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功的任命很快完成,而他也立刻开始负责起有关于水利和堤坝工程的建设,这项工作关乎与沿岸数千万人民的生活,疏忽不得,每每在中华民族的关键时刻,黄河长江是否稳固,往往是判断中华民族的延续是否还能固若金汤的标准,虽然如今宋朝已然是工业国,对于农业的需求不再那么大了,但水利工程不仅仅有利于周边的农业,更有利于商业,河运是中国交通的重要组成部分。
若是京杭大运河拥堵,那么整个中国的物资运输成本将急剧增加,这对于依靠商业发展的宋朝来说,自然是巨大的麻烦,所以京杭大运河的疏通以及扩大,是如今帝国最为要紧的内政,以前的京杭大运河随着泥沙的冲击越来越小,不仅仅储水的能力变差,洪水爆发的概率上升,更重要的还是所能承载的船只重量也越来越小。
这对于航运来说自然是不利的,如今的船只都是两三千吨重的铁甲船,而京杭大运河的很多地段只能走一两百吨的船只,再大的船根本过不去,只能靠拉纤来走,但这样一来,花费就会十分的大,而这花费最后只能让消费者来承受,最终造成产品的价格上涨,人们的消费欲望下降,因此拓宽河道,使得商品可以更快的在河流之中运输,这一点十分重要。
因为如今的宋朝,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火车和河运,高速公路,汽车一类的尚且属于新兴产业,还没有来得及普及,毕竟这还是内燃机刚刚开始推广的时代,想要普及卡车之类的产品是很困难的,集装箱装运也是不可能的,在这个时代,大量的纤夫才是城市运输的主力,对于河流也是如此,船只运输,大量的时间会花费在纤夫拉纤上,所以拓宽喝到,至关重要,而如何拓宽河道,正是陈明功的主要任务。
根据陈明功的计划,他将花费十五年到二十年的时间,总计投到四百亿贯左右的经费,将河流疏通,拓宽,以保证喝到内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地区,可以行使两千吨到三千吨左右的船只,并且在沿岸建立三十个人工湖,以储存水量,保证干旱时期和洪水时期,对于水资源的合理利用,这一计划,延绵时间很长,花费资金很巨,这也是徐清会选陈明功的一个重要年纪。
以陈明功如今的年纪来算,他才不过四十岁不到而已,即便这项任务执行二十年的时间,那时的陈明功也才六十岁不到而已,这个计划,完全可以由陈明功一个人来完成,临阵换将,这是徐清不愿意的事情,所以将这样的任务交给陈明功,让他来完成这一件壮举,自然是更加符合徐清的观念,毕竟这可不是小计划,四百亿的花费,这对于大宋政府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相当于是在未来二十年内,每一年的财政经费都有百分之七,是固定拨给治河的,连续二十年,这就是一笔巨大的数字,且这还是在保持汇率条件不变的情况下,算出来的数字是四百亿,未来这个数字必然会不停的扩大。
最后可能会在五百亿到六百亿左右,可以说这确实是一个世纪工程了,如果不用陈明功这样年轻能干的大臣,让一位垂垂老矣的人来做,是断然不行的,而陈明功也在简短的休息之后,立刻便开始投入到了工作,这件事将成为他未来能够进入史书,名留青史的标志,虽然他对于名和利不在乎,可事关自己的专业,他还是十分在乎的。
且若是自己真的能够修成这条河流,那么不管千年以后,宋家王朝是否还在,他陈明功的名字,必然会被大运河沿岸的百姓所记住,这不仅仅是青史留名那么简单,而是将自己的名字,镌刻在中华民族的血液之中,让人伟大的事情,所以陈明功可以说是十分认真,而徐清在视察两三次之后,便果断的不再管这件事,将治河全权交给了陈明功来做。
他能够看得出来,陈明功是一个有能力且有担当的人,这样的人,在制度规定之下,给予他最大的空间,让他去发挥自己的才能,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徐清只需要不去打扰这位天才和他的团队就可以了。
