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摘星看着谭青青沉默了很久,最终抿了抿唇,什么也没再问出口。
反倒是谭青青拍了拍谭摘星的肩膀,叫她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自己身边的酒壶都收拾干净,跟她回去,准备下明日要出远门,所需要用到的物资用品。
谭摘星愣了一下,“现在都将近年关了,还要出远门?”
“是的。”谭青青回应,“周令夷你知道吧?咱小姑的女儿。她呢,要去宁洛镇看诊。但是她自己又没有庇护自己的能力,便找到我,说要请镖局的伙计们帮忙。”
“这庇佑女儿家出远门,咱们当然要跟着。走吧。回家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行吧。
既然谭青青都这么说了,那谭摘星当然就也要动身了。
正好,将近年关的时候,赚点零花钱,玩麻将的时候,好回本。
上次玩麻将的时候,被云星赢去了那么多,可把谭摘星给气到了。
这次说什么也要把钱给赢回来。
两人收拾好醉仙楼屋顶上的酒坛子,手拉着手回了院子。她们草草收拾完出远门所需要的随身用品,便去镖局报道,拿了标号,就等着明日清晨,于西城门口集合。
美美地睡了一夜。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洋洒在城中时,繁闹喧嚣的街衢,便有人支起餐食摊子开始叫卖。在睡梦中沉睡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地从温暖的被窝里,掀褥起身,洗漱清理,开启新一天的生计。
谭青青和谭摘星洗漱完,便让屋子里,正在收拾书箱箧笥的陈安,帮她们再向沈老太爷请几天的假,便匆匆忙忙地赶去了西城口。
陈安都还没来得及向谭青青和谭摘星的背影说什么,这两人就像是两条腿安了马达一样,瞬时跑了个没影。
等到了西城口,大家伙儿都在。
因为是个小镖,被保护的对象又是个女子。
所以这次出发的镖师,人数上并不多,加上谭青青和谭摘星也就八人。
大伯和二伯没有来,他们表示,他们要在家陪着媳妇过年。所以这个镖,便交给了谭松柏,谭云星,谭摘星,谭青青,杜小河,盘子,满子,蛮子七人。
马车租了两辆,家伙什儿,也都堆砌在了第二辆马车里头。
谭青青看到了周令夷和她的丫鬟站在城门口,便皱眉询问,“小姑父呢?他放心就你一个人去临镇?”
“朝廷下发了事宜,我爹被临时抽调了,所以他便只能让我一人前来。”
周令夷温温柔柔地道。
“至于娘,你也知道,她这些年来辛苦照顾我,身子骨也受不得颠簸。好在宁洛镇距离渝州城也不远,来去也就一两日的行程。爹娘把我交给你和摘星很放心。所以他们便不跟着我出这趟门了。”
当然,周令夷没说的是,她自己也是拼命劝服过爹娘,让爹娘不要跟着她的。
她好不容易能出一趟远门,还要被人给盯着,那得多不自由啊。
谭青青看了眼周令夷身边的丫鬟,问,“这位叫什么?”
“她叫明月,从小跟着我长大的。”
说到明月,周令夷还反问起谭青青来,“三年前,青青没回老家时,也是时常来我家见过她的呀。”
“哦。”谭青青回应的也是相当自然,“可能离开的太久,没什么印象了吧。行,既然是自己人,那就都上车。蛮子,你去把第二个车厢里的口粮拿一些下来,放到第一个车厢里。还有随身武器什么的,也都拿下来。”
蛮子有些不理解,“武器也要拿?”
“拿。”谭青青道,“董老太爷派人盯着我呢。只要我一离开渝州城,他就铁定会埋伏人来弄死我。”
“上次,我跟姨母去灵隐道观烧香时,这糟老头子就派杀手来刺杀。可惜,他也就是一富商,能接触到东西,毕竟有限。所以刺客们,多也是些不入流的武功路数。要反杀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如若是董老太爷本人听到了谭青青的这番言论,怕是能被气的活活晕厥过去。
即便是普通不入流的杀手,这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
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董老太爷一下子聘请了这么些。结果他要想杀的人没死,还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银子,换谁,谁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但这却不是谭青青该操心的事儿。
谭青青让大家伙儿准备好以后,便规整好队形,从西城门往宁洛镇行驶。
马车上,谭云星瞧着周令夷一直抱着她那个宝贝医药箱子,就忍不住揶揄起来。
毕竟大家也有三年没见过面了。
今日既然得见,当然也要说些活络场面的话,稍微暖暖场。
“我们这才从渝州城离开了三年。短短的三年时间里,咱们的令夷小姑娘,竟然就自学成材了。也是厉害。”
周令夷平时在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待的时间多。她没有经常和同龄人交谈的经验,所以被谭云星调侃时,她还有些腼腆。害羞的小脸上,甚至还浅浅染上了层细细的红晕。
“云星哥哥莫取笑我。”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和小声。像是一只随时能被惊吓到的小兔子,柔柔的,温温的,反倒是把谭云星谭摘星他们这样,时常跟大老爷们挽起袖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粗人给搞蒙掉了。
“令夷从小身弱,城中大夫每每来开药,母亲的脸上都会布满愁云。可令夷的药是吃了,身子却也不见好。为了让母亲和父亲不必过于忧心,令夷才决定自医的。”
“说来也奇怪。”
“当令夷沉浸在医书中,不去忧思自己的病情时,身子骨反倒是健朗了。或许正如医书上说,有些病,根在心神,而非外体吧。”
……
谭云星听着周令夷这般温温柔柔的声音,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他只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求助于谭摘星和谭青青,“那个……我忽然觉得啊,有时候爹这个角色也是很重要的。摘星你看,咱们的爹是个粗老汉,咱就是小粗老汉。这令夷妹妹的爹,是个温润敦厚的读书人,她就跟咱完全不一样。”
“你这不废话?”谭摘星反倒是白了谭云星一眼,“不然咱的老太爷为啥要削尖脑袋,把大姑和小姑嫁去读书人的人家?不也就是不想再让人嘲笑,咱一家子是只知道动拳脚的粗人嘛!”
“行了行了,你也别难为咱们的小令夷了。边上呆着去,咱跟小令夷套套近乎先。”
谭摘星把谭云星挤到了一边,自己倒是对周令夷动手动脚起来。她那因为练飞镖,而布满茧子的手,还拉扯上了周令夷细嫩的小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