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小当和槐花在屋子里，围着火炉坐着。

烤红薯、烤土豆、烤馒头，姐妹俩塞了一肚子。

“哼，他们这是在吃猪肉炖粉条呢！”小当气呼呼地说，“不管咱俩了！”

“应该快回来了吧？”槐花叹口气，“他们吃饱了, 能给咱们带回来一点就行了。”

姐妹俩说着，都有些困倦了。一阵糊味儿传来，小当开始还以为是是烤红薯的味道。

觉得这个糊味有点儿刺鼻，她连忙低头寻找，发出一声惊呼：“槐花儿！你的裤腿儿烤着了！”

“哎呦”一声，槐花赶紧把腿从炉子边撤回来, 再用手连连拍打。

小当见她的裤腿还在冒着烟, 就急得端起脸盆泼了过去。

烟火肯定熄灭了，但槐花的棉裤也湿透了。

“这可怎么办呀！”她眼圈发红, “妈回来该说我了。”

家里不富裕，棉裤只有一条。眼见棉裤已经露出了棉絮，她怎么能不着急呢？

“要是奶奶在就好了。”槐花抹着眼泪说，“她几下儿就能补好。”

提起奶奶，小当也是惦念。但再想起近来情绪失控的奶奶，小当还是决定不指着她了：“她要在也是骂街。算了，自力更生，我帮你补。”

槐花换下来棉裤，小当像模像样地拿起针线，开始缝补。

像这种已经破了一大块的，先要晾干，再找块颜色相近的布头，打个补丁才行。

小当没有那么巧的手艺，只是照猫画虎。

这家虽然不富裕，但孩子们都看得比较娇。没有认真做过手工活的小当，能够拿着针线比划一下, 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歪歪扭扭着，勉强把破洞缝合在了一起，小当很满意；槐花却还是不能穿上，因为棉裤还是湿的。

“你别只等着我啊！我又不是你妈！”小当不耐烦地说着，把针线收好，“对你够好的了。去，你自己拿着去火炉边烤烤。”

槐花下了炕，拿着棉裤想了想，还是狠狠心穿上了：“我就还是穿着烤吧，太冷了。”

姐妹俩重新坐在火炉边，继续烤火。吃了不少红薯、土豆、烤馒头，他俩的肚子其实不饿，就是嘴巴馋，想吃点儿好东西罢了。

好吃的家里没有，她俩只得相互安慰着，盼望着母亲等人推门进来。

姐妹俩想着那样的时刻，应该是伴随着寒风进来的，是母亲、哥哥、易爷爷的笑容，以及他们手里拿着的饭盒, 就像原来的傻叔手里拿着的那种。

不知过了多久, 火炉子的煤球都添了好几次, 两人也没看到那几人回来, 更别说带着喷香气味的饭盒了。

觉得有点睏，小当看看桌子上的闹钟，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半了。又舍不得上炕睡觉，她看到妹妹槐花的脑袋搭在膝盖上打瞌睡，自己也垫上两臂，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身上又觉得发凉，小当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睛，碰了碰槐花：“槐花儿，棉裤干了没有？注意点儿，别再烤糊了。再烤糊了，我可不管了。”

“你不管我就找奶奶。”槐花随口说完，觉得这话说得没什么意义了，“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嗯，太烦人了。”小当皱着眉头说。

姐妹俩说起贾张氏，各自发泄着不同的牢骚。

“幸好有一大爷。”小当感恩地说，“要不然，咱们还真弄不了奶奶了。”

“什么呀！没礼貌！”槐花不答应了，“是易爷爷！”

小当捂着嘴偷笑一下：“是棒梗儿老那样喊的。”

两人正在偷笑，忽然听到屋门被敲得“啪啪”响。

“别再说了！”小当连忙板下脸来，对槐花发出严肃地警告。

“嗯嗯。”槐花使劲点头。

小当一个箭步就窜到屋门口，“哗啦”一声拉开了插销。

屋门打开了，不过，随着寒风进来的，不是母亲等人的笑脸和带着喷香气味的饭盒，而是三大爷、三大妈等几位邻居，还有两名警察。

不知道警察是来调查母亲的，还是要抓走哥哥的，小当和槐花站在寒风中，身体颤栗不止。

“别怕。”一位民警温和着说，“你们姐妹俩把屋门锁好，跟我们走。”

原来是抓自己的啊！姐妹俩相互看看，泪水都急得掉了出来：“警察叔叔，我们俩可没做坏事。你们是找我妈或者我哥的吧？”

轻叹口气，民警拍了拍小当的肩膀：“别怕。是，是你母亲和哥哥，还有你奶奶他们，除了交通意外。”

姐妹俩还没回过神来，三大爷补充着说：“哎，还有你们的易爷爷。”

安慰着姐妹俩，三大爷等邻居看着她们穿好了棉衣，封好了火，关了屋里的灯，再锁好了屋门。

院门口停着一辆212型吉普车，姐妹俩进了车内，警灯随即闪烁不止。

吉普车开出了胡同口，围观的群众忍着夜晚的寒风，纷纷发出慨叹。

“这是怎么话儿说得”；

“别这么着急就好了。我就说路上不好走”；

“那你怎么没早说”；

“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

“听说是翻沟里去了”……

七嘴八舌地说着，但大家对于车上人现在的具体情况，也都是猜测而已。

真实的情况是，车里的贾张氏、易中海、秦淮茹、贾梗之间，在接连不断地闹腾之后，不胜其扰的司机，在慌乱之中，失去了对于在冰面上行驶车辆的控制，连车带人掉下来路侧的山沟里。

看着不算深，但车子还是翻了几个滚儿。再加上带着速度与惯性，车内的人不会再安好如初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是肯定的了。

小当和槐花，在几位民警的陪同下到了医院。

走在医院静悄悄的走廊中，她们的两腿都是颤抖的，几乎迈不动步子。

到了急救室外，民警轻声说：“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先进去看看。”

“叔叔，我妈怎么样了？”小当壮着胆子，抓住民警的袖子问。

“别着急，我先去看看。”民警不好说出实情，先推门走了进去。

小当姐妹俩呆站在走廊内，身体瑟瑟发抖。

另外的民警示意说：“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会儿吧。”

姐妹俩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