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的另外一处,夜色沉静,亦是清香微送,宫灯昏黄的闪烁,在夜色中泛着寂寥之光,点点滴滴,恍恍惚惚,丝丝印上女子凄苦的脸庞。
站在北安澜身边的人本应该是她的,只有她才能配上王妃之位,只可惜……若不是自己任性……
“安澜,我错了。”鲜于凤鸣凄凄切切,低诉着自己的委屈和不甘,“若是当初自己不那么倔强,当她父王要她嫁给北安澜时,她若是少一些任性,或许今日……”
她回想起一年前之事,那时她还年幼,身为鲜于族的公主,她自然被宠爱的有些无法无天。当时,齐妃派人送信前来,皇上将立北明允太子。常言道,树倒猢狲散,齐妃担心北安澜势力垮台,想让凤鸣嫁给北安澜,来稳住局面。
她修书一封送给鲜于国王,鲜于盛,对于妹妹的求助,鲜于盛自是上心,可是她又怕自己的掌上明珠有所闪失。
那日,他特意去征求凤鸣的意见。确实,从小凤鸣便对北安澜颇具好感,当他听父王说要将自己嫁给北安澜时,毫无疑问,她的内心是欢呼雀跃的。然而,当她无意间得知,自己嫁给北安澜不过是姑妈安排给北安澜的一个筹码时,她怒了。她气得不是齐妃,而是北安澜。在她的印象中,北安澜神色坚毅,英姿勃勃,日后必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是,现在,这无异于打碎了她的美梦。
“我不嫁!我死都不嫁给他!”闺房里,鲜于凤鸣用绝食来抗议。
鲜于盛也没料到凤鸣这么快就改了主意,还以为她只是小孩脾气闹一闹,岂料她却动了真格:“凤鸣,你不是从小就喜欢安澜吗?天天表哥长,表哥短的……”
“我就是不嫁!”
……
在之后,她便听说北安澜深入敌军,擒蒙迪,斩流川,为北辰驱除了边患之扰,官拜定北王。鲜于凤鸣初听到北安澜获胜,还以为只是侥幸,可是后来……
蒙迪,流川,那都是何许人物?各个身怀绝技,统领三军。鲜于凤鸣从失望,到哑然,再到崇拜……她,后悔了……
“我错了。”低低的声音在夜色中更显凄切,方才看见北安澜拥着了然,她在心疼,更多的则是无奈,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早已物是人非。正是她当时的决绝,才落得现在如此田地,不是吗?
之前在百官面前,她提议让官了然吹奏一曲,不过是想奚落她一番,哪曾想她的笛声竟有如此魔力,连她都不由自主的摒弃怨念,沉浸其中。她清楚的记得北安澜看了然的眼神,有欣赏,有惊艳,还有宠爱,那是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鲜于凤鸣苍白的笑着,带着满满的自嘲。
微风吹过,夏天的风是温和的,可是,此刻她却觉得寒冷刺骨,无助的蹲在地上,脸色苍白,绝望至极。
不远处,有一排宫女走过,夜色朦胧看不见这边的情景,宫灯摇曳,了然的身影却清楚的印入了她的眼帘,陡然蹙眉,她失声道了声:“北明允?”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还,那么的亲密?!
鲜于凤鸣摇摇头,再次确认自己看到的两个人,她猛地站了起来,拳头紧攥,骨节泛白。这个官了然,竟然如此的不识好歹,已经许配他人,却又跟太子如此的暧昧不清,狐狸精!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小心翼翼靠近二人……
二人的对话,无疑是让绝望的她抓到了一根浮木,给了她走向幸福的希望。隐隐约约中,她听到北明允在说,“北安澜的母亲”,“他是仇人的儿子”……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让她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她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幸福。
官了然,这下,你跑不掉了!
鲜于凤鸣由怒转笑,笑得人毛骨悚然,无法直视……
终于摆脱了北明允,了然似乎用尽了力气,冷汗打湿了衣衫,方才,她转移北明允的话题,只是想快些摆脱他。可是,现在细细想来,他那番话,别有它意。
仇人?仇人的儿子?
若真是如他所讲,那只有一种解释,齐妃杀了她的母亲!想到这里,了然一阵心惊。在丰城她的亲人只有官朗然,作为父亲,可是她似乎没怎么听官朗然提过关于母亲的事,她唯一知道的也只有一个名字而已。
素迁……她记得官朗然喝醉的时候曾多次念叨。
见了然出去许久未归,北安澜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焦躁。没再理会身旁一群人的寒暄,他起身离席,那个迷迷糊糊的女人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在花园里转了很久,都不见了然,他心中有些不安,方才,不该放她出来的,或者,他应该跟着才对,不由得心中一阵懊恼。
轻叹一口气,北安澜侧过脸,远远地便看见了那抹红色的人影,在凉亭里坐着,淡淡的微笑,赛过世间一切妖娆的颜色,怪不得今天的月亮没了影子,想必是羞愧的躲进云层了。
北安澜笑着,那可是他的王妃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地上那么凉,怎么不找个凳子坐,着凉了怎么办?”北安澜进了凉亭,就淡淡的责怪,语气宠溺。坐到石凳上……
了然见他并无不寻常之处,微有惊讶,抬头看看天色,笑了……
“你怎么来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的王妃在哪里,本王当然就在哪里咯。”北安澜轻笑,伸出手来,暖声道,“过来这边,暖一下身子,再回家。”
了然愣愣的看着他伸出的手,能感受到他的力气与温度,映入眼帘的是他俊朗的脸,缓缓的伸出手,娇笑着落入他的怀抱,“王爷,我怕是回不了家那。”
她现在可是在宫中学习规矩之人,岂能半途而废?!
北安澜心满意足的抱着怀中的人儿,听着她呵呵傻笑,有一种淡淡地幸福……
若能一生就这样抱着她,他也甘之如饴……满足如打倒的墨汁,在口齿间淡淡地晕开,似酒香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