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距离长河浅滩约莫六十里外，两道人影恍若飞鸟般从空中划过，向着长河方向疾驰而去。

突然，其中一名背负巨刀，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到下巴形如蜈蚣的疤痕，眼神犀利的中年男子突然指着前方长河上空翻滚的阴云，神情凝重。

此人赫然正是霸刀门的那位长老，此时他和万剑阁的那位联袂而至，一路沿着赵寒先前奔逃的路线追了上来。

“那是妖气？如此浓厚的妖气，绝非寻常妖物所能具有，莫非那头牛妖一路奔逃就是为了得到此处这大妖的庇护不成？”万剑阁的长老脸色同样不好看，忍不住吐槽道，“最该死的就是白日沙，这家伙枉为青羊宫长老，始灵境高手，为了一头牛妖却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真不要脸！”

霸刀门的这位长老一脸赞同，先前他和万剑阁的这位还在对白日沙恼羞成怒的举措冷嘲热讽，傻乎乎的在原地等了半天，直到发现不对沿路追来，却发现牛妖沿途奔逃留下的痕迹不知何时已被清理了差不多，从那熟悉的灵力气息来看，赫然正是青羊宫一脉，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能做到这一步的，除了白日沙那贱人再不会有第二个。

幸好白日沙行事匆忙，没能尽善尽美，终究留下了漏网之鱼，才让他们根据断断续续的线索一路追到这里，这一路上早就把白日沙第一百零八代祖宗都骂了。

不过此时见到前方云端那翻滚的妖气，两人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抹担忧，倒不是担心白日沙，对他们两家来说，如果白日沙死在这里，他们暗地里都会点炮庆祝。他们担心的是一旦那头牛妖被长河中的那头大妖拿下或庇佑了，以他们两个的实力，也不知能不能将之击败，最终擒下那头牛妖。

“不管了，怎么都要去试一试，这些年来，死在我碧血修罗刀下的妖物不知凡几，我还从未退缩过。”霸刀门的这位长老伸手按在身后巨刃的刀柄上，登时心神沉淀，一股强大的战意冲天而起。

“哈哈，不错，我罗霄虽然看你安柏坡百般不顺眼，但这点上我还是比较欣赏的。”名为罗霄的万剑阁长老哈哈大笑，身后那如孔雀开屏般的剑匣透发神华，一阵阵清越的剑吟声从剑匣内传出，似在催促主人前去轰杀对手。

“好，那我们就去看看，那长河中究竟是何等妖孽，居然在此兴风作浪，说不得今日需要你我联手，才能斩妖除魔。”

两人不再多言，抱着满腔战意迅速掠过低空，不断加速，数十里的距离在他们全速飞行之下几乎是转眼即逝，远处的景物迅速拉近，然后他们就看到远方有一道狼狈的熟悉身影正向着他们所在方向御空逃亡，然后下一刻又从空中跌落在地，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那是……白日沙？！”

安柏坡顿住身形，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因为用力过度，脸上的蜈蚣疤痕扭动宛如活了过来，显得异常狰狞。

“真的是白日沙。”罗霄点了点头，心头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算算时间，我们分开也不过小半个时辰，他就已经……”

“那人是谁？”

安柏坡沉默片刻，突然指向云端，在白日沙上空，有一道身影踩在云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只是因为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分明，但从两者的姿态来看，不难判断白日沙就是栽在那人手中。

“咦，有点熟悉。”罗霄眼中展露精光，他抿了抿下唇，突然并指如剑，体内灵力波动，朝眉心印堂一点，下一刻，他眼中暴涨三尺剑光，视力大增，将远处的情形尽收眼底，看得一清二楚，瞬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嘶，原来是她！”

“谁？”

罗霄想了想，说道：“击杀娄凯和张铎风的那名女子。”

“什么，是她？”安柏坡脸色大变，之前四平阁和九峰宫两大始灵境前来讨伐苍天白鹤的事情，他们亲眼旁观过，尤其是白裙小姐姐被冒犯后毫不犹豫痛下杀手的情形更是让他们记忆犹新。

对安柏坡和罗霄而言，四平阁和九峰宫这两家势力并不放在他们眼中，而张铎风和娄凯两个始灵境初期的人物更是不被他们放在眼里，所以哪怕当初高看了白裙小姐几一眼，也最多是把她当做是和他们平级的人物，并没想过太多。毕竟若是他们其中一个出手，也能在几个呼吸间就将娄凯二人灭杀掉。

虽然同样是始灵境，但彼此间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而且其中的差距甚至比宝丹境和始灵境之间的差距要更大。

直到此刻，见到和他们差不多水平的白日沙无助的倒在地上哀嚎翻滚，他们两个才在心头升起一抹惊愕，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

再怎么说，青羊宫也是和霸刀门、万剑阁平级的势力，白日沙的修为和他们也是不相仲伯，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情绪。

“还敢战吗？”

突然，安柏坡转头，神情严肃，目光坚定，脸上露出一副挑衅的神色看着罗霄。

“哈哈，你安柏坡敢做的事，我罗霄又如何不敢？要知道我们万剑阁的威名可是一直凌驾在你们霸刀门之上啊！”罗霄哈哈大笑，拍了拍身后的剑匣，扬声道，“更何况，我的剑不允许我退缩。”

修炼剑道，讲求的便是勇猛精进，有进无退。

一步退，则步步退，从此道路崩解，修为再难精进，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逐步散功，彻底沦为凡人。

这也就是修炼剑道的恐怖之所在，只能进，不能退。

然而，世间诸事岂能事事顺意？总会遇到不可抗拒之力，有妥协，不甘，挫折等，往往这时若不能保持本心，有进无退，则面临散功的危机，可若是面对不可抗拒之力依然要迎头直撞，那和找死又有什么区别？

这年头，还能秉承剑道修行的命武者，已经寥寥无几，而恰恰眼前这罗霄就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