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解发给她的信息，并不是为别的，是询问白胜衣答应撤离五级城区的事情，然后就问，能否先获取毒粮食流出的资料，这样解决者能够尽快着手检测被感染者，早一天开始，基因病毒的传播被控制的机会就更大。

原本白余是打算在白胜衣彻底撤离前，先给李解一部分信息当礼物，但是，因为跟神无双聊过，她觉得神无双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她改变主意了，因为眼前就是很好的开始。

事实证明，李解给她信息，不是温柔的关心，是想着跟他们无关的陌生人的事情。

没错，神无双说的没错，她再怎么用柔情当作殷勤，也没办法留住李解的心，那她，为什么还要徒劳的伪装自己？

‘既然是你开口，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也知道，现在正值关键时刻，白胜衣嘴里是答应了，但到底有没有诚意还不知道呢。或许她故意让我放松警惕，其实暗地里谋划着别的呢？这种时候必须让政府因为毒粮保持着承受压力的状态，才会积极的对白胜衣施压。你们解决者如果开始针对毒粮做事了，政府的压力不就轻了吗？这可不是对我有利的事情。因为你，我可以稍微牺牲，可是，你得给我足够的理由吧？’

白余斟酌了说辞，满怀期待的等着李解那头的回应，到底，这一套行不行呢？

而此刻，听到这番说法的李解，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鱼终于坦率的跟他说开了，他不怕这种坦率，尤其是近期，甚至于很渴望这种坦率的交谈。

因为，这样他没压力。

像之前那样，鱼始终打感情牌，回避跟他谈这些会有争执和冲突的话题，无法回避时还让李成强当传话筒。那样的情况才让李解压力很大，就算他不爱了，但鱼是他初恋，爱过很久的初恋，仍然对他满怀情意的话，他能回以冷漠无情？

他不是那种人，做不到那种事情。

但是，现在这种坦率的交谈，那就不同了。

李解自然精神振作的反问说：‘那么，请问鱼美女，需要什么样的理由呢？’

‘这样吧……说你爱我，说你爱我，我听着高兴，就给你一部分信息。’白余自然会保持节奏的试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施压当然得是一步步来，让人觉得无伤大雅而答应了，下一步再要求多点，再多点，再多点……

而被要求者会越来越容易答应，总会觉得就比上次多做一点而已嘛，于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当某天被要求者突然发现，继续支付的代价太大的时候，那时候已经难以拒绝，因为拒绝的代价同样、甚至更高昂了。

就如赌徒，输了就难以停下来了，停了，输进去的就没了，继续，好像还有翻身的希望。输的越多，越是如此。

白余很紧张的期待着李解的恢复，而那头的李解，却很高兴的笑着反问确定：‘还有这么便宜的事？’

‘给你的特殊照顾，要不要？’

‘这还不要，那我不是傻吗？咳咳——我爱你，我很爱你，我非常爱你，我非常非常的爱你，啊，亲爱的鱼啊，你是那么的美丽，耀眼的如升起的娇阳，艳丽的如那火红的夕阳……’李解的痛快让白余很吃惊，流利的跟背书似的连窜好听话更让她目瞪口呆。

‘真没看出来啊，你哪学的？一套套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鱼美女满意吗？’李解心想，他本来就会啊，从小听他父亲大人各种无下限的赞美他母亲大人。只不过，以前在学院，鱼第一次听他说诸如此类的连串赞美时，说感觉很轻浮，不喜欢。

所以，李解后来就注意着避免用这种会让她觉得轻浮的方式表达，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她又爱听了。

‘超过期待的满意，所以，额外有赏。’白余很高兴，因为她发现，果然，神无双的建议符合实际。于是她很爽快的把准备好的一小部分购买有毒粮食的买家信息发给了李解。‘还有更多信息，等我想好要什么了，再给你机会来交换，你没事就多琢磨琢磨，怎么献殷勤才能让我高兴。’

‘这么好的买卖我肯定上心，鱼美女尽管放心。’李解拿到信息，迫不及待的查阅，至于说刚才的交换，他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都不知道跟落满盈扯淡时说过多少了，而且经常诸如此类的恭维他母亲大人，他能跟说顺口溜差不多。

