从外面走进来。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回来,村长没有任何的惊讶。
陆云飞反手关上房门,没有任何的客套,直接单刀直入的道:“我希望你能答应……”
“不行。”村长粗暴而简单的拒绝。
陆云飞眉头微微一皱:“你还没有听我说完。”
“我是不会为你换骨的。”村长说出陆云飞的想法,“你虽为真龙之体,但当年你父亲,不惜违背祖例,而抽掉你身上的龙血之骨,换到了琮臻的身上,也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身上。
他本以为能够更改朝运,但想不到邪骨师从中作梗,当年的龙血之骨,早已失效。
而即便我们除掉邪骨师,珉朝经过这么多年的祸害,衰弱之势早已尽显,唯有重蹈当年覆辙,方能重振朝运。这些,难道不是你想的吗?”
在刚才的谈论过程中,陆云飞曾提到此事,但是浅尝辄止,想不到村长一叶而知秋,居然把陆云飞的心思摸透,猜的一清二楚。
“为什么不行?此举分明能延续朝运,对天下苍生,更是一件幸事。”陆云飞执着的道。
“你是在和我装傻吗?”村长冷冷的哼了一声,“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不行,那你刚才为何刻意忽略,难道说,你不是出于对百里仙态度的担心吗?”
“这……”被戳破心事,陆云飞有些无言以对。
另一边,村长已经把事情直接挑明:“你应该明白,换骨一事,有利便有弊!
此举虽能助朝运延续,但是你的寿命,将大幅缩减,估计只有二十年,也就是说,再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便是你的死期。”
之前,陆云飞只是隐约意识到如此逆天改命之举会伴随祸患,直到今天才听到明确的表达。
如此严重的后果,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随即,他便稳定下来心神,道:“你为了一位村民,尚能牺牲性命,那我为了天下百姓,何乐而不为呢?”
“这……”村长有些无法应对,最终只好心虚的说了一句,“两者之间,并不能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相提并论?”陆云飞有些急,语气变重,“假如我们不永绝后患,那我们辛辛苦苦,大费周章的除掉邪骨师,又有什么意义?
在这个过程中,势必会有无数的人牺牲,当他们得知他们的牺牲,换来的却是相同的结果,那对他们根本不公平,未免也太残忍了。”
“我……”村长拂袖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的!”
“那……这样呢?”陆云飞忽然“啪”的一声摔碎一个破碗,捡起其中一枚锋利的碎片,用尖锐的一端抵住自己的胸口。
村长吓了一跳,刚要阻止,随即想到什么,故作冷漠的道:“哼,我不信……”
才刚刚说出四个字,陆云飞手掌猛的用力,碎片扎入身体。
看到他的力道,村长大吃一惊,连忙试图拉住陆云飞的手掌。
然而陆云飞修习武功多年,力量又岂是村长能比得上的,虽然速度缓慢,但是碎片仍然持续不断的深入着。
而陆云飞本人,则是面无表情的道:“既然你不同意,那我何不自尽而死,反正这场无意义的战斗,到最后我们只会是输家,何不知难而退,避免无谓的牺牲。”
村长使出了全力,仍然无法阻止陆云飞的行动。
他看着陆云飞执拗的表情,没有办法,只能含泪妥协:“快、快停止,好、好,我答应!”