陈明功宰相地位的奠定,让江浙集团中的竞争愈发激烈,有关于赵思和陆子游之间的抉择,也让双方是大展身手,无论是传统的大士族还是新兴的赵思家,都在不遗余力的为成为宰相而奋斗,在宋朝,一名宰相的诞生是需要经过朝廷内部投票的,每一位在任宰相和各个部会的尚书,以及一些重要单位的一把手,都会有一票,这些人来共同决定,新的宰相人选,所以为了让自己的代表当选,贿赂也好,各种各样的利益交换也好,可以说是十分激烈。
徐清自己就收到了来自于赵思和陆子游背后利益集团所输送的利益,徐清什么都不做,便得到了数十万贯的彩礼,从中就可以看到一位宰相到底有多么的值钱,徐清可是什么保证都没有,只是中立派而已,至于那些投靠向一方的,所给的好处,绝对是数百万贯的,而这些钱对于江浙集团来说,九牛一毛罢了。
江浙自晋朝之后汉室东渡以来,就得到了巨大的开发,到唐朝以后,就正式成为了国家的农业中心,到了宋代更是依靠与国际的贸易,摇身一变,成为了经济中心,可以说是整个中国最为黄金的地段,故而即便是发展,这里也是最前沿的地区,光是论每年所创造的生产总值,江浙地区所占的比例为全国的百分之三十一,不到全国百分之八的土地面积,却创造了全国接近三分之一的gdp,从中就可以看出此地的富庶,而也正因为如此,江浙集团中的财富也是十分可怕的,所以数百万贯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算是什么,尤其是与宰相宝座相比,就更是值得付出的代价。
江浙集团的宰相可不是一般的宰相,而是主管经济领域的宰相,可以说是除了国防之外最为重要的宰相,而在油水上面,则是最足的。徐清在前一任宰相离开之后,并没有把经济大权交给其他人,而是继续准备交给江浙集团,这与他的出生有着很大关系,作为浙江钱塘人,再加上他穿越到的第一处地方就是温州,对于江浙,他有着特殊的情感,故而这财政大权,他并没有给出去,一直为江浙集团保留着,所以谁掌握了宰相的位置,谁就掌握了这份权力。
可别小看这份权力,在国家大政方针上,他虽然不能有太大的改变,但在许多小问题上,却是能有着很大的控制权,比如说对于一些特殊商品的税率,以及对于富人的税收,还有当地的财政支持等问题,财相都有着很大的话语权,只需要税收少交一点,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巨大的利益,而在政府项目招标上,在同等条件之下,自然也会选择自家人了,故而竞争才会如此激烈,谁不想获得更大的利益,而也正因为这个位置太过重要,其他集团也纷纷参与其中,想要让新任的财相先认识自己,以期待在未来获得更大的好处。
这些都是需要财相去处理的事情,因此各方都希望自己的集团能够在其中获得更多的利益,对于此事的关切自然就更加急迫,而最终在一个月之后,一切定分晓,赵思以两票之差,战胜陆子游,成为了新一任的财相,对此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徐清倒是无所谓,在他眼中,两位同样优秀,谁当这个财相,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赵思有多年的地方管理经验,虽然经济思维并不太活络,但他底下的下属都是从事经济工作好几年的人,对此可以说是十分精通,他只需要按照他们规定的路线走,除此之外,在看见官员们违背百姓利益的时候,适当制止就能做的不错了。
赵思在当选之后,自然也是要跟徐清见一面的,徐清便把接下来国家的经济发展方阵大局告诉给了赵思,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对已经发展起来的发展区域继续加大发展,但需要注意,必须要从原本粗放式的经济,开始向着精确的发展方式发展,经济的发展必须要进展,但人民的生活水平不能下降,江浙,广东,京畿地区作为发达地区,未来发展的方向应该是文化,金融,高科技等产业,政府的支持资金也必须向这些方向发展,而不是继续推动重工业。
