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最美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消失，会是怎么样一种感受？痛彻心扉？还是撕心裂肺？亦或，瞬间变得麻木？

李木的心在那一瞬间，忽然被刺痛。

一张绝美的面孔，忽然绽放出的美丽，迅速枯萎。仅仅电光火石的瞬间，仿佛历经了千万年。李木的心，经过了一个漫长漫长的过程。下一刻才明白，是她用生命换出了自己。

李木疯狂的咆哮着，运起全身的能量想要回去。然而周围静悄悄的，除了五彩斑斓的颜色，几乎没有任何的物质，更不要说有什么回音。不论李木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摆脱空间之力的束缚，和声音一样，发出去的能量根本没有反馈到自己的身上，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速度。

咆哮，疯狂，挣扎，最后只剩下绝望和无奈。时空之洞合上的一瞬间，李木分明感觉到媚心的生机在快速的消失。十几个天魔强者合力一击，就连拥有盘古之力做抵抗的李木也未必承受得了，更不要说不擅长防御的媚心。她才人级的实力啊。主仆契约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联系。

“你为什么这么傻？”李木任由空间之力带着自己行走，悔恨起来，不知道是再说媚心，还是在说自己。要是当初不跟着将臣去流波山，一切不就都没事了吗？

想到昨天还和自己缠绵悱恻地媚心死在自己眼前，李木真的有种自杀谢罪的冲动。他只想抱着那个痴情的女子，好好的爱抚她，安慰她，哪怕和她共赴黄泉，也心甘情愿。

在时空中漂流的李木，第一次迷惘了起来。任由时空之力漂向远方，他却没有任何的方向。

突如其来的变故任谁都没有想到，白帝和将臣更加惊讶无比。他们的实力无一不是三界的佼佼者，能出其右者少之又少。但偏偏让一个人级妖精在自己面前救走了李木，这是一件莫大的耻辱。只怪他们从一开始，就太过自大，忽略了李木身边还有一只善于穿梭时空的九尾狐狸。

看着海面上漂浮的那句冰冷的尸体，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肯为爱情牺牲自己的生命，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能够真真做到呢？银虎等人甚至后悔自己处理太重，忽然对媚心同情了起来。

将臣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时间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内心极不是滋味。他们那个时代留下来的人，可谓少之又少，但如今又走了一个。

“将臣，白帝，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你们现在想找李木，也不一定找得到。你们怎么做我不阻止，但请不要破坏规则。”酒剑仙心头一叹，缓缓落在媚心的身边，将她抱起。运起法力除去媚心身上的水分，踩着飞剑朝西边飞去。

自始至终将臣和白帝都没有阻止，仿佛默许了酒剑仙这么做。待酒剑仙离开之后，将臣才落到白帝的身边，叹气道：“帝，本来我不应该参与这件事的，三界之内发生什么事都和我没有关系。只要这件事一过，我就能够超脱三界，去更加广阔的世界。但现在看来，我已经入了局。”

白帝不明白将臣和酒剑仙的话，问道：“刚才他提到了规则，什么规则？”

将臣惨笑道：“我们本来不属于三界中人，自然不能干预三界的事，否则便是真正灰飞烟灭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从前，将臣的眼中含着深深地回忆：“很久以前，有一批人被派到这个世界来开拓洪荒。经过许久的努力，终于形成了属于这个世界的新秩序，所以那些人也逐渐离开。但也有一些人流了下来，人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面对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东西，更加的不舍。”

将臣滔滔不绝的讲着，没有人打断他说话，“不过万年前发生了一次变故，有人破坏了这个新秩序，有些人死了，有些人被抓回去接受惩罚，盘古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他又有些不同，其他死了的人基本上都是灰飞烟灭，只有他将灵魂留了下来。我和酒剑仙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办法自己离开三界。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将盘古的灵魂带走。”

将臣没有隐瞒，将故事从头至尾和他们讲了一遍。既然他现在和白帝绑在了一起，也就没有必要顾忌那么多了，上古大神们现在疲于应付，暂时也不会有空来管理这个空间。

不过有很多东西他都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他也不能解释的太清楚。比如上古大神的危机，上古大神来自哪里等等，就算说了也不是三界中人可以明白的。所以白帝等人虽然听得很惊讶，其实并没有了解真实的情况。他们只知道，将臣现在站在自己这一边，就足够了。至于上古的事情，就不是现代人可以管的，目前他们也没有经历和实力来管。

