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太子看着脚旁的万民表,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一脚将它踹到一边,“不,假的,都是假的!”
倏得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凌子邡,太子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凌子邡面前,一把揪住凌子邡的衣襟大吼,“凌子邡,你为何要污蔑我,为什么!”
凌子邡无惧太子吃人的脸色,将太子的手从他的衣襟上剥下来,淡淡的道:“我污蔑你?太子怎么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真的是天衣无缝吗?”
太子的瞳孔微微一缩,喃喃道:“不会的,你们怎么会发现?不会的。”
“父皇,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太子爬到正德帝的身前,语气里满是惶恐和无助。
他不知道为什么凌子邡会无声无息的找到这么多的证据,他明明藏的很好的啊!
正德帝皱眉看着哭的涕泗横流的太子,沉声道:“你是朕的第一子,你母后临死前,握着朕的手,求朕好生护着你,你从小就在朕的身边长大,一干兄弟里只有你一个人是在朕的寝宫住到七岁才独自一人住到东宫。朕拳拳爱子之心,却没想到养出你这个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混账东西!”
正德帝一把将自己的衣摆从太子的手里拽出来,看着满朝文武,一字一字道:“朕要废太子!”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太子之党立即大呼,“求皇上三思啊,太子乃国本,动摇国本,轻则朝堂动荡,重则社稷不稳啊!”
“求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啊!”
而其他的人却立即道:“皇上圣明,太子不废无以安抚民心,民心不稳,社稷难安!”
“皇上圣明!”
他们里面有凌子邡的人,也有不少是忠于正德帝的忠臣,对于太子的娇纵,他们心里有数,以往就对太子的做法有些不大赞同,这次太子居然对战死的将士后人动手,无疑是触犯了他们的底线,试问那些与他一点儿关联都没有的女子,他都能下的下手,那他们这些与太子对立的大臣在太子登基之后,还会有立足之地吗?
废!绝对要废!
太子听到正德帝那一声废太子的时候,就已经蒙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德帝,父皇要废了他?
“不……不要……”太子惶恐的摇着头,“你答应过母后要护着我的,你答应她的!”
正德帝闭了闭眼,“朕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正德帝睁开眼看着太子,“朕在世一天就护你一天,但是你的太子之位,一定要废!”
“来人,宣旨!”
太监将正德帝的写好的宣旨宣读下去,废太子之事正是盖棺定论,太子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这一切,眼中的疯狂愈来愈重。
“……封大皇子凌子尧为景王,择日搬出东宫。钦此——”
凌子邡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正德帝到底还是留给了凌子尧一丝生机,景王吗?这可是他们几兄弟里面第一个有封号的王爷,就算不是太子了,他也是兄弟里的头一份吗?父皇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呢,就是不知道他的好大哥领不领情了。
景王被人带了下去,震惊了满朝的废太子事件结束了,除了没了太子的头衔之外,凌子尧似乎什么也没有失去。
但是没了太子的头衔却让凌子尧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
“今日早朝,景王又没有来,据说是生了重病,已经起不来床了。”殷棣嘲讽的说着。他们谁不知道,太子就是装的,无非是不想搬出东宫罢了。
云轻言将手里的棋子放下,淡淡的道:“皇上不也什么都没说吗?”
凌子邡看着云轻言自己将自己堵死,也布说破,直接将云轻言最后一条生路堵住,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十分好的笑了。
“不玩了,不玩了,阿砖你这么欺负我,不跟你玩了。”说罢,将手里的棋子都放回盒子里,“要我说啊,景王是迟早要搬出来的,这般作为只是添人笑料罢了。”
云轻言的棋是后来凌子邡教的,明明是个天生的臭棋篓子,却老是爱找凌子邡下棋,而凌子邡也愿意陪着她,就爱看她自己将自己堵得无路可走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近来脸色可是不太好呢,听闻处理了好几个太子一派的老人。”殷棣笑了笑,眼中满是嘲讽。
凌子邡让人将棋盘撤下去,没了棋盘的阻隔,他长手一捞,直接将云轻言捞到自己身边坐好,“让人盯着点齐洛,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太子被废这么久了都没见着她有什么动作,怕是后边有大招呢。”
殷棣的脸色沉了沉,沉声道:“我这就去让他们注意一下。”
殷棣走后,云轻言从袖子里拿出一份信,递给凌子邡,“顾大哥送来的,里面还夹着一封给你的信。”
顾里尘给凌子邡的信却放在云轻言的信里一起送过来,玉国那边怕是出事了,而且极可能与京城有关。
凌子邡神色一凛,待将整封信看完递给云轻言,凌子邡冷声道:“玉国果然不太安分了。”
云轻言一目十行的扫过去,心里一凛,玉国的人竟然潜伏到凌云来了!“知道是哪些人吗?”
