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鹤走回去,把当前的情况对陆云飞和福伯说明。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福伯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段云鹤道,“我们还回去吧。”
铁云帮这种行为,难免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然而铁云帮乃是真真正正的“地头龙”,谁又敢当众冒犯他们的意志?
其实无极门是有这种实力的,不过由于这种大会的特殊性质,无极门作为“公敌”,根本无法做到一呼百应。
被迫回到住处的段云鹤意志有些消沉:“我总有一种感觉,铁云帮像是在密谋一件大事。”
“嗯……”陆云飞浅浅的应了声,有些心不在焉。
“嗯?”段云鹤诧异的看了一眼陆云飞,有些奇怪他的状态,“你没事吧?”
“啊?啊!”陆云飞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然后接着道,“外面风声鹤唳,暗流涌动,在不确定铁云帮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我认为我们还是尽可能的保持低调,最好是呆在这里不出去,省的给对方可乘之机。”
“我也是这个想法,面对未知的危险时,以不变应万变,是最稳妥的方法。”段云鹤点头附和,随即担心的看向陆云飞,“好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谈吧,你昨天没有睡好,今天早上又应付了一场如此大的麻烦,还是抓紧时间回去休息吧。”
见陆云飞神情恍惚,段云鹤还以为他是累了。
“那好,你也早点休息。”陆云飞起身告辞。
“福伯,你让于康给陆兄弟送点安神茶过去。”段云鹤吩咐道,于康是他很器重的一名无极门弟子。
“是。”福伯点头称是,连忙吩咐下去。
陆云飞道了谢,转身回了屋,不一会儿,于康就把安神茶送了来。
送走了于康,陆云飞关上房门,陷入了思索当中:“昨天死去的薜仁,和那名赤苍派弟子,一个被拔掉肋骨,一个被抽掉腿骨,两者之间,绝对不是单纯的巧合。”
其实刚才陆云飞的心不在焉,就是在一直思考这个问题。
想着想着,陆云飞忽然眼神一定:“看来,有必要晚上走一趟了。”
夜里,陆云飞直到深夜的时候,才出去行动。
有了昨晚的前车之鉴,他保持着绝对的隐秘,尽管动作缓慢,但是能够确定没有被人跟踪。
他要去调查尸体一番,薜仁、赤苍门弟子,以及其他的死尸。
计划很美好,但是等他真正实行起来,却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出于避嫌,陆云飞根本不敢询问尸体放在哪里,只能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的去找。
但是,铁云帮的建筑占地面积极广,再加上受接连有人遇害的事情影响,每个门派都安排弟子值夜,小心提防,因此,让陆云飞的行动受挫,忙活了半天,甚至连准确的目标都找不到。
“这样下去,不知还要浪费多长时间,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找一个铁云帮弟子问问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下策,倘若自己被发现,也会惹的一身黑,但是无可奈何之下,陆云飞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主意打定,陆云飞认准了一队巡逻的铁云帮弟子。
他藏在拐角处,等到铁云帮弟子们走过自己的旁边,便要冲出去,抓那最后一名弟子。
刚刚迈出一步,身后忽然有人,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把他一把扯了回去。
“……!”陆云飞吓了一跳,万万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且敌人靠近到如此地步,自己却毫无觉察,证明敌人的实力远远在自己之上。
陆云飞迅速反应,便要反抗,这时,身后的“敌人”忽然开口:“别动,是我。”
“这个声音……”陆云飞感觉到很耳熟,随即认了出来,“陈兄?”
