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殿内,灯火辉煌,歌舞笙箫,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高高的御座上,萧昶阙一袭金线嵌缝的明黄帝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高贵飘逸,优雅的薄唇抿着疏离的笑意,冷眼看着殿中欢饮的众人。
身边的佳人着一身绛红色金丝绣牡丹花宫裙,头上的金钗步摇皆非凡品,精心描画的妆容,愈显其尊贵雍容之态。
今晚虽是中秋家宴,却是与以往不同,出席的不仅仅是皇室成员,还有一些朝中的后起之秀。
而今日的这场晚宴更是为了迎接臻国最尊贵的亲王返京,以及两年来立了赫赫战功归来的年轻将军。
御座左边首位上坐着今晚的主客之一,靖王萧瑀夜。
一身宽边滚袖的紫黑色锦袍,再配上金纹如意玄色腰带,如墨的长发束于赤金凌云冠里,尊贵中透露着一丝孤傲,墨眸清幽似寒潭,漫射出冷冽的光芒。
而他对面位置上的那人则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一身藏青色锦服,剑眉星目,刀削般的轮廓,英挺的鼻梁,唇角噙着一抹明朗的笑意,丝毫没有战场上的冷冽无情。
歌舞渐起,众人举杯,靖王却敛眸冷睨着御座上的那对璧人,微微上扬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拂袖举杯道:“微臣许久不曾入京,倒是错过了陛下的大婚,今日看来,慕容丞相的爱女果然风姿卓越,与众不同。”
此话一出,萧昶阙握着汉白玉酒杯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微凉的目光掠过身边的女子,见她面上微红,丹唇轻启:“王爷误会了,本宫是皇上的贵妃,只因本宫的妹妹身体欠佳,本宫只是暂代她管理后宫琐事。”
“贵妃娘娘何出此言,微臣刚刚可是说错了什么?”真是可笑,他只不过说了她是丞相的爱女,并未有其他,这女人是紧张个甚!
他把玩着手中精致的酒杯,墨眸中寒芒更甚,让慕容晴语不敢与之相对,遂求助般的望着身边的男人。
然萧昶阙的目光却落向了犹在那里自斟自饮的慕容亦瑄身上,心里越发的疑惑。
“陛下,自古以来,都只有帝后同席,何时见过帝妃同坐的道理,微臣此次是带了迟来的贺礼进宫的,难道不应该让皇后娘娘出来见一下长辈吗?”
慕容晴语瞪着那个一脸冷傲的男人,看来这个靖王爷今日就是想找她麻烦,可自己似乎并未有得罪过他的地方呀!
看着一脸坚持的皇叔,萧昶阙正要唤小路子去传召皇后,但转念一想,便唤了妃嫔席中的眉妃过来,耳语了一番,眉妃遂点头离去。
凝视着逐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萧昶阙心里微微有些紧张,放眼整个殿中,也就只有眉妃可以请动那个倔强的丫头了吧!
“皇上……”慕容晴语柔柔的唤了他一声,嫩白的小手习惯性的揪住了他的衣袖。
萧昶阙并不看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对立于身侧的小路子说:“贵妃喉疾未愈,不宜饮酒,送她回毓秀宫好生歇着!”
“皇上,臣妾……”慕容晴语越发慌了,她的嗓子早几个月就好了,可皇上居然要赶她走。
只是还不及她抗议,萧昶阙已经挥手示意小路子请了她出去。
对于这一切,慕容亦瑄只是冷眼旁观着,出征这两年,他并不知道宫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性,她被母亲惯坏了,异常的骄矜,让她碰些冷钉子也并不是坏事。
只是另一个妹妹,两年未见,他还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她。
缀霞宫里,慕容晴莞正捏着鼻子喝着一碗极为苦涩的汤药,幽竹手中端着一盘蜜饯,蹙眉看着她,待她喝完之后,赶忙奉上手中的食盘。
然慕容晴莞只是摇头将药碗递于她,便继续看起了手中的书卷。
她无奈的退了出去,正撞见刚进来的眉妃,身后还跟着两个捧了朱漆盘子的婢女。
她瞅着那盖着明黄丝帕的盘子,似乎是有些明白了眉妃的来意,行了礼后便领她们进了卧室。
慕容晴莞抬眸看了看来人,疑惑的问:“姐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她知道哥哥会出席今晚的盛宴,眉姐姐定是不会错过这个可以见到哥哥的机会,而她也想见哥哥,可是她不愿与那个男人演一出鹣鲽情深的虚伪戏码。
商画眉叹了口气,缓缓走近她,秀眉微皱,满屋子都是浓重的药味,怕是喝再多的药,也治不好她心里的伤了。
“亦瑄想见你,莞莞,去看看他好吗?”除了这么说,她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这丫头去华音殿,况且她也并没有说谎,亦瑄确实想见这个妹妹。
慕容晴莞握书的手僵了僵,还不及她拒绝,商画眉已经拉了她起来,掀开那盖着的丝帕,待看清盘中之物时,她清冷的眼底微微起了一丝波澜。
那头一个盘子里是一件崭新的凤袍,幽竹轻轻抖开,那金丝银线绣制的百鸟朝凤图栩栩如生,而那百鸟的眼睛更是用各色珍珠宝石镶嵌而成,尤其是那双凤目,是极为珍贵的血玉嵌制,格外耀眼夺目。
而另一个盘中是一顶纯金打制的凤冠,精致的凤鸟口中含着一颗七星明珠,垂下的金丝底端缀着银珊瑚白玉珠,与那凤袍极为相称。
她眼中也只是淡淡的一波,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静,这些东西,早在她入宫的时候就应该给她的,可那人却在她心死之后才送了来,她根本就不稀罕。
看着她满目的平静,商画眉抚了抚她乌黑的秀发,轻声解释道:“早些时候就做好了,皇上担心你不肯要,一直没送来,今晚靖王爷也在,他虽然年轻,但也算是咱们的长辈,穿的随便了,有失礼数,莞莞,不要让皇上为难好不好?”
她看了那盘中的东西许久,终是沉默的转身走开。
“莞莞……”商画眉满是失望的唤道。
她并未止步,背对着她开口:“我身上药气太重,哥哥会担心的,先容我梳洗一下,费不了多少时间。”
不要让他为难,可他为什么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为难着她,难道说,她上辈子真的欠了那个男人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