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琼卓嘎听完早已泣不成声,热泪滚烫,紧紧的依偎在仓央嘉措的怀里,生怕这短暂的幸福稍纵即逝。
在场的几人无不为之深深触动,天底下最真切的爱情莫过于此,无论生死,不离不弃。
狂乱的暴风雪呼啸而过,如同出笼的怪兽,肆意的嚎叫。
一队队的铁棍僧人终于找到了这里。
他们发现了王的踪迹,王走进了军营,王定是与那该被修罗地狱磨难无数年的女子待在了一起,这是成王之日起就不被允许的,罪恶的女子将被乱棍打死,抛尸街头,就连最神圣的苍鹰都会唾弃她的骨肉而不去下咽。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维护王的尊严,铲除所有的逆乱。
拉古面如死灰的冲进了帐房,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让他忘却了自己的身份,连最基础的礼拜都没有做,只是紧张万分的说了一句,“再不离开,铁棍喇嘛将冲进这里。”说完扫视着几人,气氛,异常的压抑。
仓央嘉措发出沉重的呼吸,这一刻,他竟一把撕裂了身上的王袍,然后抱起床上的于琼卓嘎,声音沙哑的说道“我走,他们不会拦我,我不要当法王了,我要做最自由的人,与我爱的人,正大光明的行走在逻娑的街头。”
说着,那雄伟的身影,穿透茫茫黑夜,淹没在了暴风雪中。
“柳三扎西,这下可闯祸了,该如何是好?”拉古的神经从来没有像今晚这般紧绷着。
冰域中最大的王却不想再当王了,这是千百年来的最令人惊叹的罪责。
柳三冷峻的神色一刻也没有停息,他深知,吐蕃王朝最大的法王其实并非名副其实,因为历代的法王从来都没有兵权,他们只是一个国家的代表和象征,就像傀儡一样,身后永远有人在指挥着他们的行事。
仓央嘉措的一举一动都已经惹毛了那些老喇嘛的威严,最崇敬的法王应该是至高无上的,但当有人触碰到这些底线的时候,这些老喇嘛便会想尽一切办法铲平阻碍。
于琼卓嘎和仓央嘉措此时已经危在旦夕,仓央嘉措的执念定会在今后给他引来杀身之祸,每一个灵童的诞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坐床之礼后方可成为新一代的班禅传人。
而仓央嘉措才短短数年光阴,在王朝中还未巩固起自己的势力。
柳三想过,如果能帮仓央嘉措恢复政权,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在看到他和于琼卓嘎两人相逢的场景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仓央嘉措一心追求自己人生的幸福,权利对于他来说,早已可有可无,或许冰域的动荡或许就要开始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历史的变迁,总在转瞬之际。
“先保住他!”
柳三艰涩的说出这几个字,因为现在的局势,对于他们来说,非常的不利。
拉古心一横,手指头捏的紧紧的,沉着声道“我拉古从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自从碰见了你,柳三扎西,遇到的每一件事都让我热血沸腾,王才是最大的,我要去保护他!”
话音刚落,拉古便挺起了胸膛,大步流星的出门而去。
纳兰玲芝清澈的眸子里注视着黑夜,喃喃道“从未见过爱情,但此行,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我也去保护他。”
说着,脚步轻盈,握紧了手里的佩剑,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
一只手拉住了她,回头一看,却是柳三。
“一起。”
“嗯!”
帐房外。
藏獒多吉,今夜发了疯似得拼命狂叫,它几度挣脱了锁链,想喝退外面越来越多的铁棍喇嘛,却被高高的木栅栏牢牢的挡在了里面,每一根木柱子上都留下了它的爪痕,在看到柳三和纳兰玲芝走来后,怒吼一声,退了回去。
柳三和纳兰玲芝认真的看着外面,数百的铁棍喇嘛一字排开,他们排列的整整齐齐,仿佛在迎接最崇高的王。
没错,他们是在迎接仓央嘉措。
红色的佛衣冷冽作响,纵使暴风雪快要掩埋大地,每一个铁棍喇嘛,却依旧不为之所动的站着,他们双手合十,谦卑的垂着头,耳垂上的铁铃叮叮闪动。
而仓央嘉措,伫立在雪丛中,怀抱着紧裹在藏袍之中的于琼卓嘎,静默不语。
“如果有人伤害了你,那我就背叛整个世界去保护你,卓嘎,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狂风中,仓央嘉措的语言清晰磅礴,穿透在每一个铁棍喇嘛的耳边。
跟一个个火辣辣的耳光,抽打在他们的脸上。
怀中的于琼卓嘎笑着哭道“我愿意!”
良久。
站着的王终于再次对着狂风暴雪吼道“你们听见了吗?我是仓央嘉措,不是你们的王,我要与我的妻子行走在这街头,这冰川,这天地,你们不要阻拦我。”
说着,稳稳的踏出一步,所有的铁棍喇嘛噤若寒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