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树下,简单的秋千上,一袭素衣淡容的女子闭目想着心事,春日明媚的阳光透过淡粉色花瓣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洒下如星子般细碎的光影。
韶华弹指间,本以为四年的时间会很漫长,却不想他与她的约定转瞬及至,只是不知,他是否还记得那一纸承诺,是否真的会带她走。
而她呢?此刻的她还有选择的自由吗?那个心机深沉的父亲,会愿意放她离开吗?
“小姐,厨房送来了燕窝给您补身子。”长相清秀的丫头,手端托盘,静立花树旁,目光炯炯的注视着秋千之上的女子。
小姐?慕容晴莞唇角不由的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缓缓睁开眼,丫头赶忙奉上托盘中的燕窝盅。
她随手接过,看了眼盅里所盛之物,唇角的笑意更加浓厚,是燕窝中的佳品——血燕。
原来,贱婢与小姐之间真的只是一步之差,只是这一步,究竟隐藏了多少的精心算计,如今的百般宠溺又包含了多少利用的成分,只怕到头来自己终究只是一个精美包装下的棋子罢了!
翻搅着碗里的血燕,却没有一点胃口,将碗置于秋千旁的藤木桌上,她缓缓站起身向屋内走去。
“小姐……”身后的丫头慌忙唤道。
“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她有些疲累的吩咐,并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这两年里,她比着之前更加沉默了,自那晚与夜月谈过之后,那个总是在夜间陪伴她的男子便很少出现了,即使来看她,也只是相对无言。
其实这不也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她长大了,而夜哥哥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之间本就不应该有任何的交集。
只是,他的陪伴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而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
想到这里,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可以如此自私,给不了别人承诺,却还想要别人永远不离不弃,世间又怎会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回到屋中,看着镜中那个窈窕的身影,十六岁的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美得不可方物。
对于自己的相貌,她从未在意过,只因母亲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她只是遗传了母亲的特质罢了。
其实这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自古以来,美丽的女子却都没有美丽的结局,母亲既是如此,不管她为那个心中只有权势的男人付出多少,到最后还是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再次摇了摇头,抛开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她如往常一样,斜倚在软榻上温一卷诗书,似乎只有沉浸在书卷中的时候,她的心才会安宁下来。
“莞莞,爹爹叫你去书房!”温和的男声响起。
她只是将手中的书卷随意的放在桌上,便起身走向门外,并不过多的理会面前的男子,然慕容亦瑄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会拒绝爹爹的,对不对?”
她轻轻抽出手,淡声道:“爹爹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反对!”
她并不知道慕容睿找她作甚,但她知道慕容亦瑄晓得,正因为晓得才会想要阻止她。
可是那又如何,她本就是一枚棋子,两年的精心调.教,不就是为了让她去魅惑人心吗?只是不知道慕容睿是要她魅惑哪个强劲的对手。
瞧见慕容亦瑄的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她也不甚在乎,这个府中所有的人都与她无关,尽管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尽管知道他对她已经不再是冷漠疏离,而是多了一些呵护关怀,她也不愿去理会,她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避开他。
再次跨入那个安静的书房,她已没有了第一次的紧张无助,有的只是淡然与冷静。
她冷冷的注视着面前那个微微有些苍老的男人,等待着他宣判自己的命运。
慕容睿招手让她走近他,她听话的走向书案处,接过他递过来的白玉瓷瓶,仍是淡漠的看着他。
“三个月后,你便是臻国的皇后娘娘,我想有些事情,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自己该如何做了吧!”
臻国的皇后娘娘?乍一听到,心里瞬间闪过一丝狂喜,那是阙的妻子,阴差阳错间,她还是做了他的妻子,只是他会记得慕容晴莞就是苏暖暖吗?或者是他还记得他留下的那句话吗?
“不要以为入了宫,你就可以摆脱老夫的掌控,现在,喝下你手中的药水!”慕容睿面无表情的说出冷漠的话语,仿佛面前之人根本就不是他的血肉至亲。
她沉默的看着手中的瓷瓶,又抬眸看向案后那个心机深沉的男人,“要我喝可以,但我必须知道这是什么?”既然他从未当她是女儿,那么她也无需对他用敬语。
“那是从冰蟾身上提取的毒素,我知道你最近有看医书,想必对这种毒并不陌生吧!记住,我不仅要你在宫中监视萧昶阙的一举一动,同时你必须在两年内生下他的孩子。”
“若是我不答应呢?”她把玩着手中的瓷瓶,面上仍是一片淡然,然心中却早已惊骇不已。
“你不去做,当然还会有别人去做,只不过你会回到先前那种如狗一般的生活,若是一直没有享受过荣华富贵,你或许可以忍受,但是,人就是这般不知餍足的动物,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不相信你会有悖于常人!况且,凭你的聪明才智,后宫之中必会只有你一人的孩子活下来,那么他便是当仁不让的储君,将来定会继承大统,而你就会从皇后变为太后,这对你同样是莫大的好处!”
“既然爹爹没有改朝换代的心,那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到头来天下仍是姓萧,而非慕容,您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哼,改朝换代,这等篡权谋位的事情,老夫又怎会去做,若是萧昶阙可以安分一点,老夫又何以与他撕破脸,既然他不想做这个傀儡皇帝,那么老夫只好找人取代他的位置了。”
她看着面前那张阴狠的面容,真的不明白母亲何以对他那般死心塌地。
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她闭上眼,脑海中再次响起他刚刚的那句话,“你不去做,当然还会有别人去做。”
既然那是躲不过的事情,倒不如主动去迎接它的到来,与其让别的女人去伤害阙,那么她情愿是她自己去做这件事。
缓缓睁开眼,她唇角噙起一抹讽刺笑意,“好,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做好,但也请您记住您今日说过的话,我的儿子必须是未来臻国的君主!”
见他点头,她便毫不犹豫的仰头喝尽瓶中的毒药,漠然转身,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