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凌峰听了南璟瑜的话,不由得来了兴致,笑笑说:“唔,竟是李卿的嫡女吗?李卿你一向有才,儿子亦是个好的,你李家家教不错,养的儿子女儿各个是好样的。”
听到皇帝夸奖,李霄云躬身拜礼,颔首含蓄道:“臣愧不敢当。”
南凌峰摆了摆手,满目带着欣赏道:“朕早年间便夸过你是个好的,如今你与朕做成儿女亲家,这亦是不错。”
“臣羞愧。”李霄云垂眸敛去了笑意,这皇帝此话虽是不假,可话中的含义却是也再明显不过。帝王心思,最是难猜。所谓伴君如伴虎亦是如此了。
南凌峰自然是不会知晓李霄云心中所想,点了点头笑笑说:“李卿之心,朕必然知晓。”
丞相陈青看了一眼颔首着的李霄云,不由得暗哼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了门生,陈青在朝中向来是与李霄云不对付的,他一是一向看不惯李霄云的所作所为,李霄云亦是瞧不上他,且有当年的旧事,俩人自然对视一眼,便是眼神交锋。
丞相陈青乃是凉州陈家的后人,南国如今更重视勋贵世家,是以陈青自然得到重用。当年陈青与李霄云都是南凌峰的亲信,这二人一文一武皆是各种好手,不差些什么。
看到了陈青的眼神是以,御史丁文先沉吟了片刻朗声道:“臣恭喜陛下,必是陛下福泽深厚,才惹得上天降喜天降贵女,可谓是天佑我大南一朝。”他顿了顿,复又看向了李霄云笑道:“这般喜事,李公怎么从未说起过?”
丁文先的话可谓是意思深沉,他一方面恭喜了陛下,惹得南凌峰欢喜,又是用言语攻击李霄云,这话再是狠毒不过,无非就是斥责李霄云是别有用心。
李霄云虽说还是吏部的尚书,但那国公的爵位还是实打实的,在和国公一爵相较郡王一般无二,自然不会任由一个小小御史言语斥责。
“这并非什么大事,吾女不曾留名,自然不惜名声地位。”李霄云淡笑起来,看着丁文先问道:“如此,丁御史你可还有意见?”
丁文先深呼吸一口气,他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意见的,只能咬了咬牙,心里暗恨这李霄云。
陈青心里自然也十分不好过。原先他可仗着丞相的位置,硬生生压过李霄云一头。可如今却是不行的,李霄云那个国公爵位,可传承三代是实打实的实爵,这丞相的位置说得好听,不过是个虚衔罢了,说得好听是天下文学才子之师,可历来天下文人都是天子门生,他再怎么收服门徒,也是徒然罢了。
柳岳看了一眼丁文先,哼了一句道:“丁公你虽说是御史,却也该多关心关心国家大事,别成日里就想着盯着人家的家事,跟个长舌的八卦妇一样。”
柳岳是两朝的元老了,如果说陈青地位稳固的话,那么柳岳的地位就是不动如山。他是忠诚的保皇党,乃是南凌峰的师长,如今是太师虚衔,又有着鲁国公的爵位,自然是不可小瞧的。
听到柳岳开口,丁文先垂头道:“是,鲁国公您教育得恰是。”
这文武百官谁不知晓,这朝中最是不能惹的不是陈青,也不是与帝王交好不似群臣恰似好友的李霄云,而是柳岳这个太师。
柳岳当年就是南凌峰的老师,从他启蒙到潜邸时候的幕僚为南凌峰谋划大事,登基之后匡扶大业。如今南国朝政越发蒸蒸日上,这与柳岳有着莫大的关系。
且柳岳如今不仅仅是国公,近来南凌峰独宠的美人柳氏便是柳岳的孙女。这孙女虽说不是长房嫡出之女,却也早有贤名在外,否则依着南凌峰如今的年纪,也不会寻个十余岁的新宠。
陈青淡淡看了一眼柳岳,按着辈分他自该要称呼柳岳一声柳阁老,但二人如今同朝同殿为官,自然是有着上下的尊卑。陈青是丞相,却也是国丈。按理来说这陈青该要被封爵位,至少也要是一个承恩公。
只是不知晓为何,自从陈皇后册封以来,南凌峰对皇后虽说是敬重,可当真要说一句是相敬如宾。这相敬如宾说着好听,其实却不那么的恰当。
“你们议论这些做什么?”南凌峰沉声开口,他看着阶下的诸臣,其实是多有不喜的。他近来身子困乏,上朝时候精神也渐渐不佳,听着底下一群人大机锋,他就更是厌恶,不由得长叹一声,“你们清静清静。”
南凌峰的声音带着怒意,让一众上下都担忧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齐齐道:“臣等该死,望请陛下恕罪。”
看着跪倒的一种臣子们,南凌峰摆了摆手,是以下人开口让诸臣起身。
待一干大臣站起后,岑子瑞拱手上前道:“臣虽说是做兄长的,但举贤不避亲,还是要开口替义妹亲妹,寻陛下您一个恩典的。”
岑子瑞的突然开口,让南凌峰来了兴致,不由得好奇道:“你亲妹乃是朕未过门的儿媳,你的义妹是何人?”
