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的眉眼都隐藏在夜色里，一时间看不清楚情绪。
糖糖说完，就扯扯他的衣袖，歪着小脑袋凑过去，：
“糖糖是个靠得住的妹妹，说的都是真话，哥哥看看，糖糖的肩膀是不是很有力量？”
燕归静了片刻，终于向她迈进了一步，整个人从阴影走到明光中来，披戴着月色，无比的温柔。
“是。”
只是一个字，就让他忍不住笑出声。
糖糖看到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所以呢，哥哥就放心地依靠糖糖吧。”
燕归摸摸她的小脑袋：“哥哥以前一个人，习惯了独自解决麻烦。”
“如今突然有了个力大无穷的妹妹，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哥哥会尽快去适应的。”
糖糖笑弯了大眼睛：“好哦，不过你可要快点，嗯，那就从星斗阵开始说起吧。”
“好，都听妹妹的。”
燕归无奈地笑起来：“恶煞早晚都会被放出来，只是帝尊并不想主动承担这个骂名而已。”
“对，他想让美艳爹爹和糖糖背负这一切，从而让他得到天下人的支持，打败糖糖。”
燕归点头：“所以我们只能让他主动暴露自己的这个计划。”
糖糖眨眨眼睛，握着他的手跳过一个大大的雪坑，看四下无人跟随，这才开口：
“哥哥在帝尊身边留的乌衣女，重要到能够左右帝尊的决策了？可他是个，心性坚韧的枭雄呢。”
燕归望着无尽的夜空，神色平静：“人人都有惧怕的东西，帝尊也不例外。”
“他想长生，想把天下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还想要他最喜欢的儿子活过来。”
“你说他有这么多的妄念，怎么会没有软肋？”
糖糖掰着指头数：“前两者，哥哥已经很深很深地威胁他了，那就剩二十皇子一事，难道……”
燕归的眼眸轻颤，尽管难以启齿，但是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他的棺椁被娘亲带回了十万山，帝尊找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下落，我便告诉他一声。”
糖糖皱眉：“可是这个威胁你今天已经说过了啊，难道这棺椁里还有别的秘密吗？”
“四年前，妹妹搜集七国秘术交给黑市来换取鲛王骨，秘宝聚齐后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燕归一笑：“浮安应该同你讲过，我就是那幕后的雇主。无论是长生还是复活二十皇子，帝尊都不会拒绝。”
糖糖眨眨眼睛：“那鲛王骨呢？”
“被我毁了。”燕归的笑意有些薄凉，“功败垂成，黄粱一梦，真令人惋惜。”
糖糖：“……”
那天帝尊说的唯一一句实话，就是被小十九狠狠地伤到了吧？
她又问：“所以现在用七件秘宝换帝尊一个疯癫？”
“不错，”燕归点头，“我自会让浮安……”
说到这里，燕归隐约觉得糖糖的表情有些许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总之怪怪的。
糖糖哼唧一声：“哥哥准备让聂浮安，做什么？”
燕归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会：“那七件秘宝，是不是不在浮安手里？”
“猜对了哦。”
糖糖一拍小手：“其实聂浮安哥哥到现在都没有告诉糖糖，要秘宝的神秘雇主是谁。”
燕归：“……”
突然后背发冷。
糖糖继续说：“而且他为了让我高兴，主动把七件秘宝都交了出来，你想要吗，哥哥？”
燕归：“……”
想要，还是不想要？
燕归轻咳了一声：“天寒地冻的，哥哥送妹妹回皇帐吧，明日还有战事，应当养精蓄锐。”
“我，大梁女帝又不亲自上阵打仗！”
糖糖打了个呼哨，周围很快聚集了十头目光绿幽幽的狼，虎视眈眈地盯着燕归。
燕归：“……”
这就要就地解决吗？
糖糖蹦上了一块挺大的石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糖糖训练狼群也有不少时辰了，灰呜呜说它们完全是一群勇猛无比的将军狼了。”
“不过呢，没有经过实战的将军狼，就不是好将军狼，糖糖不信，所以正想找机会练练。”
燕归：“……”
你是练狼还是练我？
糖糖伸出手，用“哥儿俩”好的姿态拍拍燕归的肩膀：“哥哥，你的身手天下无双，不如陪灰呜呜玩玩，好不好？”
燕归：“……不是很好，哥哥觉得不是陪灰呜呜玩，是被灰呜呜玩。”
糖糖撅起了小嘴巴：“哥哥怎么能灭自己威风，长灰呜呜的志气呢？你不要害怕嘛。”
“糖糖悄悄告诉你哦，灰呜呜是头特别乖巧可爱的狼，不会伤害你的呢。”
燕归：“……”
说实话，妹妹总是可爱乖巧，但是也不妨碍妹妹杀人不眨眼，千里不留行。
燕归深呼吸，反复呼吸：“一定要陪灰呜呜玩吗？”
糖糖点点小脑袋：“嗯。”
燕归回头看狼，狼也在看他，还络绎不绝地露出十口尖牙。
“哥哥先把妹妹送回皇帐，再来陪灰呜呜玩，好不好？”
萧少主决定采用拖延战术，拖一刻是一刻，先把“乖巧可爱”送走，再把狼送走。
糖糖晃晃脑袋：“不好不好，糖糖就坐在这里，看着哥哥和灰呜呜玩。”
燕归：“……”
这，不合适吧？
糖糖看他一脸苦巴巴的模样，小嘴一撅，小手一伸：“灰呜呜，上！”
“嗷呜——”
一声狼嚎，雄壮的灰狼带着狼群恶狠狠地冲了过来，直接把燕归掀翻在地，一顿乱踩。
糖糖还居高临下地指挥：“别踩脸，踩坏了就没了！”
附近的影卫，还有逍遥境和优昙宗的人聚在一起看热闹，有个良心未泯地问：
“要不要去救救少主，都快被埋进雪里了。”
另外一个人说：“兄台，看清楚，那可是十头狼，不是十只兔子。”
“也对，不救了，就当没看见，散了散了。”
片刻之后，被摁进雪堆里的萧少主又被狼从雪地里挖了出来，脸还是好好的，就是袍子上踩的都是狼爪印子。
灰呜呜玩疯了，围着他又蹦又跳的，还想再摁一波，结果被燕归一眼瞪过去，老实了。
他从雪地里站起来，扑打扑打身上的雪，看着糖糖无奈地笑：“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