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要打120吗……”
谢翡惊愕地瞪着横躺在地的袁雅江,下意识求助郁离。
“气血亏损, 睡眠不足, 一口气没喘上来。”郁离淡淡扫了一眼便得出结论:“无需送医院。”
谢翡松了口气,“那我扶她去我房间躺会儿。”
郁离眉心一拧, 就想说“你敢”,又想到谢翡才默认了喜欢他,变相就是想和他谈恋爱、让他做男友。虽然他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接受、如果接受又要给予多长时间的考查期、考查结束后是否允许对方转正等等……可若是态度过于凶悍,有可能会让谢翡误会。
于是他缓和了表情,“不用,让那只鬼鬼祟祟的蝙蝠过来,背去他房间就行了。”
蹲在矮树丛后的阿福:“……”
阿福能怎么办?作为阶级地位底层的一只蝠,只能选择卑微屈从。
“哥,你说她有什么目的?”谢翡琢磨着袁雅江的来意, “是为了公司吗, 怎么现在才来?”
那几日,网上对谢天润和袁雅江讨伐不休,自然也波及到了润江集团, 以至股票连续下跌,不少好事者甚至开了盘口,下注接下来谢家会如何应对。
有猜谢家会推谢尧出来道歉的;也有猜谢家会送走谢尧, 并发声明追讨医院和谢尧小姨责任的;更有猜谢家会逼迫谢翡出面安抚大众情绪,或是以利益交换让谢翡公开说一句原谅。
然而谢家只接连宣布了几个项目应付股民,对于换子一事, 他们既无行动,也无表态。
“为了谢尧。”郁离很肯定地说。
“谢尧能有什么事?”谢翡困惑,“说起来,哥你的妖力只能维持一个月,如今都快两个月了,他早好了吧?”
“好不了。”郁离淡声说:“舆论翻车导致信仰崩溃,同样会引起反噬。”
谢翡一惊:“那他还能康复吗?”
“等大众忘了他,影响减弱就能恢复。”郁离的温柔终究有限,见谢翡一直扯别的,渐渐就不耐烦了,“你老打听他干嘛?”
谢翡无辜地眨眨眼:“就好奇一下。”
“你居然还有心思好奇这些!”郁离不可置信。
谢翡面露茫然,咋了这是……
郁离微眯着眼细细观察谢翡,发现对方脸上没有害羞、没有扭捏、也没有忐忑不安、更没有心花怒放……一切表白过后可能会有的情绪通通都没有,完全不符合常理。
莫非是欲擒故纵?
或者,当时的谢翡情绪过于激动,因此应激性失忆了?
“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郁离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
“什么?”他刚刚说挺多的……
“就是……”郁离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但涉及到妖生大事,他还是忍着羞耻自行总结:“你说想让我做你男朋友——”
“我哪有说过?!”谢翡大惊失色。
郁离气结:“你还想翻脸赖账不成?”
谢翡被郁离笃定的态度搞得都不确定了,难道真说了?可任他怎么绞尽脑汁,“男朋友”三个字都未曾在记忆里出现过。
他眼珠子一转,指向阿福刚刚蹲守的角落:“你们听见我说了吗?”
矮树丛微微晃了晃,片刻后,缓缓冒出一人一鸟两颗脑袋——湘妃和银粟同时摇了摇头。
就说嘛……
谢翡不否认自己对郁离可能怀有那么一些超越界限的好感,否则被袁雅江问起时,他也不会保持沉默。但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初恋交代了吧?何况以郁离的脾气,要是发现他对待感情有一点糊弄,只怕会让他死无全尸。
谢翡试图解释,郁离却不给解释的机会,他已经气到爆炸!
“不、不要以为我对你好一点你就可以得寸进尺!”郁离饱经风霜五千年的面皮终于挂不住了,自尊心遭受到暴风雨般的摧残,而他自己就是风眼,恨不能将所有目击者全部搅碎!
他面色铁青,满目羞愤,气到几乎自焚!
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颜面,郁离决定单方面宣布拒绝:“我、我是不可能答应做你男朋友的!”
一声磕巴地咆哮过后,郁离转身就走,在与湘妃和银粟平行时,他突然顿住脚步。
灯光打在他侧脸,斜看过去的眼睛射出一道死亡视线,也给两种不同的生物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湘妃:“……”
银粟:“……”
但郁离并未做什么,只是冷笑一声,消失在了庭院。
当天晚上,郁离一直不见踪影,谢翡则破天荒地失眠到凌晨三点。
次日醒来时,谢翡头晕脑胀,精神萎靡,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盘算着要如何让郁离消气,忽听“笃笃”声响,转头一看,原来是银粟在敲窗户。
谢翡推开窗放银粟进来:“宝贝早上好,有事吗?”
银粟“咕”了一声跳上窗台,闭上眼又睁开,睁开眼复又闭上。
谢翡思索一番,猜测:“袁雅江醒了?”
“咕咕。”
谢翡一笑,摸摸银粟的脑袋,“行,我去找她。”
等收拾好到了阿福房间,谢翡见袁雅江正端坐在沙发上,对方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洗掉,显露出眼下的乌青以及深深的法令纹,看上去似乎一夜间老了十岁。
袁雅江听到动静看了过来,两人相顾无言,半晌,她指着对面一张沙发:“坐。”
谢翡大大方方地坐下,随口客气了一句:“您要吃点儿东西吗?”
