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贺海冬心疼地冲上去握住方田恬的手。这水里，竟然加了冰块！贺海冬没想到一个孕妇竟然这么恶毒。她强硬地扶起方田恬。

偷瞄周梓晴的脸色，方田恬在胆战心惊中站起身。尽管害怕，但是重新见到骨肉至亲的喜悦，让她管不了之后会不会被责罚。

“焕雅……”方田恬抱住方焕雅。明明她前一次看见小焕雅时，还不到她的胸口。转眼间，小焕雅已经长得比自己高了。

焕雅，那是原身的名字。贺海冬抱住方田恬的手劲减轻，“姨母，我现在叫贺海冬。”

方田恬也从重遇的喜悦中回过神，是啊，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方田恬苦涩地笑了笑。

“怎么，现在穷鬼也来认亲吗？”周梓晴不屑地打量方田恬的侄女。当年方家那场大火，竟然还留了个孽种。晦气！不过看贺海冬现在的打扮，过得肯定不好。

有些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跟她没有半分钱关系，可她看见别人倒霉，她就是高兴。不巧的是，周梓晴就是这种人。

“丞相府不是不三不四的地方，不三不四的人可不能进来。”贺海冬一定是在外面活不下去，所以来认亲，想到丞相府讨口饭吃。

贺海冬把方田恬护在身后，“我可不这么认为。毕竟我前面就躺着一个不三不四的人。”

“你！”周梓晴的肾上腺激素急剧飙升。“你这个贱人，再说一遍！”周梓晴护着肚子从躺椅上站起。

“我是说。”方田恬见贺海冬还要冒犯那个母老虎，急的一把把贺海冬拉到身后。“周夫人，求求你，绕了海冬。你大人有大量。”

方田恬明明是个正室，却活得比个妾室都不如。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方田恬，贺海冬有些恍惚。她是在护着隔了十几年才见这一次面的她吗？只是因为这层血缘？

“呵。贱婢你胆子大了。正好我的手痒，你要是能挨这一下。我就勉强绕了你身后的贱蹄子。”方田恬冷笑一声，染了红色丹寇的手指尖高高扬起在半空中。

早已是家常便饭的方田恬放松后背，闭上眼睛。只需要忍一忍，很快就过了。

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啪’一声。

睁开眼睛，方田恬看见贺海冬在用周梓晴宽大的袖口擦手，一副很嫌弃的模样。周梓晴被她的贴身丫鬟扶着，一只手捂住她自己的左脸颊。

不好！方田恬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是烂命一条，可海冬还年轻阿。周梓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事情发生地太快，周梓晴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打了。等她真的反应过来时，贺海冬已经用她的袖子擦完了手。这个贱蹄子，竟然打了她还嫌她脏。

周梓晴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腹中隐隐疼痛。气疯了的她压根没注意到这点疼痛，她甩开身后没用的丫鬟。主子被打，都不知道冲上来。没用的家伙。

“贺海冬，你死定了！”周梓晴一脚踢翻脚边的木盆，里头的冷水，冰块，泡沫，棉衣，尽数翻在地上。“方田恬，你等着给你侄女收尸去吧！”

伸手扶住要下跪的方田恬，“有本事你就来。”贺海冬一点儿不怕。

“好好好！”周梓晴看着贺海冬越来越气，她等不了秋后算账，这个女人径直冲上去要打烂贺海冬的嘴巴。

护住身侧的方田恬，贺海冬后退一步。

发疯的女人，要离得远点。

“啊！”院落中，传来女人的痛呼声。天空飞过几只被惊起的鸟。

在柳儿的带领下，丞相和莫言开一行人正往方田恬的院落赶。丞相满脸不耐。这个蠢丫鬟，竟然送个人都能送丢。明天就把她卖了。

听出是周梓晴的声音，丞相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飞奔向很久没有来过的院子，推开院门，周梓晴倒在湿淋淋的地上。一旁是脸色煞白的方田恬，还有神色如常的贺海冬。

贺海冬镇静地过分，她看着地上哭天抢地，在看见丞相来了后，哭的更加厉害的周梓晴，心里没有半分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所以说阿，还是死尸最好了。

又安静，又不会骗人。

面对周梓晴指认她是推人的凶手，贺海冬没有说话，只是用看死尸的眼神平静地看着周梓晴。

学点医术还是好的，至少能一眼看出周梓晴这回会是一尸两命。

“血，好多血。”周梓晴看着从身下不断流出的血，眼泪水不断流下，“老爷，救救我。救救我！”

沈庄的眉头皱的死紧，他对着丫鬟钟儿大喊，“快去找稳婆！”

钟儿回过神，跌跌撞撞地去找周梓晴院子里早就请来养着的稳婆。

莫言开推动关尚北坐着的轮椅进院子，看着一地的狼藉。莫言开脚步一顿，“主上，要不要先回避？”妇人生子，怕会冲撞圣上。

“不必。”关尚北淡淡地扫过哭闹不停的周梓晴，六神无主的方田恬，眼神最终落在仿佛置身事外的贺海冬身上。“推我去海冬那边。”

“是。”

轮椅声拉回贺海冬的思绪，转过头的她对上关尚北的眼睛。心里不曾出现过的委屈在看见关尚北的一刹那，尽数涌出。“北北。”贺海冬俯**，抱住关尚北。

“不是你的错。”关尚北的右手轻拍贺海冬的后背。

莫言开走到方田恬身边，安抚方田恬。

“不是我们，真的不是。她自己摔倒的。”方田恬的两只手上下交握，紧张地搓动，明明是春天，她的两只手却长满了冻疮。莫言开沉默地看着方田恬的手，联系到地上的冰块和水，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周梓晴，真不是人！

稳婆很快就赶到了，在稳婆的吩咐下，侍女们把痛呼不断的周梓晴搬进屋里。源源不断的热水被送进里屋。沈丞相被拦在屋外，焦急地来回走动。

儿子，稳婆说这回很有可能是个儿子。

他的儿子千万不能出事。

尽管方田恬再三说不是她们推倒周梓晴，但沈丞相还是让人好生看管方田恬和贺海冬。在周梓晴生出他的儿子之前，不准他们出府。

周梓晴这一生就生了一天一夜——她难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