赵王南璟风接着开口道:“那乃是与儿臣结义的妹子,名唤罗翠竹的,亦是个十分不错的姑娘。臣要献上的至宝医书,便是二妹家传之物。”
南璟风的一声罗翠竹,要刘大壮瞪大了眼睛。翠竹……不曾想翠竹竟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可以献上家传至宝,可见这姑娘是个好的。”南凌峰点了点头,“如今有才有德的女子众多,也是南国的福气。想想初开国时期,亦是有女将携领大军踏破铁蹄平定江山的佳话。”
林海涛沉吟了半晌,随后开口恭贺说:“陛下如今治下有方,四海居民安居乐业,升平发达,您的功绩不输先祖。”
于寥亦是点了点头道:“臣年年经手查探百姓生降病死的情况,长寿长岁者愈多,自是陛下福泽深厚。”
南凌峰摆了摆手,他不喜文武官员的称赞,于是扬了扬手说:“罢了罢了,不提这些。”
“臣认为能够献上家传至宝之人,势必格外忠心用心。”陈青细细想了想,随后拱手请命道:“李家千金献秘方有功,自然该要封赏,那献上家传至宝之人,更是功劳极大,臣认为亦是应当嘉奖。”
陈青话音一落,李霄云不由得蹙起了眉心。他与陈青打交道多年,陈青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赵王所陈情之事,该是与陈青无半点干系才是,怎么会忽然请命?
南凌峰点了点头,“丞相之话言之有理,你们可有甚么意见?”
“臣等不知。”这话自然没有会开口,论功行赏,是应当的。只是这献宝之事,该要如何封赏,这并无往常管理,是个棘手之事。
赵王沉吟着,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李蕙质所图之事。方要开口,就看到了南凌峰倍感头痛地揉了揉额头,一脸的郁色。
看着南凌峰如此,赵王顾不得其他,开口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南凌峰的确感到了头晕非常,抬了抬手,“早朝便罢了,之后之事用折子呈上。”
早朝商讨了两件事,便是因着南凌峰的头痛打断了。但是这也没有办法,毕竟南凌峰乃是帝王,这世上再没有比帝王身体安危更重要的事情了。
随着退朝的声音响起,一众大臣倒退着鱼贯而出,而几位亲郡王爷,则是尾随着南凌峰的御驾去了勤政殿。南凌峰染病,自然是需要御医前来诊治,只是南璟风的医术本就不俗,有他再到底也不需要太过担忧。
勤政殿历来是南国皇帝的寝宫,这一朝天子后宫之主的寝宫,本该最是华贵不过。可因着南凌峰本人并非喜好奢华的性子,是以这天子的宫殿,倒也没有太过显得金碧辉煌。
如今已是冬日,寝殿内三尺高的三足镂空铜炉烧着上好的银丝碳,内中中空,放着安神助眠的香料侵染的大殿内有淡淡的香气,凝神却不焦躁。
南璟风抽了抽鼻子,眉目之中流露出了三分不喜。他是不大喜好这种味道的熏香,虽然焚香抚琴是个雅致的事情,但这放在寝殿内伴香而眠多少会让人有些不喜。
“将这镂空铜炉挪到外间去吧。”南璟风淡淡的开口,身为医者,他一直都认为病人该要好好休息,香气什么的最好不要沾染。
随时的内监看了一眼南璟风道:“这……香炉本是陛下最爱,内有烧着上好的银丝碳,为暖身功效,挪出去怕是不好。”
“是啊,大哥!”南璟瑜开口,犹豫起来,神情之中带着担忧,“这铜炉虽然有着香气,可到底是暖和的,挪出去若是让父皇着凉了该要如何是好?”
南璟风淡淡看了一眼南璟瑜,轻笑一声说:“不说地龙乃是寻常勋贵家都有的东西,这勤政殿内更是暖和非常,我的大衫都脱到一边,父皇盖着厚厚的寝被如何会着凉了?你多心了。”
因着是后殿,兄弟几人自然不会用在朝堂之上的称呼。南璟风笑意淡然,南璟瑜却是暗暗咬牙。他最是看不惯南璟风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不喜欢他那副兄长全是对的神情。
凭什么……他要处处忍让着南璟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