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桃酱好吃不易做

谷雨咬着嘴唇，一动不动的盯着灶火，神情倒是比熬药的时候还要紧张，因为这次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反倒是看热闹一般的许秦氏跟小荷在那轻轻松松有说有笑的，听闻谷雨要把果子煮成酱，她们都有些个好奇，怎么个做法她们倒是没有听说过的，又听安锦轩说以后要是制成桃酱，冬天也可以吃了，就很是新鲜的看着，一边的在旁边出着主意。

谷雨从来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在她的想象之中，无非的就是把桃子削皮去核，投入锅里面煮，然后看着差不多了就放一些饴糖下去搅合。

结果不尽人意，第一回煮成糊糊，第二次忘记放糖，结果好不容易第三次，费了大力气煮成了有些糊状的样子，吃起来却是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许秦氏也就不当一回事，笑呵呵的道：“谷雨你倒是不要费心了，这个我吃着也实在觉得不好，能有人愿意买吗？再说了没准连糖的钱都挣不回来的。”

小荷也是这样的说法，只是她倒是还抱有希望的，“要不然多试试，我总是觉得这样煮不太对劲。姥姥当初做那个月季的东西的时候那么讲究的，这个不会就这么煮煮就行了吧。”

一句提醒了梦中人，谷雨猛然的拍了一下脑袋，心知这个做法怕是行不通了，把烧火棍子一扔，坐在地上想着。许秦氏跟小荷见她这副样子，悄悄的回堂屋叫王氏他们不要进去烦她。

安锦轩蹲在地上，也是有些个奇怪，“我以前倒是吃过这些东西，虽然我也觉得不甚好吃，但是也总比，总比这回的……”

谷雨看着这简陋的锅灶，想着不说现在做的不好吃，就算是做出来的好吃，到时候要一起大锅的做起来的时候也是困难的，各种调制的分量，到时候还需要一一密封，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只是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这块切得太大了。我试试剁碎了看看。”

安锦轩看着谷雨虽然有些泄气，却是不放弃的，他没有理由不继续下去，哪怕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吃不下去，他也是必定要跟着谷雨一起做下去的，于是他过去把东西摆好，“你削皮，这剁东西还是交给我吧。”

两个人就这么的一直从回家忙到了掌灯时分，外面的人在催促吃饭了也顾不得，主要是烧火离不得人。本来都是一家子一齐吃饭的，特别是在这庄户人家之中，晚饭显得又比较隆重一些，好在李得泉他们都不是那等死板的人，再说他们也不是因为玩闹一类的事情耽搁着，也就由着他们，小满把饭菜断到后院，让他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灶火。

经过反反复复的实验，制出来的东西不好吃也不难吃，也就是可以入口，但是香味却是不错，谷雨还是摇头，总是觉得自己的法子有了问题，这吃得不好还是要换别的法子试试才行。

这么多次实验，还不知道怎么的控制火候，按照谷雨自己的理解，桃酱自然的是把水分蒸发出去，剩下的调上饴糖，就差不多了。但是想着容易做起来却是难的。

小满送来的饭菜倒是还算丰盛，蒸蛋羹谷雨是喜欢吃的，其他的青菜也大口大口的嚼着。

安锦轩吃着吃着看着放在一旁篮子里的花，是刚才小荷留下来的，有些微微的喇叭状，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谷雨一句，“谷雨，你说这个花是什么颜色？”

谷雨脑袋里全部都是桃子桃子桃子，被他这么一问一串白眼甩过去，“废话，这不是白色么”

安锦轩呵呵笑了一下，手指用力一捏，白色的花变成透明的，放在油灯旁边让谷雨看，“你以为是白色有时候也不是，这里面有这气泡什么的，一挤就变成透明的了。”

谷雨一口一口的吃着饭，看着火有些心不在焉，“白色怎么的，透明怎么的，而今最紧要的不就是把桃子的水分……”说着谷雨突然站了起来，手里的饭碗差点甩了出去。

安锦轩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的，“行了行了，怎么的也要先吃饭不是，好好的疯魔了倒是，我本来要去问舅舅的，他酒楼里必定的会有一些外人什么的来，而他每年也都出门走动的，见识自然的比我们多，只是掌柜的忙上忙下的，还说舅舅没有什么工夫，我这就回来了。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上回我去你师父那头，他也在蒸什么东西……”

谷雨琢磨了一会，很快的哈哈大笑起来，“锦轩哥，我们走了歪路了，只想着拼命的煮，可是你也知道，这水分还没有挤出去呢，靠着这烧火还要不停的搅动，人累的慌不说，一不小心的还会糊锅，我有法子了”