而在其他地区,则继续以重工业,轻工业,纺织业作为发展方向,以及广阔的华北地区,大规模城市化等问题,以及城镇经济的发展应该如何加速的问题,随着许多交通路口的村镇开始城镇化,乡镇企业自然也是蜂拥而至,但是这些良莠不齐的企业,其工作效率和产品品质,却是不尽相同,如何去帮助他们在经济层面上发展,这也是赵思需要去考虑的问题,总而言之,发达地区经济转型,发展中地区经济增速,城镇乡村地区经济起步,这就是赵思的主要工作。
可以说赵思的工作并不简单,但赵思却只有幸福的苦恼,对于他来说,基层三十多年的发展,让他对于经济发展虽然不甚了解,但对于人民所需要的发展,他还是有想法的,整个局势在徐清的大局之下,只要不操之过急,平静的当到退休,应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毕竟经济上的问题,并不是特别的困难,如今宋朝的经济正是增速高车道,即便发达地区的重工业和轻工业少一点了,但随之而来的电力革命,也必然会带来更多的工作机会和企业投资,是不可能衰落的。
所以相比起陈明功的任务艰巨,赵思的任务则要缓和不少,但他手中的权利却要比陈明功大得多,毕竟一个国家的经济,是一个国家发展的重要部分,若是经济停滞,各种各样的问题就会显现,只不过在现阶段,中国还不可能会有经济危机的问题,若是说唯一有些麻烦的,大概就是大型企业的收税问题,这一点赵思需要下点功夫了。
在宋朝,对于大型企业的税跟现代相比其实并不高,但因为在以前中国基本上是不对商人收税的,因为你很难统计他们一年到底赚了多少的钱,他们的账本都是私藏的,所以你很难对他们的收入有一个大概的印象,既然如此,想要收税,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在宋朝,商人是不习惯朝廷对他们征税的,而在传统士大夫的眼中,商人是低贱的事业,他们甚至不把商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农民才是税收的主要来源,因为他们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一辈子都不会移动,收起税来自然是要容易的多,但商人是一个巨大的集体,他们所赚取的收入,可也不少,所以王安石发现了他们,并在变法中,开始对商人进行国家意义上的征税,在此之前,中国是没有商品税的,而王安石之后,则有了税收,之后变法被推翻,历经几代变革,最终商税还是保留了下来,但其实这商税只不过是关税而已,并不算是商品税。
而在徐清的改革中,自然增加了商品税,同时还有贸易税以及个人所得税,这在以前是没有的,就是公司的盈利状况必须要汇报朝廷,然后朝廷要查你的账本,根据你账本中的记载,和你汇报上来的经济报表,来统计你一年赚取了多少的钱,然后根据国家法律来对你进行征收,这就是所谓的个人所得税,从个人到公司法人,这都是需要的,总体而言,就是收入越多的人,交得税所占盈利比例就越高,一个普通工人,基本不需要缴税,中产阶级,月收入在十八贯以上的则需要交一贯的钱作为税收,大致是百分之五左右,四十贯一个级别,一千贯一个级别,依次往上,比例也越来越高。
而这一套系统,商人是不习惯的,因为他们这些资本家赚的钱很多,且他们不是士族,虽然后来宋朝规定商人可以购买低级士族的身份,但并没有说士族可以免去个人所得税,即便是高等士族,也只能免去土地的税收,而不是商业的税收,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说徐清笨,因为那个时候,土地上的农业收入,还占据国家的大头,而徐清却说士族可以对于土地税免除。
自然是让许多朝臣反对,毕竟农业税和人头税是国家最重要的税收来源,失去了他们,整个国家又靠谁来支撑,可二十年的时间,如今农业税只占国家不到百分之二十左右的经济支撑,而百分之八十则是依靠工业和第三产业来推动,原本许诺给士族的利益,在二十年间不断被稀释,直到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徐清根本就没有把这一点点的农业税放在眼里,在他的眼中,商业税和个人所得税,才是这个国家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