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好像吓住了,目光隔着弯刀,直勾勾地看着糖糖,手也没有放下,就那么举着。
千双也皱起眉头,走到她身边,把她的手推下去:“放肆,殿下也是你能碰的吗?”
可是她推了两下,没有推动。
袅袅的胳膊还是悬空举着,无论千双怎么用力,还是保持原样,好像被固定在了那里。
千双又摁了两下,好像摁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这是怎么回事?”
糖糖围着袅袅绕了两圈,继续蹲在她的面前,盯上了她的眼睛:“让糖糖来看看你的神识里有什么。”
“糖糖?”
她刚要下手,猛地听牢房外有人喊她,一转头:“神仙爹爹?”
步辰雪白衣袍,银冠长靴,仙气飘飘,后面还跟着两个两鬓斑白的徒弟。
糖糖笑弯了大眼睛,拎着小袍子就冲了出去,抱住了步辰:“神仙爹爹怎么来啦,刚才不在宫里吗?”
步辰摸摸她的脑袋,一步步把她挪进来:“爹爹本该能来得更早,可是太子的头让某个小调皮的猫撞晕了。”
糖糖吐吐舌头:“意外,那是个意外啦。”
“宸月殿的意外总是很多的。”
他把闺女从身上摘下来,摆放好,接过药箱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看了燕归一眼。
糖糖:“……”
这件事怎么还过不去了呢?
她强行转开话题:“神仙爹爹遇到袅袅的时候,她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
步辰给袅袅施了针,让她把手臂放下,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好:“她的情况和燕归的有些像。”
“也是失魂症?”
糖糖想了想:“可是现在的袅袅,既不是落云村的袅袅,也不是逃出帝尊宫的女将军啊。”
步辰说:“还可能有第三个,‘袅袅’和‘女将军’在她的神识里很可能刺激到了她,让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糖糖看看步辰,再看看袅袅:“三个,神识也是可以有很多的嘛?”
以前修的术法里从来也没有提到过这样的事情,可怎么办呢?
要是强行搜袅袅的神识,她受到刺激,会不会跑出来第四个?
幸好幸好,神仙爹爹来了。
糖糖立马离袅袅远远的:“你冷静,糖糖也冷静,大家都冷静,你你不要跑出来第四个。”
袅袅对于两个神识还是三个神识,并没有什么感觉,还是呆呆地坐在杂草堆里,看着土墙上的划痕。
糖糖也跟着看了一会,问步辰:“神仙爹爹,她什么时候能好啊?”
“生死有命,爹爹只会医术,对术法之类一窍不通。”
步辰收整好药箱交给徒弟,又看一眼燕归:
“糖糖更关心一个女囚的失魂症哦,装傻充愣钻麻袋,事实证明是没有用的。”
糖糖:“……”
打蛇七寸,一箭扎心!
不愧是你,神仙爹爹!
燕归坐在那里,还是冷冰冰一个雕像,纹丝不动,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直到糖糖离开袅袅的牢房,她才又继续跟上。
穿过走廊,右拐时,糖糖顿了一下,转头像左边看去。
那里有道石门,里外各四个禁卫把守,羁押的都是重犯以及皇亲国戚,凤云雪就在最中间的一间。
“把门打开。”
她心神一动,直接去了那里,禁卫们不敢怠慢,纷纷掏出钥匙,插进了石门上的四个锁眼。
里面暗无天日,每隔十步才有一个火把,地上又湿又滑,气味也很是难闻。
狱官领着她到了凤云雪的那间。
四年前,凤寒初曾经下旨要处死凤云雪,但是皇后跪求了两日,说他子嗣单薄,留下一条命也算是个念想。
凤寒初犹豫了一段时间,才把那份旨意烧毁,重新拟了一份新的,把凤云雪囚禁在天牢底层,永不赦免。
如今四年过去了,这个月末,按理她也该及笄了,凤明渊心中不忍,命人送了新的衣裙。
蓝色的织金衣袍,上面绣着四季的花朵还有蝴蝶,在暗暗的地牢里发出浅浅的光芒。
凤云雪坐在地上,披散着头发,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在看书。
听见声音转过头,她眯起眼睛看了一会,竟然笑了一下,把书放好,安静地看着她。
糖糖问狱官:“书是哪儿来的?”
“罪人自己要求的,也不知怎么的,昨天突然要了五花八门的书来看,下官一一检查过,就送进去了。”
糖糖点头:“只要不是能伤到她的,给她就是了。”
“是。”
凤云雪不再像前几次那样,见了她不是吵就是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笑。
要不是她眼睛里还有憎恨的情绪,糖糖都怀疑她也得了失魂症。
“这三个月,黑袍国师还有再来找过你吗?”
凤云雪是一个成为恶煞的很好的人选,尤其是在凤微澜的恶煞被糖糖净化之后,黑袍国师一直怀恨在心。
前后十几个黑袍国师三番五次潜入天牢,想对凤云雪动手,有一次差点就成功了。
要不是有禁卫拦着,凤云雪真跟他们去了。
后来她对凤明渊说,与其憋死在这天牢,还不如跟凤微澜一样成为恶煞,正好血洗皇宫报仇雪恨。
从那以后凤明渊再也没有来过。
不过现在的凤云雪倒是温柔了很多,说话也细声细气的:“没有。”
糖糖点头,看她确实没什么异常,就要转身离开,却听见她喊了一声:“凤,宸月……”
“你还有什么事?”
凤云雪摇头,重新拿起了书:“你保重。”
糖糖:“?”
果然还是失魂了吗?
她奇奇怪怪地看了看凤云雪,手里拿的是医书,现在是想曲线逃跑?
看医书也没用啊,以为谁都能像神仙爹爹一样,一针放倒俩,一把放倒一排?
再说了,神仙爹爹也是从小拿有钱爹爹练手,才把梨花针练得这么出神入化的,训练的有钱爹爹的轻功也好了不少。
为什么的大家都有很多秘密的样子?
先是哥哥们,再是袅袅和凤云雪。
从天牢出来的时候,天都要黑了,千双问:“殿下去饭庄吗?”
糖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燕归:“不了不了,回宫。”
毕竟刚才才保证完,绝不随便亲近燕归哥哥的心上郎嘛。
【作者题外话】:聂浮安:我是不是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