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太狂妄了。贺海冬抬手去捏关尚北的脸颊。“你去参加科举了，我在这儿当望夫石吗？”望夫石是不可能望夫石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娘子尽管放心。为夫又怎么舍得娘子一人留在这个小城。”关尚北拍拍自己的胸口，“进京赶考的书生。”又拍拍贺海冬的脑袋，“书生的小书童。”

贺海冬晃了晃头，不紧不慢地又喝了一口胡辣汤，“做书童又累又没地位。不想做。”而且书生和书童让贺海冬总是联想到梁祝的故事。凄美是凄美，但梁祝的结局可不是很好。

“首先，我不需要娘子伺候，娘子不会受累。其次，在我们家里，娘子的地位肯定最高，这点，娘子你也不必担心。”关尚北靠近贺海冬的耳朵，轻声说道，“娘子你难道没有发现旁边桌的男人一直在看你吗？女扮男装能够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贺海冬顺着关尚北的话往旁边桌看去，果然发现几个匆匆收回眼神的慌张男人。摸摸自己的脸，贺海冬问道，“管吃管住吗？”

“管！”关尚北把腰间的荷包放在桌上，“我们的盘缠交给娘子你管。”贺海冬推回荷包，“管钱就不必了。大婶，这桌再来两份胡辣汤！”贺海冬一饮而尽碗里的胡辣汤沫沫，高举右臂。

“哎，好嘞。”摊主大婶笑呵呵地又给这桌的年轻夫妻一人一碗满满当当的胡辣汤。等大婶放完胡辣汤，转身走到锅子那后，贺海冬偷偷摸摸地把关尚北面前的胡辣汤挪到自己的面前。“小娘子，你似乎在动为夫的胡辣汤阿。”

关尚北两眼弯弯，把贺海冬的小动作收入眼底。这段时间，小娘子的脸似乎圆润不少。注意到关尚北的目光，贺海冬一手推碗，一手挡住下巴，“你在看什么？”贺海冬希望关尚北不要说出她胖了的这种不中听的话。

这是浮肿，绝对是晚上没有睡好的浮肿。

关尚北小幅度摇头，“没什么，能吃是福。进京赶考的路还很长，娘子你多吃点。”关尚北殷切地把桌上瓷碗里的小烧饼夹了一个进贺海冬的胡辣汤碗里。“尽管吃，为夫付得起钱。”看着关尚北有如喂猪的架势，贺海冬连忙阻止他再夹第二个烧饼，“够了够了。”

两人吃饱喝足，关尚北带着贺海冬去了布衣馆。等从布衣馆出来，两人就正式摇身一变，成了进京赶考的书生和小雀斑书童。贺海冬的手不老实地老想去摸脸上的小雀斑。关尚北的眼角余光瞥见贺海冬的动作，脸上伸手拦下，“墨汁还没干，蹭蹭就变小花猫了。”

“还不是你平白要给我画几颗雀斑。丑死了。”贺海冬在关尚北的阻拦下，老实地垂下手，不去碰脸上的小雀斑。

“娘子你不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关尚北很满意地看着小雀斑书童。换完男装后，关尚北细细看去，贺海冬仍是唇红齿白。这可不行。很具有危机意识的关尚北提笔给贺海冬画上了好多雀斑才罢休。

去车行买了辆马车，一主一仆两人正式踏上去京城的路。

“救命阿！”刚离开北方边境的范围，关尚北正架着马车在绿树掩映的树林中慢慢走着，一个神色慌张，书生的纱帽半掉不掉的青年男人大声呼救，往马车的方向跑来。书生边跑边回头看，害怕什么人追上来一般。

“吁！”关尚北拉紧马匹的缰绳，在书生感激的目光下，果断地调转马头，准备换一条路。书生蒋千帆提起的嘴角僵住，“兄台，等一等！”蒋千帆加快跑动的速度。成功在关尚北提速离开前，双手搭上马车的车座，借用一只手的力量，挂靠在马车上。

不想出人命的关尚北紧急停下快跑的马车，“你想干什么？松手。”不想多生事端的关尚北冷冷地看着蒋千帆。要是这个书生识相点，他就应该放手。蒋千帆厚脸皮地朝关尚北咧嘴笑，“兄台，救救小生吧。有人要杀小生。”

蒋千帆说话的时候，几个手里高举木棍的男人冲出灌木丛。“他在那儿！”为首的男人指着扒马车的蒋千帆，“千万不能让他逃了。”男人们气势汹汹地往关尚北马车的方向跑来。

听见动静的贺海冬掀开车帘，“北北，发生什么事了？”

关尚北伸手按住贺海冬刚探出来的脑袋，“回去。”伸手把马鞭递给没用的书生，“记住，保护好里面的人。”关尚北跳下马车，站在车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刚子，这个人像是有两下子。”被关尚北的气势吓到，山野莽夫们一下子不敢上前。“怕啥，看他的打扮。百无一用是书生。上！”刚子就不信了，这个书生能把他们几个大汉怎么样。

左一拳，右一脚。关尚北在莽夫们不分青红皂白追上来时，轻而易举地撩倒了这群倒霉蛋。也不看看他是谁。真是一群没有眼力见的家伙。关尚北动动手腕，这点程度，连热身都算不上。

“好！”蒋千帆的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一个劲儿地给关尚北鼓掌。没想到，他求助到的人还是个书生大侠。

“下来。”关尚北拉住蒋千帆的衣领，把他提溜下马车。“后会无期。”准备举起马鞭的关尚北手臂右侧，突然挂了个人形物体。蒋千帆可怜巴巴地望着关尚北，“兄台，你行行好。带我一起进京赶考，好不好？我有很多钱。”蒋千帆生怕书生大侠不同意，解开身后背的包袱，往外一拉，满满当当的真金白银。

敢情看上去沉沉的包袱里全是银两。

用宛若看着傻子的眼神看着蒋千帆，关尚北总算是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被人追了。“你爹娘有没有告诉过你，财不可外露？”

“说过阿。可大侠你又不是外人。你刚才可是救了我的命。”蒋千帆说这话时信誓旦旦。“我和我家乡一同出来的同乡失散了。身边连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兄台，你带上我吧。我的银子多，一路上的花销，我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