见谷雨一连的得意骄傲，安锦轩连声的问，“倒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谷雨咳咳两声，饭也不吃，手已经被桃子沾上了颜色，在夜晚的灯光之下看着有些黑乎乎的。谷雨就用着黑乎乎的手削着桃子，“你看，这里必定是很多水分的，我们要挤出来也是麻烦的，倒是不如先把桃子弄熟，然后在轻轻挤出来一点水，剩下的熟了的桃子肉不就是软的了，加上一定的糖，然后跟这些熟的桃子肉一些在锅里煮，不停的搅动，没准就能够制成上好的桃酱了又快又省力的”

安锦轩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那煮熟桃子的时候不也要用水？”

谷雨还是有些个兴奋，过去拍了安锦轩一家伙，“你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谁说一定要用水才能煮熟的？我今天熬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不过幸好姐姐今天晚上做了这个蛋羹给我吃我才又多想了一下。”

谷雨这一摊子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安锦轩听得一头的雾水，支吾着道：“倒是跟药跟蛋羹有什么关系？。

“蒸”

就这么一个字，就都说明白了问题。安锦轩去前边院子捧来一叠碗，谷雨麻利的削皮去核，这么一来一个桃子就分成了几瓣，放进碗中，然后碗上又倒扣一个碗，单单的放在大锅之中蒸，烧火的事情也放心多了，不用担心会糊。

叫安锦轩看着火，这头谷雨又洗干净那个小锅，等着熟了的桃肉放过来煮。

桃子蒸熟之后果然的果肉已经开始变软，谷雨干脆的不挤水了，反正煮的时候也会挥发一些的，再说要是一点水都没有，糖都化不开。

这一边煮，香味就显得很不一样了，谷雨一阵的激动，手里拿着锅铲不停的搅，一边搅一边叫，“小火小火，差点就糊锅了……大火大火，快点，要不然什么时候才能煮成的。”

这两个人在后院之中这么忙忙碌碌，前边的人听着倒是也是好笑的，只是既然大家伙都没有什么主意，也就干脆的不去打扰他们。

谷雨他们自然的顾及不了前边的人，眼里头只有果酱，油灯的光很是微弱，谷雨在搅动着锅里的东西，巨大的黑影投到墙壁之上，安锦轩蹲在地上烧火，看着这黑影不停的动来动去，还有谷雨大声说话的声音，一时间的觉得这影子很是生动夸张。笑不待言。

谷雨的汗冒了出来，她也不觉得热，再说这回也不能靠经验，单单的凭着直觉，见锅里的东西已经沾了锅铲，安锦轩打来一碗水，放在灶台上，用筷子点上一点锅里的桃酱放进去，看了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谷雨就大声的叫道：“呀，不能乱沾水的，到时候很容易发霉，要不然的怎么留得住啊”

安锦轩噗嗤一笑，“我是想说，果酱成了，你瞧这不在水里也不散开，还往下沉，应该就是好了的，要不然太硬了就干巴。你着急什么，这一次的哪里留的下来。”

谷雨这才回过神来，心里一个劲的想着一步登天，要密封要杜绝沾这些冷水什么的东西，哪里想到这说不定都还不是头一锅的，听安锦轩这么一说，她倒是不好意思的一笑，用筷子挑了一点，在口里尝了一回，一时间的喜不自禁。

谷雨跟安锦轩托着大碗，先后的从后门回到堂屋。

许秦氏看着他们一乐，“你们是不是烧炭回来了，瞧那一身黑乎乎的样子，烟熏火燎的，何必受这种罪……”

谷雨不用看也知道两个人此时看着好不到哪里去，关在那灶房之中那么久，这种天气还一直在里面烧火，再加上桃子汁沾到了衣裳跟手指，还有烧火时候保不准的灰尘，还有一身的汗臭味，这些她都不管了，笑嘻嘻的把碗一一端到各人跟前闻了一回，然后把碗放到桌子上，很有成就感的道，“要吃桃酱的自己去拿筷子”

“咋，真的做出来了？闻着倒是好的，知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谷雨已经尝过，自然是很有信心的站在一旁含笑不语。

小荷啪啪的跑到灶房拿了筷子，递给众人，接着又跑了一回，是去拿碗，小满照着吩咐也去提水，桃酱用水兑开来。大家一边称赞一边想着法子，接着许秦氏又说兑好水然后装在坛子里掉进井水之中，明天中午吃了保准大家喜欢一类。

可惜回过头来，才惊觉刚才那么一点桃酱哪里经得起大家这么吃的，一点都没有剩下，夏至正抱着那装桃酱的碗在那舔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