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
"佛祖是何等人物,是何等无上至尊,岂能容你如此羞辱?!"
"哪怕你能走到灵山脚下,又有几人愿意跟你胡闹,去挑战那无上至尊?!"
怜再也忍不住了,面若冰霜的站起身,刚准备解除变形之术露出真身,用佛音给这个受邀人蛊惑的家伙吼回正道时,自己的肩膀上不知何时搭上了一只手,又将自己重重的压回了椅子上。
"别吵啊别吵,长老消消气,我这生女儿都信佛,所以难免有些摩擦,大家和气点聊天多好,这佛道之争不过是神仙的事情,何必争个面红耳赤呢?"
贾夫人笑盈盈的将玉手从怜肩上挪开,明明是劝架,可望向陈道临的眼神中,那笑意却怎么都掩盖不了。
"多谢老夫人留宿之情了,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不多在此碍着各贵女的眼了,我们有缘再见。"
陈道临拱了拱手,毫不拖泥带水的站起就往外面走,面色平静而又透露出一意孤行的味道。
"王者可能孤独,但志同道合顺应大道之人,从不寂寞。"
"徒儿们,我们走!"
陈道临脚步特意走得很慢,而孙悟空他们自然没有错意,当着这三菩萨的面纷纷一跃而起,没有一丝犹豫。
嗯,此刻怕是犹豫半点,影响了师父装逼,接下来三个月就给师父洗臭袜子吧。
"孙悟空!天蓬!熬烈!你们都是命中注定的取经之人,难道也要受他蛊惑,逆天而行吗?!"
面对怜、爱、真,又或者是面对观音、普贤、文殊、三菩萨的怒目而视,每个人非常默契的一个接着一个离开,留下一个极为潇洒的背影。
孙悟空身为大师兄自然要率先开腔,将这个装逼的头带好。
"我自承师父大恩,从五指山下脱困而出,又焚尽一切枷锁,无论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都自由了,从此再不受约束。"
"孙悟空,你还想再在五指山下压个五百年吗?!"
"我说了,这一身枷锁尽去,从此再不受约束!"
孙悟空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向怜,面色极为平静,可眼瞳中的三色火焰却跃跃欲试,蓄势待发。
"如来那秃驴交给师父的紧箍咒,想要控制我和他们两人,可你万万没想到,师父是真心尊重我们,从头到尾根本没拿出来过!"
"你们,彻底失去了制约我的手段!"
"我孙悟空,在此立誓,当年如来囚禁我五百年的仇,二十年之内,必报!"
"就在那灵山高台之上,就在那万神瞩目之下!"
"我要将他,打落神台!"
"若不敢,若不成,再压五百年又如何,魂飞魄散又何妨!"
"我陈道临,代天应许,准!"
陈道临面带笑容站在大殿门口望着孙悟空,眼中尽是欣慰。
代天应许,这种在某种层次上代替天道答应誓言的行为,事实上就是强行绕开了天道自我随机誓言模式,直接留了备案,让上天不经过审核进入后台,执行誓言机制,而这种术法非常简单,甚至不会法术也可以用,只不过就看他自己的命数,扛不扛得住之后的业力了...
这种违规行为绝对会折寿,而到他这里则是会损失功德来抵消大半的寿命消减,毕竟人家是主角嘛,主角做任何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不是么。
可就算在这功德数字上翻个倍,陈道临还是觉得花得很值。
孙悟空此番誓言已经在天道备案,也就是说他已经彻底站在了灵山的对面,再无回转的可能。
这实在是太好了。
能拥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孙悟空,再多损失一些,折寿千年也值得!
"嘿嘿,女菩萨,至于我么,跟佛门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我就不多说了。"
"..."
朱龙嘿嘿一笑就已踏门而出,而熬烈非常骚气的拍了拍白秀衣,整理了一下衣装,起身走上了第三位。
"熬烈!难道你也要跟着胡闹吗?!"
