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是一门很微妙的学问。
同样的话,在不同的语境下,所表达的意思往往有着不同的含义。
而同样的话,先开口和后开口的区别也大相径庭。
谢诚来敬老院的目的,确实如纪唯所说的这样,是为了做好人好事以及照顾孤寡老人而来。
但现在,这番话被纪唯先说出口后,他再跟着说的话,那味道一下子就有些变了。
有一种顺着对方话语顺杆爬的意思。
可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这样,不说的话似乎又坐实了跟踪的嫌疑。
一时间,谢诚纠结无比。
这就是先机的重要性。
“……没错,我就是来做好人好事的!”
最终,谢诚开口,决定还是说出真实本意。
也不是没有想过说谎,但先不说临时编谎话容易出现逻辑上的错误,就算谢诚能够眼也不眨的扯一套逻辑完整的谎话,他也不敢啊!
因为这样会毁掉他塑造的愣头青人设,引起体内肉瘤的怀疑,那狗东西别看昨晚被他唬住了,可一旦他人设崩塌,暴露了本性,指不定对方就会阴着憋什么坏水呢。
所以,综合考虑后,谢诚决定还是说实话。
而纪唯闻言后,不出谢诚所料的再次冷笑一声,站在敬老院门口的身形绕开一旁,露出了铁门,说道:“好啊,既然你是来做好人好事的,那我也不拦着你,进去做你的好人好事吧。”
“……”
谢诚看着纪唯让开的铁门,一时间无言。
他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了。
不进的话,那刚才说的话就明显是扯淡了。
可进的话……
谢诚再次打量了一下这座敬老院,锈迹斑斑的铁门,爬满高墙的藤蔓,杂草丛生的外墙,再配合上阴霾天空所渲染的灰蒙色调,荒凉、阴森、渗人……
臣妾做不到啊!
一旁的纪唯看着陷入纠结的谢诚,再次冷笑一声道:“怎么不动了?进去啊!里面很多好人好事等着你呢。”
身为一个男人,被妹子这样再三语言相激,如何忍得了?
谢诚当即怒从心起,猛地一甩手
“嘿!我凭啥要跟你解释啊?!”
谢诚耍无赖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管我来这里干啥,这条路你家的啊,我不能走啊?!”
他现在反应过来了。
纪唯又不是他的谁,他根本不需要跟对方解释什么,这里就一条路,难道只允许你走不成?
然而,下一刻
“没错,这条路就是我家的!”
纪唯又一次冷笑,说道:“你一路跟过来应该也看到了,这里要扩建成城区,附近的地都被征占了,除了这家敬老院!而这家敬老院就是我家的,附近的村路也都是我家的!有土地证可以证明,你还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这里的开发商!现在你说你要不要跟我解释?”
“……”
听完纪唯的话,谢诚愣愣的看着对方,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耍无赖竟然刚好撞钢板上了!
这里的路竟然真是纪唯家的!
此时此刻,谢诚有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觉。
同时,他心中还有一种冲动,很想对纪唯说一句,富婆,抱抱我。
但最终,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他发出一声冷哼,一脸不信道:“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了?你以为我吓大的?嘁!”
说完,他转身便走,懒得跟对方闲扯,准备耍赖到底。
“你不信你可以进来,我给你看土地证!”
纪唯再次开口,对着谢诚离开的背影喊道。
鬼才跟你进去!
谢诚根本不理,嗤笑着抬手甩了甩,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在酒店和医院遇到过鬼影后,再加上几次三番居然都撞见纪唯以及这家敬老院如此渗人恐怖,谢诚现在已经有些怀疑纪唯到底是不是人了。
电影里不都是这样嘛,很多看起来非常巧合碰到的人,都绝对不简单!
因此,谢诚决定离对方远点,整个黔阳又不止这一家敬老院。
就在谢诚快步顺着来敬老院的路离开时,忽然,在前方道路的一条拐角路上,一群人从另外一条路拐了进来。
这群人身高差不多都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胖瘦都有,年龄都在二三十岁,穿的衣服风格一看就是混子,皮鞋,花纹裤,polo衫,流里流气的,露出的皮肤中,或是手臂,或是虎口,或是脖颈等地方,有着各式各样的纹身。
当这群人从另一条路拐进来后,谢诚刚好与这群人相面相对,谢诚要穿过这群人才能出去,而这群人也要与谢诚擦肩而过才能深入。
谢诚看了这群人一眼后,目光便集中到了这群人的手上。
这群人手上或是提刀或是拿棍,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样,其中几个花臂青年,在看到谢诚后,更是目光肆无忌惮的看过来,一脸的轻蔑和不屑。
瞅啥瞅!一群歪瓜裂枣的货!
谢诚心中暗道。
这群混混跟一米八几,六块腹肌的自己根本没法比。
不过表面上,谢诚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收敛眼神,走到了道路最边缘,准备快点离开这里。
他现在觉得几次三番碰到纪唯,太过巧合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想惹麻烦。
那群人虽然有几个目光挑衅,肆无忌惮的盯着谢诚看,但在谢诚避开目光,走到道路边缘后,这群人最终还是没有找谢诚麻烦。
双方相安无事的擦身而过。
“哈哈哈哈!这家伙真怂逼,看都不敢看我们!”
“可不咋地,白长那么大个了!”
“我们本地有句话叫,高闷高,是草包!说的就是这种了!”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准备动手了,砸完喝酒去!”
“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们这家老棺材铺一直不肯搬,挡了我们老板的财路,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们,你们不要乱来!我家有亲戚是警察!你们敢乱来信不信我报警把你们通通抓起来!!”
“哈哈哈哈,小妹妹你吓唬谁呢?我们敢来当然是有人查过你家底细才敢来的,你家那个舅舅一个破协警而已,装什么大头蒜呢?兄弟们,给我砸”
“慢着!”
人群后方,一声高喊突然传来。
伴随高喊,原本与这群人相安无事擦身而过的谢诚,脚下站定,转过身来。
只见他黑着脸,沉声骂道:“刚才谁骂你爹’高闷高,是草包’,给老子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