“不必。”袁雅江口气冷硬,“你和他的事,我不同意。”
谢翡觉得好笑,他也确实笑了,心中愈发为原主感到不值:“您的意见又能决定什么呢?袁女士,您生了儿子没有养他,这不怪您,因为您也是受害者。但您既然选择接他回家,就应该好好补偿他,可您是怎么做的?”
见袁雅江想要辩解,谢翡抢着继续:“您不信任他、用傲慢和冷漠伤害他,当着他的面把所有温情留给了那个占去他17年身份、抢走他17年父母的人,您觉得公平吗?”
“翡翡!”袁雅江勃然色,变唰地从沙发上站起:“你知道我和你父亲为你付出了多少吗?”
“不知道,我感觉不到。”谢翡不为所动,漠然开口:“就像我昨天曾说过的,在您儿子没有意识的那两个月,您和谢先生有去看过他吗?哪怕一眼?没有。从我苏醒那一刻起,您的儿子就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我,与你们不过是见过面的陌生人罢了。”
袁雅江心中剧痛,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她当然想去探望!怀胎十月的亲儿子盘桓在死亡边缘,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放得下心?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恨不得每天每夜都陪在谢翡身边,可她不敢,她害怕自己一去,就真的会和儿子永别。
外界都嘲笑她和天润糊涂,有个亲生孩子不宠,居然宠个养子。其实对养子好也无可厚非,毕竟养了17年,哪怕是猫猫狗狗也能养出感情,可偏心成这样就是愚蠢了。然而她和天润都是名校毕业,又在商场上历练多年,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们无非是恐惧罢了。
谢尧太邪性了!
从小就是这样,但凡时常与他接触的人,对他好便万事顺遂,反之则霉运连连。一件件小事的积累,让他们坚信谢尧命里带福,因此格外宠他。但谢尧六岁那年,她和天润有计划拓展海外事业,不得已将儿子送去了她大哥家。结果两年间谢家的生意连连受挫,她大哥却攀上了贵人,混得风生水起。
一直到她将孩子接回家,生活才又归于平顺。
从那时候起,她就有些膈应了,只是谢尧是她的亲儿子,她总会待他好的,哪知却出了那样的意外……
一开始,她和天润甚至想过不接谢翡回家,只托人私下照顾,因为谢翡的身份和谢尧有着天然矛盾,或许就会被祸害了。但这种玄学上毫无根据的担忧,终究抵不过他们对亲生儿子的思念,抱着侥幸心理,两人还是去了福利院。
谢翡回家后,他们不敢过于亲近他,就怕引起谢尧的不满。哪知谢翡却是个硬脾气,时常和谢尧发生矛盾,他们也只能违心偏袒谢尧。
见谢翡一日日消沉,生活愈发不顺,她和天润如何不心疼,正着手安排送谢翡出国,人就出了意外。
那天晚上,她哭了整整一夜,天润也吸了一整晚的烟,除了后悔赶走谢翡,就只剩下畏怯。
以往,谢尧只是让人倒霉,可如今,他都能害命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曾出现、才会对谢尧隐瞒谢翡康复的消息、才会在知道谢翡偷跑后反而舒了口气。他们盼着谢翡能远离谢尧,哪怕代价是今后再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亲儿子接触。
可当她从谢翡口中听见“陌生人”三个字时,袁雅江的心仍像破了个大洞,呼呼灌着冷风,冻得她浑身发抖。她脸色苍白,嚅嗫着说:“我、我们是有苦衷的……”
“我不知道你们的苦衷,只知道当你们的儿子很苦。”
谢翡感觉自己来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他起身要走,可袁雅江想到出发前谢尧的交代,对方要求一定要让谢翡公开在网上澄清,一定要安抚住舆论。她虽不明具体原因,却知道只要满足谢尧,现阶段面临的困局都会迎刃而解,而且讨好了谢尧对翡翡也有好处,便拦伸手阻拦:“你就不能帮帮你哥哥,只是澄清一下,很简单,不可以得罪他的!”
“澄清?”谢翡挑了挑眉:“为什么要澄清,哪件不是事实?”
见谢翡拉开门即将离开,袁雅江心慌不已,一把攥住谢翡的胳膊,口不择言地威胁:“如果你不答应,你、你这间客栈就别想开了!”
谢翡倏然一笑,正欲讥讽,就看见大清早抱着女儿出来遛弯的安明易,对方恰好经过阿福门前。
三人对视。
“安总?”袁雅江震惊不已,安明易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谢家在淮安确实算一方豪门,可与产业遍布全国的尚景国际相比却不值一提,近期,谢家正好有一个重要项目需要仰仗对方。
袁雅江神色数变,安明易同样很惊讶,却不动声色地问:“谢先生,是出了什么事吗?”
谢翡看了看袁雅江,又看了看安明易,瞬间明悟。他唇边笑意不散,别有用心地说:“安先生,这位女士威胁说要让我的客栈开不下去。”
安明易神色一肃,寒声开口:“谢夫人,你对我的甲方有什么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翠翠:有靠山感觉真好。
阿离:自闭。
——
评论总结:
1、傲娇高兴坏,没确定关系就出柜
2、渣陆终于解脱,改骂渣妈
3、河马先生和燕来笑出的鸡叫
以及某条中文八级阅读理解:难道陆尧(为了打尧字,我每次都要尧舜禹一遍)还和陆家有交易,比如说商业运作,靠的他的鱼气?
这位留言的小天使能帮我翻译一下吗,我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懂,然后我打谢尧的名字也和你一样的方式[doge]
继续抽ssr红包x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