朱龙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去怼的,夺妻之恨杀妻之仇再加上投胎手脚,这一套下来活脱脱的成了一死敌,观音虽恨地藏王,恨得牙打颤,但木已成舟,而且是同门师兄也没什么好说的,可熬烈不同啊。
从私人方面,他们提供渠道和默认,他是愿意主动入劫的,从公的方面,身后还有整个龙族和他们的默契交易,严格来说自己一方还是熬烈的恩人,那为什么熬烈会投入这个,一看上去就是寻死的道路?
难道刚才进门的时候脑袋被门夹了?
这不就是厕所里点灯,找屎(死)的节奏么?!
"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此生至死追随,永不后悔..."
"..."
神他妈又是再造之恩,你就不能说详细一点么?!
观音此刻陷入无限狂怒状态,说实话,哪怕熬烈真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她依旧觉得牵强。
"至于老祖的事情,我确实对不起,但你直接跟他去谈吧,我根本做不了主。"
而那仇,我自己会报的。
熬烈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处掩盖下的一枚挂坠珠子,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不过若再退万步讲,自己没有升龙珠也没有黄中李重塑,自己依旧会坚定不移的站在陈道临这边,因为...
这些天的相处,听着陈道临和牛魔王之间毫不避及的谈话,熬烈就越觉得灵山攻破在即,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堡,已经是摇摇欲坠。
既然灵山已经成了破船,那自己何必强求,搭上自己这龙身?
真正坚定不移站在灵山这边的,只不准到时候成为血盆瓢泼中的一员呢,现在当然是紧紧抱住师父的大腿呀!
就算再退一步讲,如果师父翻车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再选择的余地,大不了丢点脸做个墙头草便是了,而之后自己又要跟师父一行人最少相处十年,现在全部正蹲在门口听着呢,此刻该怎么说,这还用想么?
"沙悟净..."
沙悟净憨厚的笑了笑,非常自然的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我早已宣誓,此生至死追随师父,无论他是闯天庭还是灭灵山,我都愿意做他身边的一个持刀人。"
"他的事情便是我的任务,他的愿望便是我此生不变的追求。"
"师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沙悟净迈出门槛,弯下身扛起摆在地上的旅行"小山",
"我愿为人族,再争五千年,虽千万人,吾往矣。"
"既然这是师父的愿望,那么,便是我后半生的追求。"
"..."
好吧,本来就没对沙悟净有什么多大的妄想,他本身就是金蝉子前世留下的后手之一,属于极难控制的类型。
金蝉子应该料到了他灵魂会经过多次磨灭记忆销毁这些手段,所以提前做好了防备措施,才有这么高的忠诚度么...
"可是你们连我的门都打不开!谈什么踏破灵山,谈什么去面圣!"
怜猛的站直身直接恢复了原形,本该慈眉善目的她却如凡人一般气鼓鼓的,竖起的柳眉透露出几分恼羞成怒。
"还真是够无耻的,不过么..."
陈道临望着面前依旧没有变回门的厚实红墙,轻轻一笑,右手**现的长枪瞬间就划破了左手手臂,鲜红的鲜血喷入长枪的锋刃之上,而长枪犹如苏醒的猛兽,刹那间就吞噬了送入嘴边的肥肉,让长枪皎白的光芒变得越发明亮。
"区区一道门而己,请你...看好了!"
"唰!"
"咔!"
声落。
墙破。
"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太乙真仙,怎么破得开这大罗的道场..."
"束缚人的从来不是墙,而是人心。"
"别说你这个观音了,就算如来布置的墙,我也闯得开!"
"因为...自由,势不可挡!"
陈道临缓缓将长枪丢回指甲钳中,一脚踹开那濒临破碎在勉强支撑的碎石,从这个半人大的大洞之中钻了出去。
"徒儿们,我们走!"
"站住!"
文殊下意识要追上去,可身体突然如同压了万斤巨石一般,又硬生生的被无形之气压回了椅子上!
"骊山圣母,这是何意..."
