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宫中,大殿之内。
在古旧的铜盘上面,浮着一层沙盘幻象。
此刻幻象中显示的,正是赵拂衣与玉净交手的过程,从两人见面开始,一直到玉净中毒身亡,从头到尾,没有拉下任何细节。
“奇了!”
长春子露出满面惊讶之色,忍不住敲着地板,说道:“禅音舍利效用惊人,能够将他人渡化为自己的护法神将,非是修行中人,几乎没有对抗之力,往届只要有人选到这件秘宝,便有五成机会赢得论道大会,怎么玉净这一次死的这样快,那个周无极为何不受禅音舍利的渡化?”
这一句话问出,围在铜盘四周的众位道人,脸上都露出疑惑之色,这也是他们心中的疑问。
禅音舍利并非道门之物,乃是佛门之宝,在幻阵里面存在的众多秘宝之中,也是最为神妙、难防的一件,若是修为不足,压根没有抵抗的可能。
若非这宗秘宝也有缺憾,能够控制的人数量有限,不能无限制控制下去,简直就是一件无懈可击的宝物。
“外物再强,也是外物,终究靠不住的。”
高台之上,白虹真人淡淡说道,却没有解释原因。
“这世上有人血脉独特,天生精神强大,无需修炼便能对抗这种秘宝,只是这种人很少出现罢了。”
碧波真人倒是解释了一句。
“多谢祖师解惑。”
长春子急忙起身,冲着高台上拱手说道。
“看来郝师弟收了个好弟子啊!”
丹阳子听到这里,忽然插了一句。
“运气,运气!”
郝长风拱了拱手,大笑说道:“我一直以为他天资驽钝,没想到还有这等本事!”
这话说完,在场众人纷纷侧目,眼神复杂,各不相同。
……
就在赵拂衣与人交手之后不久,北斗七星阵中,其他几处也发生了一场场战斗。
就在两座山峰脚下,两名道人遥遥相对,各自站在一块山岩之上。
“这位师弟,相逢即是有缘,你我不妨赌斗一场,且看胜负如何!”
说话这人正是连城君,与昨日分手之际相比,看起来并无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在他手中把玩着一柄三寸多长袖珍小剑,晶莹剔透,仿若水滴,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
袖剑虽小,却带着一股森森杀气,形制也很特殊,只有剑锋、剑柄,并无护手之类。
若是再小一点,恐怕就像是一根绣花针。
“师兄既然有意,咱们比一场就是。”
站在对面这人叫做颜子非,本是朝中进士,后来才投身道门,直到入门多年,仍是一副儒门做派,说话斯文有礼,就连兵刃也是一对判官笔。
不过,这对判官笔并没有握在手中,而是插在腰间。
他两手将放在身前,捧着一块一尺多高的黑色神牌,上面以朱笔写着“天地君亲师”五个字,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好!痛快!”
连城君大笑一声,低喝一声:“疾!”
手中袖珍小剑骤然飞出,幻出一道弧线,直奔颜子非头颅而去,带起森寒剑风。
这柄袖珍小剑,赫然是一把飞剑,足可以百步杀人。
“地势!”
面对飞剑来袭,颜子非不慌不忙,嘴里淡淡吐出这两个来。
话音未落,就见他身不动,脚不移,却如同一道虚影,已然从岩石上方急速飘开,站到平地上面。
飞剑一掠而过,只将脚下岩石斩为两半,却被他轻轻松松躲过。
“好!”
连城君不但不惊,反而朗声一笑,用手一指,飞剑从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再次向颜子非击去。
“地势!”
颜子非不慌不忙,还是这两个字,身形再次挪开,又躲过这一剑。
这一次,他不等连城君指挥飞剑来袭,又说出第二个词来:“师教!”
话音未落,就见连城君眼中一阵迷茫。
这一瞬间,在连城君看来,眼前这人已经不是正与他交手的颜子非,而是他师父长春子。
“师……”
连城君刚刚吐出半个字,就听“噌”的一声,由半空中传来一声剑鸣,顿时清醒过来,脸色不由大变。
“亲思!”
还不等连城君完全清醒,颜子非再次低喝一声。
这一次,连城君再次陷入恍惚,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从小疼爱自己的祖父祖母,以及幼年病逝的妹妹。
“好胆!”
下一刻,连城君再次清醒过来。
他这回倒不是被剑鸣惊醒,而是因为从小就心慕大道,很早就拜在长春子门下,做了一名道人,道心之坚,非常人可比。
方才对亲人的思念,只是让他一个恍惚,转眼又恢复过来,但也勾动心弦,让他心头一阵烦躁,对颜子非生出浓浓杀意。
随着他一声暴喝,飞剑再次转向,向颜子非杀了过去。
颜子非百般无奈,只得再次念诵“地势”二字,匆匆转移位置,这一次换了位置之后,又念出“君王”两个字来。
这个字出口之后,颜子非身形一挺,仿佛化身大魏王朝当今陛下,一语一句都能定千万人生死,一举一动都能改变天下大势。
若是对朝廷稍有惧意,在这般气势的影响下,就算不跪地求饶,也会愣上一愣。
面对如此变化,连城君只是呵呵冷笑,用手一指,飞剑再次向颜子非杀去。
他道心极坚,对富贵王权,并无半分惧意,大魏王朝虽然尊贵,却管不到方外之人头上。
“好坚定的道心!”
连续几次隔空交手,就连颜子非也不由不佩服连城君,几番变化居然全都无用。
“不过,你就算不敬君王,不理世俗,难道还要逆天而行么?”
颜子非面色一肃,一口咬破舌尖血,猛然喷在神牌上面,随即念出“天意”二字。
话一出口,四下里顿时风起云涌,平地卷起一阵旋风,直朝连城君卷去。
连城君只觉得呼吸一窒,等他再恢复过来的时候,从四下里忽然感到一阵恶意,无论是脚下大地,还是头顶天空,都传来一种浓浓的威胁与唾弃。
一时间,他就好像变成了被天地嫌弃的罪人,心中生出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连城君脑中,忽然泛起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