感觉到陆云飞的反应减弱,知道他已认出自己,陈镇天松开了他。
陆云飞回过头,疑惑的问道:“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
而令陆云飞吃惊的是,陈镇天已换好了一身夜行衣,再加上他藏在最黑暗的拐角处,几乎看不出他来。
看这架势,明显是偷偷出来。
“那你又做什么?”陈镇天轻轻一笑,暗示道。
“莫非……”陆云飞愣了下,刚要说话,双方旁边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我知道尸体放在哪里。”陈镇天压低了嗓音,匆匆说了一句话,便拽着陆云飞离开。
两人前脚刚刚离开,洪宗铁的身影便出现在墙角处。他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猫腻,只道自己出现了幻觉,挠了挠头,自行离开了。
而听到陈镇天的话,陆云飞不由的一惊,暗叹陈镇天神通广大,就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什么都知道。
不过随即一想,陆云飞反倒明白过来。
之前陈镇天对换骨之事便知情,否则也不会到九鼎山去找赤云寨,因此,看到死状凄惨的尸体,会产生怀疑也不奇怪。
陆云飞跟着陈镇天在铁云帮内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院落里杂草丛生,院墙墙皮剥落,久未有人居住,偏偏门口有一群铁云帮弟子在守卫。
“走,我们进去!”尸体本不是重要之物,虽有守卫,但并不严密,两个人轻而易举的便跳了进去。
跳进院落中,但见房屋破败,窗户留下大大小小的窟窿,连房门都丢失掉,能够直接看到左右大厅内摆放着数张木床,上面凉席铺盖下**起伏,自然是尸体。
两人对视一眼,生怕另有埋伏,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屋内。
幸好屋内并无其他守卫,这也让两人松了一口气。
“你看这边,我看那边。”陆云飞指了指近处,对陈镇天道,自己则是去到了角落的地方。
陈镇天眯了眯眼,知道陆云飞有意支开自己,但仍然依言行事。
陆云飞掀开凉席,死者正是薜仁,由于他死的最早,因此位置也放在最里面。
“希望能摸出来。”陆云飞定了定神,伸出手来,摸向薜仁的伤口处。
肋骨被整个抽掉,但是肋骨旁,仍然留有有关骨头的信息,只不过陆云飞学艺不精,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感知到。
陆云飞屏息凝神,专心致志,忽然,脑海里浮现一颗亮点。
他连忙借亮点扩展开去,直到脑海中出现一幅火焰画面:“日以烜之,五行属火,这是——离骨!”
“你……你说什么?”一旁的陈镇天,听到陆云飞的喃喃自语。侧过头来。疑惑的询问道。
“我有些发现。”陆云飞把手从薜仁尸体的伤口处抽了回去,走向下一具尸体,继续摸骨。
他摸骨的技巧很生疏,又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确定尸体中的骨骼,也是属于阴阳八骨中的一种。而其他尸体。想必同样如此。
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陆云飞双眼微眯,道:“我可以确定,铁云帮与神武城。很可能干的是同一种勾当——杀人取骨,为害百姓。”
“什么?”陈镇天想不到陆云飞居然如此的笃定。
“这里的尸体,和我在神武城看到的死因相同,皆是被生取人骨之后,再杀人灭口。很明显。铁云帮是想借助这次大会的机会。截杀武林人士中拥有异骨的人,以满足自己的需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铁云帮应该也和神武城一样,背后有朝廷的影子。而且,在这些人中,很可能已经混入了朝廷奸细。
我们就像是瓮中之鳖,任人宰割。”陆云飞轻轻吸进一口气,尽管早有预感,但是真正发现时,他仍然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一股凉意。
他还是低估了偷取人骨那伙人的力量。
不仅仅是神武城,就连铁云帮都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然而,即便发现到这一步,陆云飞还是无法确定对方的体量如何,这让陆云飞震惊于他们实力的庞大。
陆云飞忽然想起来一个细节,当初在津门港口时,无形曾想刺杀自己,但却使出了铁云帮的独门绝技连云排山。
他不是无相,无法模仿,这让陆云飞一直怀有疑惑。直到现在,这个疑问才被解开——神武城和铁云帮,根本就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陈镇天睁大了双眼,良久,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你怎么知道的?”
“在神武城时,我从师父那里学会了摸骨之术,可以判断出这些死者的骨头与众不同。正是他们身上的骨头,招致了神武城和铁云帮的觊觎,从而招来了杀身之祸。”
陆云飞既已告诉陈镇天神武城之事,摸骨一事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怀异骨者,多天赋异禀,出人头地,此处聚集武林人士,五花八门,精英荟萃,自然要把茫茫人海中挨个挨个的搜寻要简便的多。
“摸骨……”陈镇天喃喃重复了下,随即深深的看了陆云飞一眼。
感觉到陈镇天眼神里的异样,陆云飞愣了下:“怎么?”
“没。”陈镇天错开了视线,顿了顿,语气略带古怪的道,“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就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