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热情的洒满大地,照的人心底发慌,虽已是入秋时节,气温却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浑浊的渭水河上,泛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像是一串挂满珍宝的项链首饰散落其中,随着河水的跳动此起彼伏,欢腾跳跃,很是耀眼。
渭水边,一行穿着朴素,却排列齐整的队伍,饶有秩序的缓缓前行,细看之下,队伍分为三个部分,前后各是腰佩利剑,身型健硕的巍峨壮士,而行在队伍中间的,则是这支队伍的核心人物。
炙热的天气,使得原本就已经舟车劳顿的队伍,行动更加迟缓了些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刚一抹去,便又有更多的汗水接踵而至,再想用手擦拭,却发现手心也早已经是汗湿一片,无从下手。脚底板更是热得发烫,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依靠着随身携带的清水来暂时缓解一下燥热的咽喉,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的举动罢了,待甘甜的清流过去,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熬人的枯竭。
“他娘的,这是什么个鬼天气,要把人热死了啊!”口中骂咧着,一口烫人的热气从胸膛之中顺着鼻腔重重的叹息而出,南宫问天赤膊着上身,露出胸前那一丛茂密的黑森林,他总是引以为傲的自称【男人的象征】,汗水浸湿了那片土地,看上去倒是比平时更为光亮了许多,厚重结实的两块胸肌像是生铁打造的一副铠甲一般,稳稳的镶嵌其上。一只瞪着寒芒,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两对尖锐獠牙的虎头纹身,栩栩如生的绘在左胸前,格外显眼,这是虎威军团的标志,凡是参军超过三年的士卒,身上都会绘有这种纹身,而此次随性的兵士们,皆配有这样的图案,究其原因,不可言说。
宛然一笑,姬昌微微侧过脑袋,瞥了一眼身旁的南宫问天。递上一支盛满清水的竹筒,笑问道:“将军有些急躁啊?”
接过竹筒,扬起脖颈,一股脑的将那甘甜的清水垂直灌入口腔,犹如干涸的土地忽逢春露一般,滋润着火辣辣的咽喉,随即通向周身各处角落。
“嗨!”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南宫问天看了看前行的队伍,汗水继续如雨水般滚落:“这天气,要晒死老子了,也不知道那装神弄鬼的所谓高人究竟在哪里!”
说罢,眉头一挑,目光狞然的透露着寒光,似是嘲讽的轻笑了声道:“最好别真是个故弄玄虚的神棍,若是那般,老子非一刀宰了他!”
“唉!问天!”闻言,姬昌略显不快的砸了咂嘴,眼神斜瞟了一眼汗流浃背的前者道:“若是真的只是江湖骗子,那也充其量只是个为了生活混口饭吃,不得已的手段罢了,说到底还是我周国的子民,带回去好好教育一下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取人性命?别忘了此行你的任务!”
似有不敢的从鼻腔中重重的哼了声,南宫问天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手心早已汗湿一片,汗液接触间,滑腻腻的,很不舒服,若不是因为此次是执行任务,他二话不说就会立马脱光衣服跳进泾河里,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可惜现在只能强忍着,继续前行,
“大王说不杀,那就不杀,您说了算呗~但若真的是个江湖郎中,即便不杀,我也要带回去亲自教育教育,告诉他一些做人的道理!”
“呵呵呵~你啊你......”对于南宫问天的性子,姬昌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当下只得笑着摇了摇头,手指轻点了几下,便不再言说。目光再次方向了正前方,此次出行,他是带着两种解决手段来的,尚且先不论那所为的“姜神仙”到底是不是骗子的问题,倘若他真的是高人,并愿意全力辅佐自己,完成霸业,倒也是极好,将来的好处定然也少不了对方的;但若是那高人确有经天纬地之才能,却又不肯出山相助,正闹到那般情境,就只得让随行的这波虎威军团的精兵出手了,得不到的宁愿毁掉都不能让人任何一丝流落他人之手的机会。
行在另一侧的黄天宇,轻轻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笑着冲南宫问天道:“将军莫急,当下正值初秋之际,昼夜温差大,气温变换的很快,此时的这般酷热难当也只是片刻的功夫罢了,最多再需一个时辰,就会褪去了,放轻松,心静自然凉!”
“嘿!你们文化人就是喜欢卖弄!”很是不屑的扬了扬嘴角,南宫问天摊开双手戏谑道:“热就是热,汗流了一身的,怎么还能做得到心静呢?黄大夫,你虽是这般说辞,不也是被浸湿了整个后背嘛!”