交换如此顺利，白余的心情也非常好，可是，想到之前对李解百般温柔也换不来一句我爱你，此刻却轻易给她这么多，不禁又觉得那时候的她太傻，太贱。

然后又觉得恼火，因为觉得李解也一样犯贱，她温柔时，他各种拒绝，如果早接受了，这些还需要他开口要吗？如果两个人像过去那么甜蜜，她早就各种主动给了！

‘解，你说你怎么那么奇怪，之前对我的情意各种拒绝，现在倒好，说的这么溜。’

‘那哪能一样？这是交易，明摆着扯淡说着玩；之前那么认真，说什么话都得负责。’李解顾着查阅资料，思索着如何规划安排人员，无暇多想的顺口就回答了。

于是，那头的白余，很久没有声音。

而李解，当然也没有关心她的情绪，顾着跟解决者们讨论检测基因病毒的事情去了。

白余有种很受伤的感觉……明摆着扯淡说着玩的？

明摆着扯淡说着玩的？

她换来的就是这样的话？

她很努力的调整情绪，拳头紧捏。

‘没什么、没什么，本来就换不回他像过去那样的感情啊，本来就换不到他情愿，反正说的好听受用就行了，非要求什么真假，真情什么的有什么重要？母亲不喜欢白老，还不是每天对他殷勤周到各种细心体贴吗？不就因为必须这样吗？李解能这样不就可以了吗？我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白余很努力的调整情绪，再调整情绪，内心那种受伤的挫败感，终于渐渐消退。

‘解，刚才的话我很受用，不过嘛，想要更多信息，还得更努力才行。’白余的情绪恢复了七八成，又给李解去了信息，片刻，那头回了个字：‘忙。’

忙……？

‘喂！换完信息就不理人？李解！你敢再现实一点吗？’白余刚平复的情绪，瞬间又炸了。

‘交易完成了，当然就忙更重要的事情啊！再说了，真忙，忙着规划检测病毒的人员和区域安排呢。’李解回复的很快，也很轻松随意。

可是，白余更觉得被忽视啊！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她差点发作，但还是忍着，尽量平静的信息过去说：‘别忘了，现在给你的只是一小部分，你不把我应付好了，觉得还会有下一次？’

‘嘿！这部分够忙一阵了，到时候白胜衣估计都撤了，直接政府那拿信息就行。’李解笑的很可恶。

白余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发作。‘那简单，我答应政府不等于非得算数，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嘛，还是反悔更好。’

‘鱼美女，我错了。这会真忙，大家伙为了这事憋足了劲，这件事情影响太大了！这不也是为了五级城区将来更好吗？说到底也是为鱼美女好嘛。’李解转变之迅快，简直让鱼觉得陌生，可是，又觉得很有趣，因为过去从不知道李解有这样的一面。

‘喂，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油嘴滑舌，外加……转变之快简直是不要脸哎！’

‘哎呀，一言难尽！等双月城平静了，慢慢扯相关的故事。’李解应付的得心应手，因为……是跟落满盈一次次扯淡练出来的，让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他爹那种不要脸的境界。

‘行，等你忙完了再联系，记得要主动点。还有就是，别说什么为五级城区好就是为我好，五级城区人那么多，我可不觉得死点人算什么大事，反正饿死的那么多了，感染病毒而死也不会多多少。’

‘……鱼美女，这种话多破坏你的形象。’李解没想到鱼会这么说，即使他因为毒粮的处理态度，对于现在的鱼的真实内心早已经有了揣测，但听她如此不加掩饰的亲口说出来时，仍然觉得冲击。

‘解，这就是现在，真实的我。’白余充满解脱感觉的，说出了这句话，这句，她早就想说的话。

‘嗯，收到。’

李解的回复如此简单，白余有点失望，可是，又觉得莫名兴奋，那就像是……一直穿着衣服遮遮掩掩，而现在，终于赤条条的面对李解了，她的全部，都已经展露在他眼前。

李解没有再发信息过去，而白余也果然没有再发信息来打扰他。比起鱼态度变化的想法，李解的注意力只能先放在规划人员和区域的事情上。

这件事情很重要，结合李成强透露的信息，就目前部分的毒粮食可能传播的危害区域，就不能说很小。

因为最关键的是，吃了毒粮食而感染的人，本身也会传播病毒，而且传播性还超过了食物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