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重莲见她这般听话,不由顿了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听路口的丫鬟拜倒一片道:“瑶贵妃娘娘吉祥。”
慕卿月身子猛然僵住,好在楼重莲这时候靠着她并不近,而且楼重莲那剑拔弩张的模样,从远处看来像是在吵架一样,瑶贵妃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旖旎而来,惊得窄巷中顿时喧嚣。
“楼公子原来也在这里。”瑶贵妃的语调平淡,但却像是暗含着深意,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扯了扯嘴角道:“倒是又见到慕小姐,真是巧啊。”
“参见瑶贵妃娘娘。”慕卿月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这才直起身来谦逊道:“楼公子怕卿月迷了路,这才好心相送,却正巧碰到瑶贵妃娘娘,怕冲撞了娘娘才避到这侧巷中。”
方才在朱门口,慕卿月太过委曲求全,以至于现在突然伶牙俐齿起来,倒是让瑶贵妃有些恍然。
楼重莲憋着笑也随便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看来今儿是想走这清净侧巷,我等先行告退,省得又挡了贵妃娘娘的路。”
“楼公子此言差矣,娘娘是见有丫鬟在巷子口等候,才想进来瞧瞧是谁在这里,楼公子和慕小姐切莫要误会了娘娘。”这时候从瑶贵妃身后走出个清俊青年,一身藏青色朝服,带着乌黑纱帽,一张正气凌然的面容上挂着和善笑意,却是方才在云栖宫众人提到的唐昱锋。
楼重莲挑眉,唇边带着些许讥讽道:“原来唐翰林也在这儿呢,看来是在下跟慕小姐有些碍眼了,扰了贵妃娘娘接见唐翰林可是罪过,在下这就告退。”
楼重莲说着,竟然真的草草行了一礼转身便走,让唐昱锋脸上青白交错很是错愕了一阵,慕卿月心中也是一缩,尴尬地附和道:“楼公子说的有道理,卿月也先行告退了。”
有道理个大头鬼!慕卿月就没见过比楼重莲还要嚣张的人了,原来只道他在坊间才这般放肆,没想到到了这些个娘娘面前也是恣意妄为,甚至还出言嘲讽瑶贵妃,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啊,他有这个本钱,但是慕卿月可没有那么多条命好么?!
瑶贵妃似乎被楼重莲那话堵在那,半天没回过神来,唐昱锋倒是先反应过来,赶忙解释道:“臣跟娘娘路过此地去接白大人,楼公子和慕小姐不要误会。”
误会,误会什么,谁会以为刚才楼重莲说的话是认真的?难道说唐昱锋还真的有本事跟瑶贵妃有一腿不成?
慕卿月哭笑不得地连连点头道:“卿月明白,唐翰林和白相想来是有很多关于春闱的事情需要讨论吧?”
眼见着楼重莲已经走远了,慕卿月也有些着急,口气上却是丝毫不乱地敷衍道。
唐昱锋在瑶贵妃面前当然不能称呼为唐小侯爷,毕竟他现在还要仰仗着白家的支持,在别人面前装逼也就算了,装到了瑶贵妃面前那不就是作死了么。
“正是,春闱乃是我朝大事,马虎不得。”唐昱锋回答地很是谨慎,偷偷觑了眼瑶贵妃的表情,见她并没有出现不耐烦的情绪这才接着道:“慕小姐怎么会关心这春闱?”
“卿月来上京之前,倒是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考生,在乡试中成绩很好,变多留心了下。”慕卿月抿了抿唇,倒是没有提慕少鸣的事情,如今汝老带着慕少鸣行走大内,显然本意就是让众人认识下慕少鸣,他要参加春闱的事儿也是板上钉钉,谁都拿不掉的,所以慕卿月想起了另外一个要参加春闱的人。
“哦?洛城人?”唐昱锋不知道慕卿月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人,若是这人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慕卿月是肯定不会特意拿出来说的。
“祖籍上京,洛城人,名字叫唐泽砚。”慕卿月一字一顿缓慢道。
唐昱锋挑眉,在名字的地方明显瞳孔收缩了下,不明就里地看着慕卿月。
慕卿月也不过多解释,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再度拜道:“唐翰林既然为春闱考官,卿月在这里拜托唐翰林多多照拂这位洛城考生,卿月不胜感激。”
少女说罢,施施然冲着瑶贵妃也深深行了一礼,这礼节让瑶贵妃这样苛刻的人都挑不出毛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撇下两人扬长而去。
“你很笃定那唐泽砚便是靖安侯府的人嘛。”楼重莲自始至终都在远处看着,以他的耳力自然能听到众人的对话,跟慕卿月接头后轻声调侃道。
慕卿月不语,她不必跟这些人过多解释,因为目前看来唐泽砚就只是个洛城乡野青年,但就是这样一个乡野长大的人,在慕卿月前世被推上了上京平台后,大放光彩一考成名,直接摘取了这年春闱的状元头衔,紧接着被圣上赏识最后官至一品,就在这之后才被人传出他真正身份,却是靖安侯府根正苗红的嫡出子弟。
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么多年来艰辛苦楚丝毫没有依靠着靖安侯府的势力,而在成名后却被人以为是依靠家族势力的人,是有多孤独难过的事情,但是这些都丝毫不能改变这个消息在上京喧嚣尘上,而就在那之前不久,东陵霄就曾秘密接触过唐泽砚,引见的人便是当时已经入宫的慕嫆月。
而现在慕卿月能做的,仅仅是让他的身份成谜,引起众人的关注便好,这样或许可以避免他前世曾遭受到的苦难,也会让东陵霄早些认识到唐昱锋和唐泽砚想比的价值,这样一来唐泽砚在她手上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慕卿月想到这里,心底涌出些许对唐泽砚的歉意,那个男人或许并不想依靠着这样的关系走这条她铺好的路,但是迫于她复仇计划的紧迫性,只能被推搡着向前进,一旦踏上这条路便是无路可退,他却别无选择。
幽幽叹了口气,慕卿月在楼重莲诡异的眼神中再度开口补充道:“现在就只是洛城普普通通的应考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