一年的寿命,和现在就死,村长还是能够清楚的分辨出两者好坏的。
“那你不要反悔。”陆云飞抽出碎片,扔到一旁。
村长连忙为他治疗伤势,他看着地上沾血的碎片,不禁叹气连连。
接下来的几天,本来按照百里仙的意思,是打算立即返回虚由古墓,联络“井”之一脉的。
结果陆云飞以帮助“一”脉采药为名,故意多留了三天,这让百里仙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能任由陆云飞去做。
而在这几天时间内,则是由村长借禁药,替陆云飞辅助炼骨。
他虽是天生龙骨,但由于十八年前,龙血之骨换到琮臻头上,因此龙运不显,村长必须令他恢复龙体,方能进行下一步的换骨。
“……好了,成功了。多亏了当年陆天其的手段,否则依你的天生龙骨,只怕是瞒不过邪骨师的调查。”在完成整个过程后,村长对陆云飞道。
陆云飞活动着筋骨,只感觉浑身轻松,却没有其他异样:“那好,我就先告辞了,四日之后,京师再见。”
“去吧。”村长摆了摆手,眼神却不由的渐堕幽蒙。
时间紧迫,得知陆云飞的去意后,百里仙立即行动,带着他返回虚由古墓中。
幸好虚由古墓位于渤海外一处海岛,并不至于绕路。
海岛之上,人迹罕至,只有绿树野草,兽叫鸟鸣。岛虽不大,但密密麻麻、深浅相间的绿色,仍然令人望而生畏,油然生出一种对大自然的恐惧。
陆云飞见前方并无通道,而百里仙停在海滩上,好奇的问道:“这虚由古墓的入口,到底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百里仙微微一笑,随即伸出手掌,蒙上陆云飞的双眼。
“诶,你做什么……”陆云飞下意识的想要抗拒,话还没说完,百里仙已把手掌拿开。
陆云飞正要斥责百里仙的胡闹,然而待看到眼前的景物时,却不由的大吃一惊。
适才的海浪沙滩、郁郁葱葱完全消失不见,入目处,皆是幽暗的通道、光滑的石壁,明显已身处地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走吧!”没有解释,百里仙带着陆云飞向前走。
地下通道极其复杂,有很多分叉口,但是百里仙早已到这里轻车熟路,陆云飞跟着她七转八拐,一直来到一处大殿。
刚刚踏足,大殿四周,忽然亮起一盏盏壁灯,变的灯火通明。
一道人影仿佛从黑暗中走出来,问道:“何人擅闯虚由古墓?”
“是我,森罗哥哥。”百里仙道。
听到声音,那道人影完全的显现出来,身材消瘦,脸色白皙:“任务完成了吗?”
“没。”百里仙摇头。
森罗微微皱眉,这并不是百里仙的作风。
他刚要询问细节,余光一瞥,看到百里仙身边的陆云飞,当即好奇的问道:“他是谁?”
百里仙顿了顿,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如实答道:“陆云飞。”
“什么?”森罗低呼一声,下一秒,一记鹰爪,直接抓向陆云飞面门。
一爪拍出,四周阴风阵阵。陆云飞只觉置身于巨大的漩涡中。莫说格挡,就连闪躲都相当艰难。
“森罗哥哥!”百里仙惊叫一声,随即拔剑出鞘,格住对方的攻击。
一击受阻。森罗诧异的看着百里仙:“怎么,你不是带他回来受死的吗?”
“我要见族长。”百里仙没有回答。而是固执的道。
森罗此时已觉察出来不对,在刚才短暂的时间内,百里仙流露出来的情绪,比她之前十八年还要多得多。
直觉告诉他。此次外出,百里仙一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事情。
他扭头看向陆云飞,散尽自己的攻击欲望,随即道:“跟我来吧。”
森罗带着二人,一直来到虚由古墓深处的一间密室中。
房门打开。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间大大的床铺,摆在正中间的位置。
然后,陆云飞便看到了一位老者。
老者脸上皱纹密布,**纵横,裸露在外的手腕皮包着骨,纤细非常,由于衰老,身体而变的佝偻收缩,也就普通十岁孩子的身高,和床铺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便是‘井’之一脉的族长吗,她估计得有一百多岁了吧?”陆云飞心中默默的道。
“一百四十九。”这时,床上的老者忽然说道,声音干脆,没有想象中的苍老。
陆云飞吓了一跳,刚刚那个问题,他明明只是在心里想了一遍,并未说出来,他想不通为何对方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