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主座里的燕归根本不接这个挑衅，眉眼含笑地挑了几样吃食放在盘子里，命聂浮安小心捧到糖糖的桌上。
糖糖也挑好了几样，让千双送到燕归的桌上，彼此吃到各自分享的食物，笑得眯眯眼，旁人根本插不进去。
别说凤寒初把一碟子的素鸭当做燕归的脑袋来咬，就连糖糖和燕归身边伺候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聂浮安实在不想再来回跑了。
最后一次端着一壶蜜露送到燕归面前时，他终于没忍住开口了：
“帝尊，如今大家都在专心致志看歌舞赏乐曲，马上还要看焰火，不会注意到这里。”
“您看也就是五步路的距离，要不您挪挪您高贵的身体，到女帝那一桌坐下？”
燕归犹豫片刻，理智占据上风：“不可，阿月已然成年，本尊公然与她同席，毁她清誉。”
聂浮安在心里偷偷地翻了个大白眼，默默地说：
您干这种事不要太熟练，刚才是鬼在替女帝饮茶么，现在知道急了，忽悠谁呢？
为了自己的腿不会在及笄礼上累断，聂浮安决定做个昏君面前的奸臣，继续进谗言：
“您和女帝一直都以兄妹相称，大家都默认您二位是一家，自家兄妹在及笄礼上同席而坐，谁敢说闲话？”
反正是不是大家心里都有数，乐意跟着帝尊自欺欺人而已。
燕归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放纵，然而还是低斥道：“放肆！”
聂浮安：“……”
那您刚才乐什么？
他们这里的动静被糖糖发现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然后侧着头问明雾词：
“聂浮安哥哥和哥哥说了什么，哥哥脸上的表情好奇怪，像是吃了被蜜裹着的黄连？”
明雾词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哥哥的事，我哪能知道呢。
她叹了口气：“陛下，您要不和帝尊坐一桌吧，不然这菜传来传去，冷了就不好吃了。”
“还有您有什么话直接和帝尊说，中间多了传话人，你们没办法聊得尽兴对不对？”
糖糖眨巴眨巴眼睛：“这不太好吧，哥哥是帝尊，我要是坐他旁边，很影响哥哥的威仪。”
“不影响！”
千双和明雾词异口同声，撕心裂肺，把糖糖吓了一大跳：“……你，你们没事吧？”
一顿饭，大家吃的是百爪挠心。
尽管被闺女照顾到了，但是四个爹爹仍然是食不知味；其他国君揣测帝尊的态度，一时间不敢再给女帝进献侍君。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要撤下，大家可以登楼观看焰火，众人纷纷地舒了一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
谁知道宴席间竟然有人说话了：“明德女帝今日及笄，不知道这皇夫和侍君的人选选好了没有？”
众人：“……”
怕什么来什么，让我们看看，这是哪个不怕死的？
涂蒙古直接从坐席里站了起来：“本君只有四个妃嫔，尚未立后，不知女帝可有与本君结亲的打算？”
众人：“……”
孩子，保重，下辈子重新做人。
糖糖还没来得及说话，阿斯兰猛地站了起来：“羌君好大的口气，本君的小弟选皇夫，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
“就算她没有心上人，也不是你能肖想的，你还指望她和你的四个妃嫔共事一夫，本君砍了你！”
“就是。”
玄宁也猛地一拍桌子：“在座的诸位要是有人选，年长的不要，有妾侍的不要，这是明德女帝选皇夫的首要条件，否则免谈。”
众人面面相觑，身份年纪相当，还不许有妾，在场唯一符合身份的……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往主座上瞟。
瞟到一半，忽然有个清脆娇俏的声音响起来：“朕，朕合适。”
随着声音起来的还有她大大的肚子，所有人：“……”
狄国的女帝，你真的是用生命在呐喊！
勾已已经看不下去了，又拖又拉地把勾璃摁了回去，对众人一笑：“女君喝多了，失礼。”
“没有，没有。”勾璃忽扇着圆溜溜眼睛摇头晃脑，“朕为了明德女帝可以空置后宫。”
“……”
勾已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小声问：“空置有个屁用，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能叭叭叭，住嘴。”
勾璃嘟嘟囔囔：“怎么啦，义父，为什么涂蒙古能娶，朕就不能娶，朕可以把皇位分给妹妹坐。”
勾已捂住脸：“皇位值几个钱，祖宗，为你肚子里那个小的积点口德，看不见那位要杀人了吗？”
勾璃不情不愿的：“哦。”
糖糖已经无言了，糖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还好身边的人机灵，提前让焰火燃放了，众人被外面绮丽的景色吸引，纷纷出了奉天殿，登上旁边的观景楼。
这时候不分什么主次了，大家都围拢在栏杆边，喜气洋洋地看着各式各样的焰火。
糖糖左看看右看看，大家离得比较远，也没人注意到这里，蹭蹭蹭——
她终于蹭到了燕归身边，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燕归：“哥哥今天可真好看呀。”
燕归伸手摸摸她的云髻：“哥哥以前不好看吗？”
“好看呀，但是今天最好看。”
她指着刚才一朵最美的焰火说：“比它还要惊艳，而且糖糖可以一直看哦。”
燕归被逗笑了，扶着她的钗冠问：“累不累，吃饱了吗？”
糖糖嘟着嘴巴说：“好累，好像顶了十个脑袋在头上，太沉了，吃的再多也感觉不到饱。”
燕归有些心疼地托着她的脖子：“回去换身衣裳再来，典仪快要结束了，一会各自散了，也不会说什么。”
糖糖摇摇头：“糖糖能坚持，而且头上还有哥哥的九龙钗，虽然看不到，但是糖糖就知道很美很美。”
“你呀，从小就爱美，穿书生服都能在镜子前照半天。”
燕归的目光都是笑意：“这会累都顾不上了，脖子不痛吗？”
糖糖笑嘻嘻地撒娇：“痛啊，特别痛。那哥哥撑着我的时候努力一点，这样我的脖子就会舒服一些。”
燕归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手掌垫在她的后脑勺上，让她放心地依靠在他的掌心里。
【作者题外话】：凤寒初：即将失去糕点。
步辰：晚景凄凉。
苏轻云：风烛残年。
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