凌子邡摇了摇头,顾里尘在信里也说了,他只是有些怀疑罢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以他们对顾里尘的了解倘若这件事没有九分把握,顾里尘是不会把消息透给他们的。
等等,“齐洛!”
“齐洛!”云轻言和凌子邡突然异口同声的说道,看着对方的眼中满是震惊!
齐洛,他们因为凌子尧的事情,都忽略了齐洛曾经是凌子尧身边的独孤的身份。
而独孤先生最先开始就是出现在凌云和玉国的边境!
而此时,东宫的主殿里,门窗紧闭,一阵阵咳嗽声从重重的帘子里传来。
齐洛将手中的药放到一旁的案子上,将床前的帐子掀开,看着瘦的脱型的凌子尧齐洛掩下心底涌起的心酸,笑着说道:“阿尧,起来喝药了。”
“父皇呢……父皇可有来看我?”凌子尧苍白着脸看着齐洛,眼里满是期翼。
齐洛勉强笑了笑,“皇上忙着呢,过段日子就会来了,咱么先喝药好不好?”
凌子尧眼中的期翼暗了下去,自嘲的笑了笑,“他们怕是都以为我是在装病吧……咳咳……父皇……也是这么认为的是吧。”
齐洛眼中满是难过,她伸手将凌子尧脸上的碎发抚开,温柔的道:“没关系的,都没关系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陪着你,好不好?”
凌子尧看着齐洛,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凌子尧眼睛一涩,握住齐洛的手,哑声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七岁就在这了,凭什么要我搬出去?我不甘心!”
有记忆以来,他就是凌云的太子,是这凌云唯一的嫡长子,他不是景王,他怎么可能是景王呢?
凌子邡的声音越来越嘶哑,神情也越来越疯狂。
齐洛连忙抱住他的身子眼中的泪顺着她的脸庞落到了凌子尧的身上,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咬牙道:“阿尧,你放心吧,太子之位一直都是你的,谁也别想从你这里拿走!”
不仅仅是太子之位,她会用尽全力将他送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的。
凌子尧死死的抱住齐洛,就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嘴里喃喃道:“是我的,都是我的!”
俗话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这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满街都是到处跑动躲雨的人们。
凌子邡和云轻言站在走廊下面,雨下的很大,夹带着飘到他们所站的地方。
凌子邡将云轻言拥在怀里,两人的衣摆上依旧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些雨水,皱了皱眉,“我们进去吧,雨势越来越大了。”
云轻言点了点头,“我总觉得这场雨来的有些急了,心里莫名的不安。”
才一会儿,整个院子里就积蓄起了一股水流,极快的朝四周涌去。
“就算这雨来得急又如何?去的也不会慢,言儿要不要再来一盘?”凌子邡指了指塌上的棋盘。
云轻言棋下的不好,但是棋瘾很大,在现代她就对围棋有着莫大的兴趣,但是她作为一个医科生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学习围棋,到了这里之后,凌子邡又惯着她,自然就成了一个臭棋篓子。
“好啊,阿砖这次要让我几个子?”云轻言笑着看着凌子邡。
凌子邡宠溺的笑了笑,“你看着抓吧。”
云轻言毫不客气的从盒子里抓了一把棋子出来,笑眯眯的道:“好了,就这么多了。”
凌子邡瞟了一眼,笑了笑,两人开始下棋。
“唉,等等,我不走这……”
“让我再想想……”
“别急,别急,我再考虑一下……”
凌子邡全程都宠溺的看着她,门外的雨果然去的也快,天边还隐隐露出一丝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