“我......”
正欲继续交谈,队伍的前方突然传来一身呼喊,随即,人群开始沸腾,喧哗声如潮水一般朝着后方席卷而来,队伍的侧方,一个步伐急促的士卒,朝着队伍行进相反的的方向奔跑着,脚上像着了火一般的炙热,汗水模糊了视线。
待得跑到了队伍最中间的三人面前,这才连忙止住脚步,也没做片刻的停歇,便踏步上前,朝着姬昌一鞠躬,一拱手道:“启禀大王,前方出现一大片树林和一竹亭,亭内似乎有人!”
“哦!?”凝眸回转,眉头一挑,姬昌颇感兴奋道“莫非是那姜神仙?”
“距离太远,暂时还未可知!待小人前去探明!”
“不可!”赶忙伸出手来,郑重的阻止了那兵士,双眸在眼眶内快速的划过一个圆润的弧度,森然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停止喧闹,禁止大声喧哗,万万不可惊扰了高人的垂钓,让全队朝着树林深处走远一些,即可就地歇息,切记!不可发出声响!如有违者,军法处置!”
“唯!”
厉声的结果命令,那士兵一刻也不敢耽误,起身转过头去便朝着前方再次疾驰而去,奔跑的双腿扬起地上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轻轻飘扬,随即又再次落下,平添几分燥热。
只一会儿,刚才还人声鼎沸的队伍,霎时间就变得鸦雀无声。轻轻抬起步子,而后又再次谨慎的落下,距离前方阴凉的树林虽只不过百米,却也只能强行压下内心的狂喜,缓慢而行,生怕惊扰了一旁的高人。每向前一步,士兵们的内心就愈加躁动难安一片,汗水倾盆而下,待得剩下数十步之遥时,竟连裤腿都能拧出水来。
在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煎熬之后,队伍终于行进了树林的庇护中,阵阵爽透心脾的凉风迎面而来,霎时间如同触电一般,令人猛地一个激灵,萦绕在身体上的炙气瞬间被冲散的无影无踪,舒爽怡人。
一声令下,顷刻间,所有的士兵就像突然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身体软绵绵的瘫了下去。姬昌顾不上歇息,命人安顿好队伍后,便携着黄天宇一同朝着那荒野竹亭行去。因念在南宫问天性情莽撞,故让他留守原地,若真需要他动手,再暗中示意。这倒也乐呵了南宫问天本人,爽快的接下了命令后,便侧躺在一块大青石板上,手托着脑袋,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了。
这是一座工艺及其简单的竹亭,柱子上没有任何的浮雕装饰,顶端也没有任何瑞兽金片加以衬托,更不用说什么文人题字之类的了。亭子分八角,由八根粗壮的毛竹制成,没有经过特殊的加工,看上去更像是就地取材之作。
亭前有三层石板铺成的台阶,看上去也是有些年代了,在台阶的边角处,一些细微的夹缝中,几抹绿意俏皮的探出头来,给人心头带来一丝凉意。
综合看来,虽做工简易,却意外的别有一番寓意,贴近自然,引人遐想。
踏足而上,只见一根细竹竿横放在靠近河水的一侧,竹竿的一端用石块压着,以保稳固,另一端则一直延伸到了河水的正上方,纤细的鱼线在风中摆出一个和谐的弧度吞没与水下,但让人略感不解的是,水中鱼儿倒是不少,来来往往的几乎可以用肉眼直接观察的到,有的甚至还可以在鱼线的末端停足萦绕,但最终却始终未曾有一条鱼儿上钩。
还没来得及做深入的考虑,二人更是被垂钓之人再次吃了一惊,有些出乎意料的定睛看去。那人慵懒的躺在一处石板之上,微眯着眼眸,似是在打盹,身着一席白色的衣裳,面料质地精良,如丝般轻柔,爽、滑,反衬出一抹高雅富贵的光亮。腰间配有一古香古色的翡翠吊坠,翠绿欲滴,灵气逼人,镶在金子上,黄金的温暖柔韧与翡翠的通透清澈,碰撞出极致的唯美。翡翠的下方,还系有一束红色的流苏,如此的一块腰饰,造价定是不菲。再看那人的面容,二人顿时皱起了眉头,眼前的这白衣之人,分明就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少年,加之身上如此的装束。莫不是,找错人了?
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各自会了意之后,黄天宇缓缓朝着那白衣少年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