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聂书瑶很悲伤地拍拍江婉儿的肩膀以示安慰。
殊不知,江婉儿那张紧绷着的脸能滴出水来,从牙缝里勉强蹦出几个字来,“你想说什么?”
聂书瑶仿佛后知后觉,惊讶道:“难道婉儿不知道?”
江婉儿咬着嘴唇不再说话,只是幽怨地看着聂书瑶。
“唉,婉儿,别难过了。咱们女子可不能软弱,遇事一定要自强!”聂书瑶再次安慰道。
这句话还真安慰了江婉儿,阴沉的脸好了许多,长叹一口气道:“你说得对,要自强。”
聂书瑶本想故意打击一下江婉儿的,谁让这姑娘以前对自己做了那么多坏事,奚落两下没什么吧。
“哎?我说什么了?”她眨着眼睛很无辜道。
江婉儿干笑两声走在众人的前头,“我相信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聂书瑶也不相信,看向月影道:“你对这里是不是很怕?”
月影脸色还是苍白的,点头道:“怕!要不是主人把我赎出来,我怕早就死了吧。”
一边的虎头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却紧紧拉住月影的手道:“不怕,以后跟着少爷、小姐,什么都不怕!”
“嗯,现在不怕了。”月影跟虎头差不多年纪,两人玩得很好。
宋云飞走向聂书瑶身边,小声道:“书瑶,我们不知道这里是这种地方,回去吧。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好女.色已是很让人恶心了,好男.风更让人不堪!”
聂书瑶很意外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是个纨绔吗?纨绔不都是爱玩的吗?
聂天熙也走在近前道:“姐姐,我想我明白凤大哥为何不愿意带我们来这里了。古人在书中早已告诫过我们,可我们后人却还是一意孤行,真是痛心。”
聂书瑶也叹息,“是啊,三风十愆中说,‘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
她看那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的带着方巾的儒生们,就觉得无比心寒,这就是读书人的德行啊。
看向宋云飞,突然问道:“不知宋兄可听说过‘豹房’?”
正德的豹房在历史上很有名,可无论后世怎样的褒贬,其内有什么?正德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还是无人能说得清。
“豹房?书瑶怎么知道?”宋云飞疑惑地看向她。
聂书瑶微微蹙眉,难道豹房在这个大明是不公开的吗?
她小嘴一撅,哼哼两声,“忘记听谁说的了。”
宋云飞却不疑有他,笑道:“其实这也不算秘密,被招到豹房的大臣可都是皇帝的宠臣啊。甚至有‘能到豹房里走上一遭,仕途就会顺畅’的说法。”
听到这里,聂书瑶反而松了一口气,对于正德帝她有着说不清的感觉,不希望这个英年早逝的皇帝真像历史上说的那样不堪,据说他很聪明,而且在玩乐之余也着实做了不少大事。
甚至不想让有雄才大略的永乐帝一脉就此绝了,永乐大帝可是开启了郑和下西洋啊。
不过,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聂书瑶自嘲地摇摇头,她不过是个爱好推理的市井小民罢了。
久不说话的荀泽却突然开口,“我也听说过豹房,据说那不是个好地方。”
宋云飞瞥了他一眼道:“可我怎么听说豹房是个好地方呢?”
眼看着两人要打口水仗,聂天熙忙到他们中间道:“二位少说两句吧,这豹房可是圣上所建。”
一句话让他们都闭了口,话多是非多,特别是关于皇家之事,说多了恐招杀身之祸。
聂书瑶却还在沉思,说不定豹房真的不是那么不堪呢。不过,她还是相信张皇后教出来的孩子,因为这个大明因她没有前世的大太监刘瑾等人。
众人说着说着便跟江婉儿拉开了一段距离,最后她停在一个挂着“长春院”匾额的阁楼前。
月影也看到了,下意识地上前拉向聂书瑶的手,他怕极了。
聂书瑶鼓励道:“月影,不怕。要勇敢的面对,好好地看看这里,以后就再也不怕了。”
月影“嗯”了一声抬头看去,可是看着看着从里面走出来了凤无崖跟江毅。
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这里进出的人又多,凤无崖看上去有些恍惚,被后面急急冲出来的人撞了个趔趄。
好在江毅眼急手快,一把将他拉了过来。但是,从长春院里冲出来的却还没完,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江毅也被挤到一边,可他还拉着凤无崖,于是乎,两人便靠在门框边紧紧拥抱在一起。
从远处看就是这样的。其实是江毅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凤无崖,可他们所在的地方不对啊,那可是长春院,是南风馆。
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长相俊俏的少年郎了,有不少人羡慕地看了过来。因为不管是江毅还是凤无崖,他们的相貌身形都是极好的。
可这一幕却让聂书瑶一行人跌破了眼睛,张着口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太震惊了有没有!
