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些人都是人身自由的汉族人,可不是殖民地人,宋朝早就已经没有奴隶制了,因此自然不能算是奴隶,因此甚至很多伴读在跟随自己的主人之后,反倒有一种被关怀的感觉,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被父母宣传,还以为是去当牛做马的,却没想到士族们其实对他们并没有那么狠,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充当保姆和家庭老师的工作,并不会有喊打喊杀的情况,因为在士族们看来,他们更像是自己人,这跟平民不一样,那是要挑战自己的人,因此他们的生活倒是挺舒服的,再加上背靠士族,能够得到的奖赏也很多,随便一个手表,一个皮带就是几千贯的价值,对于这些贫民来说,简直是十几年的收入了,因此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心理创伤,可以说是很顺利的度过了这六年的时间。
就比如胡文就是如此,在与叶轩相处的这六年时间里,他的主家对他还算不错,不仅仅承担了他个人的读书费用,还让他的弟弟们也可以去普通学校读书,其中的一个哥哥还能够读到高中,之后虽然因为成绩的原因没有进入大学,但对于他们这些贫民家庭来说,家里出一个高中生,这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单单凭借这一个高中生,他们家的情况就好了很多,如今自己的这位哥哥正在一家钢铁厂中担任一个车间主任,掌管一两百号人,一个月的工资就有三十多贯,比他父母加起来都要多,这就是胡文一家所得到的好处,至于他自己就更是如此,尤其是在四年级之后,叶轩对他明显态度要好了不少,逢年过节也会送一些东西,虽然对于叶轩来说,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但对于胡文来说,每一件最起码都价值一百贯左右,可谓是巨额资产,因此如今若是比家产,胡文家的钱可并不比陈鸣等人来的少。
对于这样的生活改变,从赤贫一瞬间变成中产阶级,这还有什么怨言的,因此相比起平民们所受到的委屈来说,这些伴读们大部分都很是顺利的度过了小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而六年的时间结束,无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大家最终还是迎来了分别,有的人为此欢呼雀跃,而有的人则因此而感伤。
就算是平日里斗得再凶的人,突然面对分别,还是会有些许的不舍,,更何况学院之中也承载了众人的感情,士族与士族的,平民与平民的,他们的感情相当纯粹,如今却因为毕业而分别,无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在整个浙江,普通初中大约有一百家左右,重点中学则有十四家,这十四家重点中学,几乎是每一个府一所,其中杭州府为两所,其中所培养的学生,大部分未来都会成为大学生,而士族学校的学生,大部分也都会进入这些重点中学。
而从印度回来之后,众人也即将面临毕业的问题,人还没有开始升学考试,全浙江两道的重点初中便纷纷来到士族学校来进行招生,这在其他场合是万万看不到的,没办法,这里充斥着士族,或者是与士族有关系的学生,他们即便不是士族,智力也是超群的,将他们招收到自己的学校里来,就可以提高自己的升学率,从而让自己的学校在来年可以招收到更好的学生对于这些学校来说,培养人才的人数,是跟他们未来的升职直接挂钩的,自然不容懈怠,陈鸣自然也是其中之员,对于其中的选择,陈鸣也跟自己的父母谈过。
他的父母还是希望他能够就近读书,在杭州的两所重点中学中进行选择,这样一来他们也方便照顾,同时还能够走读,实在不行也能够在学校附近买下一所房子来就近照顾陈鸣,在他们看来,陈鸣实在是太小,还需要他们的照顾,因此自然希望陈鸣能够在附近读书。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在小学的这三年时间里,陈鸣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校里,与父母见面的时间很少,每当见面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孩子很长时间不见,连样子都改变了,这就让他们很难过,尤其是之后随着士族学校的改革,不再允许平民学生离开学校之后,见一次面就要半年的时间,试想想父母半年见一次自己的孩子,长相都已经快要认不得了,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因此他们自然希望孩子能够长在自己的身边。
但陈鸣自己的想法却想要去更远的地方,而不是在父母的身边,这三年的学习,不仅仅让他学到了很多的知识,也让他学会了独立自主的生活,这是他在普通学校所学不到的因此他更加希望能够去更远的地方上学,他想要离开浙江,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只不过以他如今的年纪,去其他道自然是不可能的,因此还是得在浙江,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希望能够换一个地方独自生活,不是他不爱自己的父母,而是他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再和父母生活在一块,他反倒是不能适应了。
对于自己孩子的这一想法,陈鸣父母在经过沉痛的思考过后,最终决定尊重孩子的决定,而陈鸣想要去的地方便是宁波,首先这座城市在整个浙江是仅次于杭州的经济重镇,对外贸易的商业港口,同时这座城市还有自己不少的好朋友,他们也都选择在宁波读书,那里的社会风气与杭州略有不同,更加偏向商业,陈鸣看过几本有关于宁波的书,这让他很喜欢这座城市,因此他最终选择去这座城市读书。
宁波重点中学,华雅中学在经过两轮面试之后,陈鸣得以顺利进入这所学校,当陈鸣要离开的时候,陈鸣的父母站在火车站台上,看着自己的孩子,眼泪都有些止不住,这一去,便要一个学期才能回来一次,父母自然不舍,一旁的两个哥哥都在安慰着父母,同时也在安慰着陈鸣。
