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是在表明,一场仙魔之间的冲突恰是因为骆云的话才消弭于无形!
事实上,虽然这世上的修士心中总觉得除魔卫道是本份,甚至会认为如此下去,早晚还有一场大战,可大多数人,却仍然希望这一天来的越晚越好。
三界城自然也不例外。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一场冲突过去之后,就算剿灭来犯的魔族,可人修又会死去几人?
因此骆云的情,不承也得承。
若是江长老这会儿还追究前几年的事不放,实在也是心胸太过狭窄。
难道人修之间,竟然会有比与魔族之间更深的仇恨?
江长老的确没拿着几年前的往事多说什么,只是道:“若你与我一并出手,或可在他杀灭在此,至少也可重创。”
骆云暗道:开什么玩笑,把烈火魔君在这里弄死,圣女已经回到暗蓬莱的消息谁能传回去?
再者就是虽然他本心不想质疑江枫剑的铸造者,可事实上江长老的话实在难以信服!
魔族以圣女之死为由攻击三界城已有数年,若是每次都是数位魔君亲临,别说三界内城七姓世家要全部参战,怕是十二仙门也早已卷入其中!
而今既然局限在三界城范围,那说明每次最大的阵仗也就顶多是一位魔君来此。
不管是哪个魔君单独来此,三界内城有数位大能在,数次机会可以围而杀之,何必一定要在今日?
再看环城之上的阵仗,明显只是以御敌为主,修士们并非主动出击,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三界城并不想激化与暗蓬莱的矛盾!
一旦激化,最先受到冲击的还是三界城的七姓世家,若是暗蓬莱震怒,大举来犯,被夷平了都说不定!
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望向环城那边,道:“七姓长老,两位到此就足够将一位魔君困杀,以前枯木魔君便是这样死在江长老和叶长老手下,您未必就要与晚辈联手。晚辈刚才为向您出招放走了烈火魔君,可咱们在这明人不说暗话,对于三界内城来说,这可不算什么忌讳——还是有话直说吧!”
“你为何知道魔族圣女下落?”
骆云愣了片刻,突然笑起来:“您莫非还不知道,数年前那晚,晚辈护着逃出去的那几个银袍魔卫,其中有一位就是圣女么?”
在江长老的惊讶中,他继续道:“其他的事情,晚辈不能多做透露,但圣女应该已经返回暗蓬莱。多说一句,魔族中诸如烈火魔君这样地位的头领竟然不知情,也是有趣,想必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找三界城的麻烦了。”
江长老沉吟良久,才道:“可否进城一叙?”
骆云这会儿既然行藏已破,自然不会再想进三界城,衣服什么的,眼下也没有那么重要。
最关键的是他可不想再遭遇到那个城主了。
虽然知道水之极已经可以解除神识之种的术法,可这也不过是那城主微微透出来的神秘一角而已,他直觉上觉得此时还是不见的好,便摇头道:“晚辈还有要事,无暇进城。”
环城之上的修士不明所以,但怀疑之声却已经渐起,林长老皱眉道:“一剑之下,魔尸以百计,你们都是眼瞎么?谁若再提,逐出三界城。”说罢展身而行,须臾之间已经到了江长老的身侧,道,“这就是你和叶长老说的那个?”
就算是眼前是个满头银丝、面容和蔼的老妇人,骆云也知道既然是七姓长老之一,实力便不容他轻视,顿时神色凝重起来,全身戒备道:“莫不是江长老要强留?”
林长老缓声道:“毋须这般防备,往事已矣,只是邀你进城聊聊七姓世家的往事而已。”
“晚辈不方便。”骆云冷声道,“多谢两位好意。告辞!”
江长老待要再说什么,林长老一把拉住他,道:“既然你还有要事,可改日再来三界城一会。”
见骆云身影片刻去远,江长老道:“为何不阻拦他?”
林长老笑道:“又不是对头,动手便是结仇,这也不是我们本意,来日方长。他就是骆云?”
“嗯。”江长老问道,“你刚才可查探过?”
林长老道:“他神识十分强悍,我甫一查探,便被震开。或许就是因为我试探于他,反而让他起了戒心?”说罢又摇头道,“不,不是。”
江长老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善于察言观色,可我却能看出来,三界城中,似乎有他想要避而远之的人……”
……
……
骆云渡海而行,直奔暗蓬莱而去。
就连烈火魔君,他也是不放心的,但他也并非贸然而行,先前在水之极秘境之中,关于两派之间,乱莹曾说过很多,而今他一边疾行,一边思索,倒也心中有了些模模糊糊的猜测。
他和乱莹稀里糊涂地消失了,血蛊魔君其实没有得手,又折损了枯木魔君,哪里会向外透露他曾经向乱莹下手,最方便的办法就是一股脑都赖在三界城头上。
一位魔君和圣女折损在人修手上,对于暗蓬莱而言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偏偏激进一脉不会真心实意地为“死去的圣女”报仇,而真心想要报仇的保守一脉,却得留存实力,否则这头和三界城的人修拼个你死我活,回到暗蓬莱怕是不多时就会被吞掉。
三界城虽然默认了圣女和枯木魔君之死是他们所为,却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因此到现在竟又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局面,就算是来攻击三界城,也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对战的规模,绝不会轻易涉及魔君一级。
骆云连蒙带猜,可也是**不离十了。
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乱莹回到暗蓬莱却如同泥丸入海,甚至连烈火魔君都不知晓,因此便格外的担心起来。
他凝目向暗蓬莱望去。
多年前,暗蓬莱上方的漩涡大概与岛屿同样大小,而今足足又扩大了一圈。
上空之中紫气盘旋,不时闪现着浓黑的裂隙,仿佛要将下方的岛吸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