"贾夫人"笑了笑,端起了桌上还未凉透的绿茶,慢条斯理的细细品了起来。
"大劫之下无理智,劫眼之人多挂逼,这是一位故友送给我的话,此刻便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哪怕追上去了,也留不住他,因为他真的想走。"
"我还是不明白..."
"哎...果然是新生之人不懂事,你身旁就有一个大劫的亲身经历者呢,怎么,她从来没跟你说过?"
"..."
骊山圣母瞄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观音,心中冷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此番若是真追上去,要不是遇到什么仙人阻路就是佛祖召唤,可如果你真正抛弃了一切去追的话,那天地仿佛会变得格外诡异,你越接近他,越多怪事就越发频繁,实力会不明的减弱,各种意外产生,甚至于你自己都会陨落于大劫之中。"
"这倒是听佛祖偶尔提过两句..."
"若非是这劫眼之人多诡异,心想万事皆能成,我们当年也不会输得这么惨,我截教当年万仙来潮何其鼎盛,若非这劫难所致,凭我那十二师弟和我三姐妹,若是真的不能,封神之战何必这么麻烦,随便一个人便能将他斩首,而派去的人个个实力远高于姜子牙,可偏偏了无音讯折戟沉沙..."
"这是用血换来的经验,你要是头铁,我绝不拦着..."
"..."
不不不,我的头一点也不铁,而且我这个人格外的怂,因为我头上这一顶的包,全部是被人打出来的,所以非常乖乖的从心...
"可这金蝉子已经完全失去了掌控,这取经任务怕是已经无法胜任,可这又不能临时换人..."
"呵呵,我就说了吧,你们这群秃驴控制人的手段非常不靠谱,带个紧箍圈修炼的佛门功法就能治住了?"
骊山圣母继续大放嘲讽,疯狂对着观音输出,言语中明里暗里的都在调侃。
"这种根本就是将人当傀儡使,人怎能不反抗,就如同当年金蝉子反抗佛祖一般,虽然那秃驴对外人说是爱戴他,给他这个机会,但其中的门门道道,你我岂不清楚?"
"这样的傀儡,早晚都得背叛,你们佛门天生就是一个祸根,强行渡人不说,还蛊惑那些叛徒,那些叛徒有了第一次背叛,第二次便更的流畅,区区功法和物质的控制,怎么能够拉拢住人心?"
"一旦失去这层枷锁,所有人都会将这些年压抑在心中的仇恨翻出!"
"你们灵山中,迟早有人会反!"
"够了!骊山圣母!"
一直沉默的观音突然大吼了一声,非常强硬的怼了一波这位准圣,而骊山圣母只是笑了笑,继续摆弄着她手中的无尽茶壶。
因为她刚刚看了一场史上最好看的大戏,而佛门那群秃驴最害怕的事情,也直面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还无可奈何的只能怒吼,却根本无法把陈道临怎么着。
这喜闻乐见的大戏,看着别提有多爽了。
"骊山圣母,我们打个赌如何?"
"怎么,你想赌这家伙最后会不会归于佛门?"
圣母柳眉一挑,看着面无表情的观音,顿时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可以报一点当年的恩怨了。
"正是如此,倘若他最后归于佛门,那么你此后终生无事不得下骊山,倘若我输了...就任你处置!"
"哦吼,赌注这么大?"
骊山圣母顿时眉开眼笑的放下茶杯,看观音的眼神中尽是戏弄。
"既然你这样玩,那不妨,再把赌注压大点..."
"你想要什么?"
"倘若金蝉子最后归于灵山,那么我骊山圣母,不妨在灵山住些日子,听听你这天天吹嘘的无上佛经!"
"..."
观音本面无表情的脸色唰就变了,而文殊普贤不由自主的站起,震惊的下意识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倘若我输了呢?"
"你从此不得吃斋念佛,从此退出佛门!"
"..."
观音再次沉默的片刻,无视了耳边疯狂的精神传送,重重的点了头。
"我代表灵山正式邀请你前往灵山做客,直到取经结束。"
"直到分出胜负。"
骊山圣母收起的嘴边的大笑,望了那墙上不大的洞口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能够进入灵山,我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