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莹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一下子便跪到冰冽身边。
一阵阵的剜心之痛传递到四肢百骸,她几乎无法稳固心神,颤抖着手绘制出一道符阵,却是用错了符阵,将脸脸放了出来——她还从未有过画错阵纹的时候!
她左手扶着颤抖的右手,一点点再重新绘制阵纹。
而冰冽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身体里流出来蓝紫色的液体,将这片地面浸湿。
冰冽萎靡地“叽叽”叫了两声,一双眼睛看着乱莹,似乎并不能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它又扇了扇双翅,只是双翅破败不堪,就如同两片巨大的破烂枯叶。
脸脸不声不响地伸出一根触须碰了碰冰冽。
冰冽没有理他,脸脸便有些慌乱,想要叫喊,又闭上了嘴,晃了晃脑袋,突然化为一根巨大的白胖人参,将有胳膊粗的“参须”放到冰冽嘴边。
然而冰冽并没有张嘴。
脸脸又化成了一株天源果,低头将果子歪到冰冽那里。
不过片刻,它化成了十数种世上难见的仙草模样。
乱莹笑了一下,双眸却涌出眼泪,道:“你不是真的仙草……冰冽很感谢你。”
脸脸垂下头,低低鸣叫了一声。
乱莹道:“吾明白你的意思,吾不会放弃冰冽的。”
汩汩的魔力随着她指尖的血色注入到符阵之中。
冰冽双眸亮了起来,突然又“叽叽”叫了一声。
它双翅勉强的收了起来,将自己的残破身躯盖住,乱莹转过脸去,过了一会儿又转回来看着冰冽,颤声严厉道:“不行。不要。吾是你的主人,几时又轮到你做主了?”
她看着冰冽翅膀掩盖之下的身躯突然出现了一小团白光,却是双手施咒,将那里定住。
“叽叽叽!”冰冽急叫起来。
“你不要自作主张!”乱莹突然抬高了声音,道:“把你养大要费吾多大的功夫!从小到大怎么就是这副畏难性子!怕苦怕累懒得修行,而今竟然发展到受伤了就不想活了!若你敢留下夜魂珠就死,信不信吾捏爆它!”
说到最后,乱莹已然难过得几乎语不成声。
并不是因为冰冽是她的本命魔兽,心血相连,此时冰冽重伤将死,她也要忍受锥心之痛。
而是,那么多路,也是她一个人时唯一的陪伴。
她仰头看着天空,道:“骆云——骆云!”
……
……
骆云双眸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影,红炎仿佛在他眼中燃烧,遮挡了一切。
虽然手中的一境剑上尚有凛冽剑意不受影响的散发着寒意,给他些许清醒,但是他内宇界却几乎燃成了一片火海。
只是指向寿无的剑尖却纹丝不动,他的声音也平静无比。
“麒麟?”
眼前的寿无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将死之态,红发飘扬于空中,正自低头伸手看着手上蓝色的液体,又有些厌恶地在衣襟上擦拭了一下,才抬起头。
这是与寿无一模一样的脸。
可是又和寿无完全不同。
骆云拿着一境剑的手微微抖动起来。
“寿无呢?”
“谁?”麒麟歪着头,转眼他就明白了过来,道,“原来这个人叫寿无呀。”
虽然被骆云拿剑相对,他却没有任何要防范的意思,而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总归是找回了属于我的东西……虽然是个人族……但也还勉强……年纪大了些吧,身躯也有些老迈,但总归比我要年轻多了,就是这名字太不吉利……”他想了想,道,“不若改个名字,叫做长生吧?”
骆云脑子里“嗡”的一下子。
似乎有一股无比炽烈的火焰烧了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长生。”
“我是寿无。”
“这名字真是难听啊!”
“我就叫寿无好了。”
一境剑剑身之上冒出了火光,须臾之间,骆云手臂都淹没在了熊熊燃起的烈焰中,剑意夹着火光向眼前的人影横挥了过去。
麒麟却并未躲避,反而突然张开了双臂,以全无防备的姿态迎接这道满是怒意的一剑。
就在火舌的末梢即将触及到寿无身体的瞬间,骆云猛然间撤回了一境剑,巨大的反噬之力重重地击在了他自己的胸口,将他一下子击飞了出去。
麒麟放声大笑,道:“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缓缓地向骆云飘去,手中一捻,便召出一朵灵炎,竟是比先时更加纯粹和强大!
无论是骆云还是乱莹,谁都能确定寿无从不修行荧火一脉!
骆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此时此刻,他五内俱焚。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回归的荧火之力虽然有些变化,但并没有带回来其他的力量——没有火之极的气息。
不知为何,这股不同的荧火之力极难转化为其他属性的星元之力,从麒麟自爆的那时刻起到现在,他一直在经受着麒麟刚才经受的一切,火焰从内而外的焚烧,最开始不过是让他浑身燥热,识海焦灼,而今随着荧火之力的不断涌入,他的识海都似乎变成了一片火海!
而此时水之极却寂静无比,无论怎样调动,都不起作用!
模模糊糊中,他看着麒麟手中的灵炎,火苗之后的脸孔,寿无的脸,竟是格外的狰狞。
他从未想过,麒麟竟能与火之极真的融为一体。
他也听到乱莹在下方喊叫,隐隐约约,他明白那是乱莹也在向他求助。
可他也从未遇到过这般绝望的境界。
无数杂念也在这一瞬间挤进他的脑海,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想出一个对策。
而麒麟手里的灵炎却已经向他掷了过来。
几乎就在同时,骆云内宇界中的火海终于燃到了外面,铺开的剑意领域尽数染红,半空之中,犹如流霞灿灿,火云滔滔。
也就在这个时候,麒麟的脸孔更为扭曲。
他身后暴涨而出一道火红色的麒麟法相,仰天怒吼不已!
巨大的红色头颅上,有一抹极小的暗色,却是那只本属于寿无的暗红色麒麟,正紧紧地咬着他的脖颈,无论这头颅怎样剧烈的摆动,都不肯放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