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寡妇几漪晴等人被一群老爷们围观着,杨寡妇又被杨大伯逼着签协议。
而至于协议的内容,则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杨寡妇和杨乐乐母子脱离杨家、出门自立门户;同时杨家大伯拿回自己已故弟弟的所有家业,自此以后两边各不相欠!
什么金银财产都比不上自己的儿子来的重要!瞧着乐乐平静下来的双眼,杨寡妇觉得这代价还是值得的。——钱没有了就没有了吧!本来攒钱就是为了求神医瞧病的!房子没有就没有吧、自己带着儿子也没脸留在原地了!大不了自己以后再慢慢挣钱、万万不可在此时将神医给烦走了!
杨寡妇自我安慰着,然漪晴则在这个时候抱怨着困了、累了!
这可怎么办?!
杨寡妇囊中羞涩,身上仅剩十个大子,实在没有办法担负得起神医的衣食住行,于是咬咬牙,向杨大伯讨好道:“大哥,您看这……要不让我们再住最后一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没问题,总不能让人说我这个做大伯的不地道!”杨大伯乐呵呵答应着,围观的人群瞧着这家人竟然没有打起来?!无聊之后便渐渐散去。
杨寡妇这才又重新踏进了杨家的大门。——之前都住在义庄,她也嫌弃自己脏、所以甚少过来。
杨大伯的婆娘略带嫉妒地看着杨寡妇,顺便将杨乐乐平日的衣物拿了过来,并详加嘱咐其要记得感恩大伯一家的养育之情云云。
“她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青河镇早该绝户了!”杨寡妇解释着婆娘的神情,道:“她就是年龄大了,不然早跑了!我男人的哥是个爱喝花酒的、远不如他弟弟斯文!镇上早就没什么女人了,有也都是外面买来的、但哪怕生了孩子都要跑!除了我家男人,没有一个算是个人的!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打女人!”
杨乐乐被漪澜拉到一旁哄睡着了,所以也不用担心其听到这些子诨话。孩子整日劳作,吃不饱饭不说、又是一身的疥疮,今日终于见到娘了,反而眼皮子直打架,很快就呼呼睡去。
“神医啊,真是委屈您住在咱们这里了!瞧着您和我儿子差不多大年龄,但是周身的气派、倒像个大人!”杨寡妇喋喋不休,从要回儿子后嘴巴就没闲着,“瞧我这话说的,您都神医了!这样的天才那是咱们小百姓能与之比较的?!……”
这地方人不人、鬼不鬼的!晚上还不敢睡踏实了!老车夫和张泽天两个男人在外屋打着地铺,由于明日还要赶车,所以晚上就张泽天一个人警醒值夜。
夜色已深,众人简单吃点干粮便纷纷睡去,漪晴嘱咐张泽天寅时一定要把她和杨寡妇叫醒。——约莫着大概凌晨三、四点钟的时间,这个时候人体的警惕性最低、邻里偷窥的机会也最小。
杨寡妇也不多问,感慨地看着被改造的面目全非的老宅子,到处摸摸看看,仿佛要将自己从前的光景重新复习一遍似的。
人之常情,漪晴亦不管她。
寅时已到,漪晴、杨寡妇还有困顿不堪的张泽天举着一把昏暗的小油灯走到一扇墙旁边。
“神医,这……?”杨寡妇不解问道。
“嘘!”漪晴制止对方的问话,小声道:“轻点,切莫惊动了别人!”然后照着灵魂记录的位置,一块砖一块砖地开始摸。
灵魂说的是,在老宅子里面最大的一面墙、最里侧的第七块砖有个可以活动的砖块,里面放着银两及几张银票。
可是摸了半天,都是被糊的死死的!哪里见到一块活动的砖了?!“大婶,这面墙是宅子里面最大的吗?!”
“对啊!您不也都看见了吗?”杨寡妇老实说道:“不过,这屋里改造了,之前最大的墙被砸开了!”
于是赶紧转移阵地,终于经过不懈的努力,漪晴摸到一块稍有松动的石头,“这里!泽天你帮我把这块砖头掏出来!”
应是许久未用的缘故,张泽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成功,期间甚至还听到杨大伯起夜的声音,三个人吓得赶紧停住。
“你先看看东西!”漪晴说道,又连同张泽天将墙壁努力恢复到原样。
杨寡妇双手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家的……你这是何苦啊?!你这银子若是早些告诉我……你也不会死的啊!”男人不死,自己也不用过的这样窝囊!
