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想活?”
就在赵拂衣心中渐渐萌生死意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幽幽响起,心中不由一震,思绪稍一分神,险些被白衣人剑锋砍中。
“是谁?”
赵拂衣勉力躲开长剑,百忙之中,顺着声音方向瞟了一眼,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他刚才一掌击毙的张山涛,不由吃了一惊:“你居然没死?”
“你把镇邪塔撞碎,咱们一起离开这里,不然就是死路。”
张山涛躺在地上不动,幽幽声音从虎头面具之中传出,身上仍荡漾着金色的涟漪,压的他起身不得。
赵拂衣闻言,脸色变了几变,并没有做出决定。
“住手,你若不动宝塔,我就放你离开!”
白衣人陡然喝道,似乎对宝塔的安危十分紧张。
不过,话虽这样说,他手中长剑却一点不满,卷起一阵剑风,一道道寒气渗透出来,缠在赵拂衣身上,几乎将他冻僵。
赵拂衣看了看眼前局势,猛然咬了咬牙,身形向后暴退,全力向背后的宝塔撞去。
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拼着挨上一剑,也要撞塌十三层宝塔。
他不知道张山涛为什么没死,也不知道撞毁十三层宝塔会发生什么,但他明确地知道一件事情,就以眼前的局势,若不撞毁宝塔,解开张山涛的束缚,他在白衣人剑下绝活不过十招。
眼下唯一的变数就是张山涛,不解开此人束缚,他今日必死无疑,如果解开束缚,就算出现最坏的结果,也顶多是两人联手把他杀了,再差不多那里去。
若是运气好一点,张山涛跟他联手对抗白衣人,说不定就能逃出生天。
“找死!”
白衣人见他要撞宝塔,脸上颜色剧变,挥舞碧色长剑,急速向前劈去,正砍在赵拂衣的肩头,砍出一条一寸多深,一尺多长的伤口,鲜血顿时喷涌出来。
一剑飙血,深可见骨!
“啊!”
赵拂衣忍住剧痛,咬紧牙关,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身形却丝毫不停,拼尽全力,狠狠撞在塔上。
咔!
随着一声巨响,十三层金色宝塔剧烈抖动起来。
刚才被张山涛砍开的那道缝隙,从上到下整个绽裂,巨大的缝隙几乎将整个塔身一分为二。
塔身表面浮现的金光连续颤抖几下,急剧衰弱起来,最终只剩下淡不可查的一丝。
……
“去死!”
白衣人暴吼一声,脸色难看到极点,剑锋一转,直奔赵拂衣心口而去,正要一剑穿心,将他钉在塔上。
“咳!”
赵拂衣只觉得喉咙里涌出一股血沫,重重咳嗽几声,身形向左侧倒下,险险躲过这一剑,随即又咬了咬牙,侧身从另一个方向撞向十三层宝塔。
只听“哗啦”一声,十三层宝塔终于倒塌。
瞬息之间,十三层宝塔表面浮现的金色涟漪消失不见。
接着,就连原本金光璀璨的塔身,也变得灰败起来,一块块塔砖迅速腐朽变黑,就好像被墨汁泡过一般。
白衣人看到这一幕,忽然向后退了几步,手中长剑垂下,剑尖指着地面,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脸色变幻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
“呼……呼……”
赵拂衣虽然不知道白衣人为什么会退,但也没有多想,借这个机会,大口喘着气,恢复一点力气。
他把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只有听天由命,看张山涛到底怎么选。
合则两胜,分则两败!
若是他与张山涛联手,说不定还能从白衣人剑下逃命,若是分别逃跑,迟早死在白衣人手下。
也许张山涛会做出正确的决定,也许并不会,这些都没有把握,只能看命而已。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赵拂衣忽然想到这句话,感觉有些想笑。
他发现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他怎么也没想到,几分钟前他还抓住机会,要杀了张山涛,几分钟后,居然要靠张山涛保命。
……
“呵……总算好起来了……”
失去了金光的束缚,张山涛缓缓站了起来,揭开脸上的虎头面具,随手抛在地上,露出本来的脸孔。
他的面容与之前变化不大,依旧是通红的一张脸,满面络腮胡子,只是表情却与之前不同,没了先前的森然杀机,也少了几分粗鄙之气,多了几分落寞之意,整个人的感觉与之前截然不同。
赵拂衣靠在塔上,眼不错珠地盯着张山涛,只看他如何选择。
他连续挨了几剑,剑伤都是小事,冻伤才算厉害,全身僵化,几乎挪不动步子。
面对眼前的局势,他心中也没什么底,就算张山涛转身来杀他,或者一走了之,也没什么办法。
撞塌宝塔,放出张山涛,本就是一次冒险。
“跟我走吧!”
张山涛站在原地不动,四周打量一眼,忽然笑了笑,转头对赵拂衣说道。
对于一旁的白衣人,他竟然理也不理。
“啊?”
赵拂衣不由一怔,白衣人还在虎视眈眈,张山涛怎么是这副态度?
就算他跟张山涛两人联手,也未必是白衣人的对手,更何况山下还有远远不断的军士追上来。
难道现在不是该拼死逃命么,如此风轻云淡是什么意思?
张山涛再没有多说,转身向山下走去,竟视眼前白衣人为无物。
白衣人盯着张山涛,眼神凄厉,忽然咬了咬牙,再次举起长剑,横在张山涛身前。
“你要跟我动手?”
张山涛看着白衣人,诧异地说道。
赵拂衣不由一怔,这是什么意思,他越来越弄不懂眼前的局面了。
白衣人没有说话,脸上带出狠色,剑出如电,急速向张山涛斩去,幻出一道碧光。
下一刻,赵拂衣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
叮!
张山涛身形不动,伸出左手,拦在身前,轻轻弹了一下,这一下速度并不快,只是不知怎么着,正好弹在剑锋上。
就听一声脆响,碧光戛然而止,白衣人双手虎口破碎,鲜血淋漓,长剑脱手而飞,径直落处十多丈远。
“我今天心情好,本不想杀人的……”
张山涛幽幽叹了口气,身形一晃,来到白衣人身前,信手一挥,左掌轻飘飘落在白衣人胸前。
咔嚓!
一声脆响,白衣人胸骨尽碎,鲜血从七窍中流出,接着,便化作一摊飞灰,就此消失不见。
赵拂衣看在眼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张山涛接连两招,看起来平平常常,速度也不算快,好像寻常人都能躲的过去,可是不知为何,白衣人居然没躲开,轻易被他杀死。
这绝不是因为这几招太过寻常,而是因为这几招太不寻常,即使继承了韩棠十多年的沙场经历,孤尘子的搏杀经验,也看不懂这一掌究竟厉害在哪里。
张山涛真的这么强吗?要真有这么强,早在采菊山庄,他就被张山涛打死了。
赵拂衣想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寒,转头看了看倒塌的宝塔,再看看眼前的张山涛,一颗心渐渐沉到谷底。
他突然想起来,这座塔叫做镇邪塔,眼前这人,只怕已经不是张山涛了!
“走吧!”
张山涛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漫步向山下走去。
赵拂衣咬了咬牙,大步跟在后面,他不知眼前是什么人,跟在后面是什么后果。
但他更知道,若是留在这里,以他当下的伤势,面对千余精兵,更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