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和崔嬷嬷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停止了争吵，将门打开，果然看见慕卿月单独一人站在屋门外，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倒不像是有恶意，脸上是温和的笑意，看在夏氏眼中却有着莫名的心悸。

“大小姐是来看我笑话的？”夏氏不由自嘲道。

慕卿月先是没料到夏氏会这么说，有些错愕地抬手行了一礼才道：“我只是来拜访一下，看看这东暖阁里是否妥当，你怀的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不希望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大小姐已经先知先觉地知道会有人对我不利了？”夏氏却是分毫不让，她对慕卿月感到本能的惧怕，不仅仅是她太过成熟的办事风格，也有对她背后有可能存在的势力的惧怕，而且崔嬷嬷明显一个照面就被她看穿，若是自己也被怀疑的话，主人的事情就真的要悬了。

“并不是先知先觉，而是必然会有。”慕卿月耸耸肩，显然并不打算在屋外跟夏氏多纠缠，而是直接绕开她指了指外面道：“我们去院子里转转，我有事情要说。”

夏氏抿了抿唇，不情愿地跟了上去，崔嬷嬷也远远吊在后面，监视着慕卿月有可能的举动。

夏氏走得很小心，而且在看向四周的时候明显带着些许警惕，这让慕卿月心中的猜想更加接近真实，但是现在下结论显然还为时过早，慕卿月抿了抿唇道：“这些个下人怎么都懒懒散散的，不干活么？”

“我怎么指挥的动，就连屋子里的茶水冷了都没人换呢。”夏氏不满地抱怨，像是找到了发泄的渠道般喋喋不休：“你们慕家的下人可真是金贵，而且还特别懂规矩，知道我这敬茶那日发生的事情之后，那态度可是大转弯，将我房间里那盆老爷送的花拿走不说，就连院子洒扫都要崔嬷嬷亲自来做，更别提吃食了，若不是看在我肚子里的这个，恐怕饿死我的可能性都有。”

崔嬷嬷在后面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断了夏氏继续抱怨的打算，最后冷哼了一声道：“还真是势力眼，也只有慕家这种高门高院的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奴婢。”

慕卿月却是挑眉，没想到慕靖只是被自己调出去了几日，这东暖阁里就会变成这样一幅样子，看起来夏氏之前肯定是盛气凌人得罪了这东暖阁的大丫鬟，不然也不会这么有志一同地都对这主仆两人这么欺负：“那边那个，过来。”

慕卿月将路边一个正倚着花栅栏打瞌睡的小丫鬟叫醒，那丫鬟迷茫地看了眼这边，见是夏氏和崔嬷嬷便不想理会，待看清楚旁边站的是慕卿月的时候，才一个机灵窜了起来，胆怯地走过来诺诺道：“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去把你们管事的叫来。”慕卿月也懒得跟一个小丫鬟说什么，摆手让她去叫管事，这才偏头对着夏氏道：“咱们慕家的下人都是些守规矩的，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才对。”

夏氏翻了翻白眼，站在一旁看着慕卿月命令下那快速走远的小丫鬟，倒是不得不承认慕卿月在慕家的威望高到她不能想象的地步，这些人对蒋氏未必有这么服帖，但是在慕卿月面前却都老老实实的。

真不知道这小小少女究竟是如何手段，才能让这些人听话的。

很快就有几个丫鬟小厮匆忙赶过来，见到果然是慕卿月站在这里，不由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连声道：“大小姐，奴婢们先前竟然没看到您来，多有怠慢，还望大小姐饶恕！”

“没看到？”慕卿月脸上依旧带着温雅笑意，但是眼眸深处却溢出冰冷的光泽，语气带了严厉道：“我从东暖阁门口一路畅通无阻地进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慕家要你们这群不长眼睛的东西有何用？！”

那些下人们听到了这话不由屏息连连磕头，其中一个前列的丫鬟大着胆子抬头道：“大小姐您前来本应该好好准备的，他们都懒散惯了，是奴婢的责任，请大小姐责罚奴婢吧。”

“姚姐，怎么能连累你，都是我们自己懒散，才让大小姐抓了个现行，咱们都是同罪。”后面的几个小丫鬟争相说道，那模样却像是同仇敌忾一般团结，倒是让慕卿月有种责罚他们就是在无理取闹一样，这种感觉让她微微眯了眼睛，眼神落在那姚姐的身上，冷声道：“你是这东暖阁管事的？”

姚姐往前跪行了两步，这才磕头道：“正是奴婢。”

“很好，从今儿开始，你亲自来伺候夏氏。”慕卿月指了指身旁的夏氏道：“夏氏是老爷心尖的人儿，更是怀着慕家的子嗣，谁要是敢给我怠慢分毫，本小姐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谁是小厨房的？”慕卿月没等这些丫鬟小厮反应，连珠炮一样地问道。

“是奴婢。”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站起身来，瘦小的模样倒不像是个刁蛮的，而且守着厨房还这幅模样，恐怕也不是个会贪吃的丫鬟，慕卿月的语气放缓了些：“你要保证膳食，知道么？”

那丫鬟连连点头，一副交给我没问题的表情，怯生生的眼神倒是还挺讨喜。

慕卿月满意地摆手道：“行了，都散了吧，今日的事情若是还有谁日后再犯，你们就等着被慕府扫地出门吧！”

众人应诺，这才快速散去，慕卿月偏头对着夏氏道：“你便好好安胎，若是有什么难处，便来朝阳阁寻我。”

夏氏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卿月，像是不能相信慕卿月竟然会帮助自己立威，直到现在她还有点迷茫，慕卿月为什么会突然来东暖阁，又为什么会帮助自己，在夏氏心中都是大大的谜团。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先回去了。”慕卿月余光看到刚才那负责小厨房的丫鬟，似乎四下寻找着什么，慌慌张张的样子脸色更加苍白，不由心中一动，冲着夏氏直接告辞后追了过去。

夏氏看着慕卿月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还想叫住她，但是她已经走远了，夏氏只能自己嘟囔道。

“那可不是离开东暖阁的方向啊，这大小姐该不会是个路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