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恪目中露出惊奇，那样冰消雪澈的一双眸子不管是凝视着谁都会让那人感觉到面红耳赤，如今落在慕卿月身上，那少女却魂不守舍地靠着楼荏苒站着，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像是没听到众人的说话。

慕嫆月轻咳了一声，倒是一反常态地上前拱手道：“姐姐这表演的是用银针来射蜡烛，只是方才不知怎么的地中间突然出现了个果壳，这才让姐姐没能完成整个表演，不然这三十六根蜡烛肯定会悉数熄灭的。”

众人这才注意到了这个跟在慕卿月身边的少女，见她亦是端庄娴静颇有望族小姐的风范，不由惊奇慕家家教，转念想慕家被东陵霄看上恐怕也未必就是被那慕锦月哄得，肯定是慕家有什么让这四皇子殿下看得上眼的东西，所以才这么推崇，如今见东陵无烨和东陵恪似乎对慕卿月姐妹都态度和缓，众人顿时便有些明了。

“你怎知这蜡烛都是用银针熄灭的？难道在刚才那样的琴境中你竟然还能保持着清醒？”顾音阁却是不信，她刚刚若不是因为慕卿月对她展露出来的丝丝敌意，也不会清醒过来，而慕嫆月作为慕卿月身边的人没道理会有这样的警觉心，定然是身陷在楼荏苒的琴境之中，不可能清晰看见慕卿月的动作才对。

“顾小姐，嫆月师从静姝师父，多年来修炼的便是心境，楼小姐琴技超凡意境亦是非常高超，但是想让嫆月彻底忘我也并非易事。”慕嫆月回答得谦和有礼，对比着顾音阁便有些咄咄逼人起来，这让一向以闺秀表率存在的顾音阁很是不适应地偏开了视线，心中隐隐发虚。

静姝师父！

慕嫆月此话却是让刚才还在质疑的人们都闭嘴了，因为静姝师父在上京可是个传说中的人物，听说她离开上京之后一路向南，确实是定居在了江南，现在看慕嫆月身上的某些细微习惯确实很有静姝师父的神韵，在没有明确证据她在说谎之前，没人敢冒着风险质疑她刚才说的话。

想到这里，顾音阁的心就更加忐忑起来。

若是慕嫆月一直都是清醒的，那么自己刚才偷偷扔果壳的事情一定被她看到了，她跟慕卿月是姐妹，定然会揭穿自己来给慕卿月开脱的！

顾音阁想着，脸色苍白下来，然而等了半晌慕嫆月也没有要说起这件事情的意思，唐淑妃感觉到她冰凉的小手不由问道：“怎么了这是，瞧这小手凉的。”

“臣女没事。”顾音阁动了动唇，似乎不敢看向慕嫆月，后者走到慕卿月一旁，唇瓣不动小声问道：“姐姐要将刚才的事情公之于众么？”

慕卿月顺着方才那果壳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在果壳旁边躺着一枚黑色棋子，联想到刚刚东陵无烨突然出现时候所说的话，他和东陵恪正是下过棋之后才赶来的，那么那枚打歪果壳的黑色棋子，显然就是当时突然出现的东陵无烨扔出去的，若是这件事情追究起来，说不定会更加暴露了两人牵扯不清的关系……

东陵无烨似乎并不太想让两人的关系曝光，而慕卿月本身也需要一个相对低调的关注度，才好实行自己的复仇计划，所以现在就将两人关系扯出来，只是为了证明顾音阁对慕卿月心怀恶意是不值当的。

慕卿月微不可查地摇摇头，慕嫆月随即挑眉，冲着上首道：“既然娘娘和殿下都怀疑姐姐，那不如让姐姐现场给大家表演一下？”

东陵无烨微不可查地撇了撇眉，不知道这慕嫆月今天是怎么了，倒是句句话都在帮着慕卿月，虽然看起来仍然是有些分庭抗礼的架势，但是追究其深意倒是让慕卿月很容易就能够从善如流地证明自己。

东陵恪自然是好奇的，先前慕卿月自己不开口，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要求，但是现在慕嫆月都开口了，慕卿月也面色平淡似乎并不反对的样子，他自然是想看的：“慕小姐若是能表演一下自然是好的，恪对此可是好奇非常。”

慕卿月颔首，轻轻摆手将楼荏苒和慕嫆月挥开，这才将针囊中最后两根银针捏在手中，朝着那最后两根蜡烛的方向比了比，语调平平道：“小心了。”

这话自然是跟那蜡烛周围围着的人说的，因为最后只剩了这两枚蜡烛，所以很多人都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这时候慕卿月陡然转过来，这些人哪里避得开，相互推搡着谁也没真的躲开。

当中正是御史大夫家的独女，见慕卿月手腕轻扬，手中银针已经飞出，不由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叫道：“啊，杀人了啊！”

在她杀猪一样的嚎叫声中，两枚银针准确地扎进了最后两枚蜡烛！

喊叫声戛然而止，慕卿月不冷不淡的语调平缓提议道：“已经没事了，可以睁眼看看。”

那吓得抱头鼠窜的小姐听出话中的讥讽，不由顿足开口就要指责，却见东陵恪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她身边，顿时羞得她面红耳赤半天没敢抬眼。

东陵恪走近那两根蜡烛，见这两枚跟其他的三十四枚一样，都是银针正中蜡烛烛芯，瞬间让蜡烛熄灭，这种飞针绝技他还是第一次见，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也是颇为惊讶。

唐淑妃等人更是心中讶异，刚才在楼荏苒的琴境中她们分明感觉到慕卿月是在跳舞，而且有很多腾空动作是依靠那跟白绸凌空完成，这种情况下没有一枚蜡烛歪掉，全部都端端正正地立在象牙柱上，而且每一枚银针都正中中心，这种掌控力让她们心惊也觉得胆寒！

东陵恪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慕卿月知道他是有功夫在身的，他看到这种精准的控制力时也是悚然一惊，看向慕卿月的眼神顿时多了抹看不透的情愫。

东陵无烨推着轮椅无声无息地挡在了两人中间，隔开了两人交织的视线，东陵恪眉心一跳心底冒出个荒谬的想法，在看到东陵无烨默不作声地将目光放在慕卿月身上后，更是确认了自己的所想。

东陵无烨先前不在上京的时间里，肯定跟这位慕家大小姐发生了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