最伤心的当数江婉儿了,她一跺脚,大叫道:“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
若是师兄对聂书瑶有着爱慕之情她还可以理解,可跟一名男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两两相拥,她接受不了!
眼泪就这么啪啪地往下流。是女子她还可以争上一争,可对方是男子让她怎么争,她可是女子呀。
“师妹!”江毅一惊,抬头看去,看到众人讶异的表情不大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还是凤无崖比较敏感,用力推开江毅,道:“江兄,这里是长春院。”
“啊,什么?”江毅还是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他为人正直,虽然也曾骗过人,可那是阳谋,像这种阴暗的另一面却不曾涉及。
“唉!”凤无崖没辙了,只好再次一推。
江毅便在纳闷中后退了一步,可是好巧不巧地就这么撞在了身后几人身上。
“砰!”那几人便因此跌倒在地。
等大家都回过神来后,倒地的一个仆从打扮的年轻人跳出来大叫:“哎呀,我的大少爷啊,这可怎么办呢?”
另一人看向躺在地上,口中流血的许承业也吓坏了,忙拽住江毅不让他走,“你,你竟敢对我们少爷下此毒手。”
这话说得就有些违心了,这两个仆人是怕担责任,便拉着江毅不放。
还有一人,就是那小五,不住地晃着许承业,但这一晃他嘴角流出的血便越多,最后吓得他连连后退。
聂书瑶几人看事情不妙,也都快跑过去。
荀泽一看许承业的症状便知是中毒了,虽然许承业不是个好人,但医者父母心,何况是解毒。手上没有一丝停顿,便取出了随身银针来。
“看着他们,我来施针!”
聂书瑶点头,吩咐道:“外围工作交给楞子、小青,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熙儿、宋大哥,看住那几个小厮,不能让他们跑了。”
看江婉儿道:“婉儿,帮着点荀先生。”
最后,她走向反手制住那诬蔑江毅的小厮道:“你可知道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讲的道理?你今天所说的话,信不信我明天就能将你告上大堂!”
“我我……。”那小厮被这阵势吓住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饭就能乱吃了。
江毅跟凤无崖也觉得尴尬,但二人本就没有什么,就这么坦坦荡荡地看向聂书瑶。
“我们能做点什么?”
聂书瑶笑道:“去长春院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人点头,他们跟着聂书瑶时间一长,各自的侦探心也在慢慢养成中。
留下那个被吓坏的小厮由月影跟虎头、水兰看着,两个小家伙加一个水兰看个小厮还是可以的。
而聂书瑶也走向了正在施针的荀泽身边。
许承业还没死,只是限入了短暂的昏迷中。他口中流着暗红的血,脸色苍白,眼底一片乌青。
本来聂书瑶还以为这是洒色过度的结果,看来是另有隐情啊。许家果然是大家族,里面的争斗也是很凶险的。
想到这里,聂书瑶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只要不招惹已身,管他呢。
荀泽的医术确实有两下子,再加上江婉儿这个助手,他手上银针尽数扎到许承业身上。从远处看许承业像是变成了刺猬一样,阳光一照,明晃晃地银针在动。
江婉儿也进入了状态,不时配合他出手,似乎忘记了刚才江毅跟凤无崖那一幕。
过了差不多有一刻钟,荀泽跟江婉儿脸上都冒出了不少汗珠,最后两人互看一眼,荀泽便对聂书瑶道:“一会我们会将银针尽快取出,到时他可能会呕吐,就麻烦你把他扶起。”
聂书瑶点头,这是怕呕吐的污秽出来后,若是这么躺着后说不定会被呛死。
“开始!”
荀泽一声令下,他跟江婉儿四只手如穿花蝴蝶般快速地将所有银针尽数拔出,然后聂书瑶便用一只手将许承业扶了起来。
“哇!”地一声,许承业便开始了呕吐,先是污血后是吃过的食物,那股味道让人退避三尺。
人却是醒了过来,待许承业睁开眼睛之时,他的小厮们长舒一口气,终于不必担心被主人打死了。
许承业恢复了神智,看到是聂书瑶几人后,虽然还很虚弱却还是没好气地说:“怎么是你们?是来看本少爷的笑话的吗?我们走!”
聂书瑶深深皱眉,这人真是这么不长脑子吗?却是上前一步拦下他们道:“不能走!你被人下毒了,事情在还没查清之前谁也不许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