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重返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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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开了母亲留下的一本书,那上面写满了她当年读书时的感受,有时在寂静的夜里,我会看着这本书安然入睡。”

“可惜,那些字迹都消失不见了,就好像被谁擦去似的,但怎么可能会擦得如此干净,不留一点痕迹。”

“一种恐惧笼罩住年幼的我,母亲留在这世上的一切足迹,似乎都在奇异地渐渐消失。”

“或许……父亲手里那个残缺的吊坠,便是母亲能在这世上长存的唯一物品。”

“我没有告诉父亲自己的发现,也未曾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时我们会在青翠的草地上奔跑,捕捉罕见的飞虫,父亲说,这种虫子的翅膀能成为吊坠的材料。”

“深夜的城市里有许多好玩的去处,看起来跟我们有相同爱好的人不算太少,父亲喜欢在这里与人交易,坏消息是买回来的真正有用的东西似乎不算太多,好消息是我的童年向来不缺少玩具。”

“那是一天午后,我们站在家中,父亲举起将要完成的吊坠,上面那位女性的面容已渐渐清晰,一股熟悉亲切感在我的心底升起,阳光穿过吊坠,照进我们心中。”

“后来,父亲遇到了萨戈。”

“我从来没想过,这只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古老生物居然还活着。也许它的确已失去了生命,但依然以某种形式干涉着无辜者的生活。”

“无论我们怎么努力,也搜寻不到吊坠的最后一部分,于是,父亲接触了萨戈。”

“那是副深黑的面具,当我再次看到父亲时,他已经带上了这东西。”

“他之后愈发执着于搜寻各种物品,平日里不再进食,取而代之的,他头上的面具彷佛活了过来,渴求着一种漆黑色的蛋,据说,那是萨戈身上生长出的东西。”

“很快,父亲去世了。”

“那副面具自他脸上脱离,和将要完整的吊坠一起落在原地,几十年的努力随着他的生命逝去,母亲的面容摔裂成几片碎块,漆黑的面具却完好无损,它如活物般蠕动着,看向我。”

希罗尔看到这里,突然合上了书,屏住呼吸。

远处脚步渐浓,似有人朝此地靠近,窗户好像被打开,大门外有东西涌入。

隐身者隐伏在这隐藏的房间中,但形体难辨的东西不止他一个,响动声已临近正下方,或许不速之客们就要在这无主的房子内相遇。

希罗尔没敢轻举妄动,依旧站在原地。

他听到有动静已伸进自己所在的小房间内,但却看不到半分身影。

空气沉静着,夹杂几丝凉意,隐着身的希罗尔微闭眼睛。

他仍旧看不到什么,但对面这东西多半也没发现他,很快便卷着声音,带着响动远去。

不敢再多待,检查了下书桌附近,有价值的东西似乎不多,因此,希罗尔努力倾听起下方的声音,大致确定一片寂静后,他便带着未看完的书,缓缓离开此地。

就近找到家宾馆,办完手续后很快入住,反锁上门,他犹豫着是否要接着读安森留下的记录。

之前那不具形体的东西,让他想起了在商场厕所内见过的老人,对方当时好像也正在跟某种看不见的物体交易,这两者会不会有点联系……

此外,有种莫名的预感正和思绪紧紧纠缠,名为担忧的感情如野草般生长出来。希罗尔觉得,与安森有关的信息已被什么盯上,当自己翻看他写下的文字时,这东西便找了过来。

若是自己不能隐身,不知会发生何等惨事。对了,说到隐身……希罗尔有些惊讶地发现,他与图赛伦之间的阻隔已疏通开来,将意识稍稍靠近入口时,豁然开朗之感便回荡于心海。

现在就要进去吗?他犹豫不决,但思考一阵之后,仍决定立马行动。

说起来,这似乎是自己第二次进入图赛伦内那片虚幻之地中,好在不像首次那般令人难以忍受。

内部的景象似乎与之前相同,七根柱子静静飘在眼前,正被深邃的虚无包裹起来,远处宫殿仍洒着细屑。

希罗尔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古书,对方如有了生命般舞动不休,来回穿梭于眼前,他试着将这东西唤过来,但念头却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归,书本依旧翩翩飞向高处。

多半是从之前那面孔与嘴唇处抽了些许奇妙的东西,昔日召之即来的书本就如与自己切断了联系,思索片刻,希罗尔未再靠近,这古书似乎本能般躲避着他人。

来到图赛伦后,一种剧烈的连结感便裹住意识,其触角直达深处。这大抵来自于萨诺耶公司那来历不明的嘴唇面孔处,其中大半已被古书强行抽来,但自己却不知如何使用。

就在希罗尔苦苦寻思如何将这种抽象概念化为具体桥梁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这声音化为意念,掠过空间,渗入肺腑,刺进脑海,古旧的斑驳气息夹杂磅礴残缺的执念,比轰鸣率先到来的是难以形容的身躯,其庞大已超越自己的视野,一名巨大的人型生物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其手臂处空荡荡无一物。

它不开口说话,意思已奇异地传入脑海中。

“给我……石头……”

希罗尔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跑出图赛伦,但看对方似乎暂时没有敌意,便开口说道:“什么石头?”

没有回应。

又试探着询问:“你要石头干吗?”

“建桥……”

希罗尔不知眼前的无手巨人是否具备发声器官,抑或是对方不愿说话,只想用这如意念般的方式与人交流。但无论如何,至少可以沟通。

“你了解这地方吗?”

巨人并未回答。

“你认识这本书吗?”

“书上……石头……”

听至此处,希罗尔隐约想起曾在古书上看到过一块矿石。

“你想建什么桥?”他确认着。

无手巨人没说话,但有股强烈的执念在自己心头燃起,这多半来自于对方。

念头隐隐指向天边的恢弘殿堂。

出乎意料的,巨人突然主动与自己对话起来。

“抓住……那本书……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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