“既然如此，再没有办法找到盘古之灵了？”白帝有些不甘心，眼见实力就要恢复，却突生变故，又要舍近求远，做许多无用的功。

将臣点点头道：“李木留着始终是个麻烦，有机会再除掉他把。不过有酒老头在他身边，基本上很难。帝，你还是用现在的办法继续提升实力吧，只要控制了三界，创造新的秩序，我就有办法联系上古大神。”

白帝不甘心的点头答应，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可幸的是将臣还站在自己这一边，并没有被酒剑仙的话吓退。

“啵——咚！”一片荒草地上空十张处，空气忽然打开一道口子，一个人影从口子里掉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人影身上带着血迹，衣服乱糟糟的，似乎受了重伤。

从空中落下，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呆滞地姿势，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就连自己跌下来都没有丝毫的感觉。好像不管自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李木的脑海里，如电影回放一样闪过一张张画面。画面的主角，无一不是一张绝美柔媚的面孔，温柔妩媚的声音。

从最开始的相遇，媚心被一个人间修炼界的道士李政道追杀，两人莫名其妙的结了仇。到第二次月雪峰相遇生死相斗，再到后来莫名其妙的签订了主仆契约，媚心无奈的跟在自己身边。

还记得，百花谷的催情雨下，第一片耀眼夺目的落红。她，成为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从仇敌到无奈再到死生相依。

云梦绝谷中，“你死，我陪你”的生死誓言，犹然在耳边清晰作响。

还记得第一次袒露心扉是什么时候吗？还记得第一次真心所属的地点吗？

一直以来，对这个默默付出的女子，亏欠的太多，太多。本以为用下半生可以弥补，本以为用真心可以修复？

但所有的梦想，所有的愿望，在那一刻，雕花凋零的时刻，轰然破碎。一张世间绝美的面孔，从绽放到凋零，从决毅到无悔，仅仅一瞬间，一瞬间便表露了自己的心思，表露自己无悔无私的爱。试问人世间，多少山盟海誓，比得上那淡然一笑？

“媚心。眉。”李木默默地痴念着这个名字，默默地思念着那张面孔。到如今，他已经感觉不到和她有任何的联系，就好像和周围的空气隔绝开了，无比的压抑。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李木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再换取淡淡的笑容。李木宁愿用自己的所有，换来一句柔美的声音。宁愿用整个世界，换取暖暖的体温。

可是，时间真的可以重来吗？

望着青青的草，微微的风。远处的牛羊成群，天空鹰隼长鸣。蓝蓝的天似乎没有变，带着青草泥土的空气，也依旧保持着那个味道。可是李木的眼睛和内心，已经看不见这个世界的色彩，闻不到这个世界的味道。

灰蒙蒙的天，压抑的空气，堵得内心无法释放。

李木好想大声呼喊，呼唤爱人的名字，哪怕再看她一眼，就一眼。

可是干涩的嗓子发不出一丝声音，仿佛连声带都断裂了。只有苦涩的泪水，在嘴角匆匆滑过，一滴，一滴。

泪水模糊不了他的实现，似乎要让他看见这个残酷的世界，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当一个人悲伤的时候，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到现实。李木甚至想要麻痹自己，想要逃避这个现实。然而那一张张绝美的面孔，重组了他的记忆。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不，我要报仇！”忽然，被压抑的内心忽然释放开来，带着惊天雷动，青草俯首，牛羊惊散。万里晴空顿时乌云大作，滋滋闪电肆虐云层。狂风掀起气浪，低雷压低天空。

李木仰天咆哮，一对悸黑的眸子瞬间变成暗灰色，霎那间有金光闪过，印着天空中的群雷，妖异无比。两颗尖利的长牙如利剑出鞘，刺破了空气，刺破了压抑的心。

一对巨大的紫翼带着黄蓝两种颜色，在雷电中闪闪耀眼。引来天空的雷电，一起鸣动。

这具弱小的身子，气势一升再升，愤怒的狂躁，越来越浓。瞬间，从一个天星邪的气势，到地魔，再到天魔，最后压缩压缩再压缩，在那个无限压缩的极点忽然暴发开来。

九幽罗刹！

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疯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