“小弟,你放心,爸爸妈妈有我们照顾,你好好去读书,你是我们家里最有出息的,一定得好好读书,争取考一个好的高中,然后进入大学,光耀门楣,别让我们失望,知道了吗?”陈鸣的大哥说道,他的嘴角带着笑,陈鸣郑重的点头说道:“大哥,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学生回来,成为你们的骄傲的。”
坐在火车上,陈鸣的心情无疑是十分复杂的,他既向往着未来在宁波的生活,同时也对于一个人独自生活有些忐忑,这种感觉在现代一般都是到大学才会经历,但因为过度的成熟,使得陈鸣提早好几年感受到了这种激动和忐忑。
他突然想到,在毕业前夕,自己还曾经找过一次叶轩和贾斌,问他们毕业之后要去哪里读书,叶轩的回答倒很简单,说自己会回温州读书,那里是他的老家,他爸爸妈妈这么多年没有见到他,都十分想念他,他必须得回去读书,而贾斌则是说自己未来或许不会在浙江读书,他的父亲要升迁了,他需要跟着一起走。
这在士族中是十分常见的,经常会有人搬走,也会有人进来,毕竟士族依旧是官员,他们不是贵族,不会待在一个地方不动,而是会随着朝廷的命令不停的移动,尤其是大官,移动的频率就更加的频繁,像贾斌六年(后来证实并没有六年,贾斌其实跟陈鸣一样,都只有三年的时间)都在一所士族学校读书这才叫奇怪,毕竟像他父亲这样的官,怎么说也得换换地方了,如今要去其他地方读书,众人都说不出什么,只是陈鸣心里略微有些失望的。
毕竟在士族学校的这三年时间,他在士族之中跟贾斌的关系最为亲切,可以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因此他是十分希望跟贾斌继续在中学也当同学的,这才会询问贾斌的意愿,却没想到贾斌即将离开,这让他心里略微有些难过但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人各有志,所以陈鸣只是说道:“那我们约定,未来若是大家都能够上大学,那么我们一定要在汴京集合,怎么样?”
在此之前,陈鸣曾经询问过两人,大家的志愿都很相似,那就是汴京大学或者是京都大学,这两所最为优秀的大学,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包括叶轩也是如此,贾斌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到时候见吧,陈一静,希望到时候的你,能够比现在更加优秀。”
看着火车外正在快速倒退的景色,想到贾斌当时说的话,陈鸣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在内心中说道,我一定会在汴京再次与你相遇的,而就在此时,京师之中,一年一度的招生季正在开始,而这一次,平民们之间的竞争尤为激烈,甚至连士族们都在不断的打听消息,希望让自己的孩子能够跟这个学生一个班。
这个学生到底是谁,竟然有这样的魔力,可以让整个汴京城,无数的士族翘首以盼,显然,唯有徐家才能够做得到,今年正好是徐宁和他的妻子庄孝明懿大长帝姬之子,徐培进入学校就读的日子,作为徐家的第三代,自然是备受瞩目,便是皇帝赵昕,也对这个小辈儿很是厚爱,在他刚出生的时候,便赐他承制郎的爵位,为正五品,等到如今虽然才十二岁,但在爵位上已经是谏议大夫,为正三品,虽然没有实权,但单单是爵位,在这个年纪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但徐培显然受得起这份荣耀,他的爷爷是徐清,当朝首辅,他的外公是宋仁宗,当今圣上的父亲,他的爸爸是徐宁,当今工部尚书,他的妈妈是庄孝明懿大长帝姬,当今天子的亲妹妹,一母同胞,从小亲近,这样的出生,使得徐培从一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然不同凡响,爵位如此之高,家庭背景如此之深厚,自然使得整个汴京城,甚至整个宋朝的士族们都在翘首以盼,等待着与这位徐家郎的接触。
因为徐家对于自己这位长孙的保护实在是过于完善,因此虽然是名门贵胄,但却始终不在大众的视野中出现,原本大家还以为徐培在要上小学的时候起码会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但也不知道徐清是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让自己的孙子上汴京的士族学校,而是选择请家庭教师来教导他,不让他与外人见面,这让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徐清想要与孙子多多见面,因此不愿意让他来学校读书,但众人也不敢问这个问题,转眼六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如今徐家终于打算让这位小公子出来与众人见面,自然是都想赶紧见面。
谁让这可是徐清的孙子,不出意外,未来这位的地位只会是宰相,便是首相也是有可能的,徐家如今在朝堂上的力量,可以说是无出其右,在这种力量之下,徐培只要不是蠢笨如猪,就起码能够当上宰相,因此面对这么一位少年英才,自然所有人都是准备就绪,尤其是士族们,不停的打听着徐培将会进入哪一所重点中学,又会进入哪一个班,以求自己的孩子能够与徐培进入同一个班,最起码进入同一个学校也是可以的。
而此时,徐清家中,徐培正坐在大厅的左手侧第一的位置,徐清则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杯香茗,一脸和蔼的看向自己的这位孙子,说道:“杂貌啊,这次前往杭州三载,不知道有什么收获啊?”
“回禀爷爷,孙儿此行,遍观杭州校园风俗,只觉士族确实有骄奢之势,打骂平民屡见不爽,若是如此下去,恐怕对国家会有大害啊。”被称为杂貌的小公子脆声说道,已然到了变声的年纪,但听他说话,依旧会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若是此刻陈鸣在此,看到眼前这小子,恐怕会惊声尖叫,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以贾斌面目与陈鸣交流三载的贵公子,只不过他的真实身份并不是贾斌,而是徐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