一旁的两个人自觉多余,默默地躺回去睡觉,漪晴遵循灵魂的意志、不向杨寡妇揭发杨大伯的狠毒,只想着将母子二人带出去安顿好。
杨寡妇再也没有睡着,手里反复抚摸着自己男人留下来的东西——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是却认识同样不识几个字的、自家男人的鬼画符。
“神医,我丈夫还说什么没?”漪晴刚一睁开眼睛,杨寡妇就开始追问。
自然是有了,坑你丈夫的是他哥哥,但是是他自己不愿意追究的,“没了!他只是让我转达这东西而已,他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你和孩子过的好好的!”
至于杨乐乐的病,漪晴也顾不上去问,总之、先带他们离开青河镇再说。
杨大伯自然是一脸笑意地欢送这几个人离开,瞧着依旧是一身孝衣装束的杨寡妇、便知道对方是打算从良了!于是不在出言调戏。
并不宽敞的马车又加上来一大一小,老车夫挥动着手中的皮鞭向来世的路回去。
漪晴和张泽天主动跑到马车头上,算是给里面的人誊一下位置。
张泽天满腹疑问,也顾不得补觉,和漪晴算是有一搭无一搭攀谈起来,“妹妹怎么知道杨家的密事的?!我瞧着你也是第一次来啊?!”
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对方的灵魂托梦的啊!漪晴敷衍着:不是托梦就是偶遇,反正人都死了,我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张泽天感慨着:“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看啊、这说法也该改改解释了!”
老车夫几次三番地回头,神神秘秘道:“小姐啊,我可是青河镇最早出来的人了,昨个您也瞧见了、这青河镇里可几乎都没老人了!”
“不错!这个有什么问题吗?”漪晴好奇道,穷苦的地方平均寿命就是短。
“都被杀了!”老车夫突然压低来了这么一句,“说的就是当年镇上有个女子,天生的通阴阳、断生死,后来被人秘密给杀害了!”
漪晴心中一惊,道:“这能窥天机的人怎么能杀呢?!爹,咱们出镇了啊!”老车夫很明显在暗示自己要低调再低调,不然会有危险。
老车夫摇摇头,用只有漪晴能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小姐还是小心的好!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婊子的话不能信!”说的直指杨寡妇,“那个通阴阳的女子和您一样也是一脸的冤孽疮!”
……
依然是早晨出发,傍晚的时候终于回到了京城张府。
景园大体建造的差不多了,但是内饰还颇费些功夫:漪晴需要其预留出来多种多样的管道,所以工程量就大了。
杨乐乐从表面上看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急重症,所以杨寡妇母子则暂时被安置在了临近的客栈里。
春江表哥压根就没想到漪晴来回迅速,道:“早知如此,我就让靳太医别着急了!”
“二小姐,靳太医基本一天找您三回!要不我这就给您通传?!还有肖小姐以及王璐瑶郡主也来找过您呢……”小桃红问道。
这些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你家小姐还没回来吗?!”小桃红还没有汇报完,门外就熙熙攘攘乱成一团。
靳留芳眼睛一亮,忙拉着漪晴的胳膊就说道:“妹妹,你终于回来了!我……我需要你的帮助!是穆公子的事!”
来不及和春江表哥解释,但漪晴心中则已经有了计较,于是匆匆地折返回清风居、简单收拾一番,便跟着靳留芳向城东驶去。
“穆公子的眼睛到底怎么样了?咱们这不是去恒亲王府那里吗?”漪晴直接问道。
靳留芳双手重重的锤击着马车上的板子:“明明都是一样的手法!为什么会发烧?!我的手法绝对没问题啊!”靳留芳又拿出一套太医的官服,让其赶紧套上,并解释道:“实话和妹妹说了吧!那穆公子其实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但身份不方便外露……所以……”
漪晴打断了这些无谓的解释,她早知道这事,只是懒得和对方计较而已,“怎么个烧法?精神怎么样?大小便怎么样?饮食情况又如何?还有你那手术何时做的?整个过程的一切精细动作都喝哦演示一遍!……”
漪晴冷静、淡漠的语调逐渐使靳留芳满满平静下来。
靳留芳深深叹了口气,道:“妹妹,您总算是来了、我就放心多了!要知道给皇子瞧病规矩甚多!今日之事确实紧急、危险,不然的话,我靳留芳自当竭力向太医院诸位大人推荐妹妹来太医院任职、或者让妹妹的名气名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