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日东升……
位于咸阳闹市刑场,早就围满了当地百姓。
巨大的刑台,多年来不知饮了多少血,石板俱以成褐红色,带有点滴墨斑。
邢台四周早已布满了甲士,维持秩序,防止有人劫刑场亦或趁机生事。
邢台之上,数百名六国王族后裔,哭声震天,瑟瑟发抖。
“冤枉啊!”
“始皇帝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嬴政,无道暴君,不得好死。”
“秦人……”
有人求饶,有人指责,有人大骂,有人癫狂。
坐在监斩台上的鲍白令之脸色难堪,这些人死到临头,还敢逞凶?
如今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唯有紧紧抱着大秦这条战船,再也不能上岸了。
“大胆,竟敢辱骂陛下,来人,掌烂这些逆贼之口。”
鲍白令之立刻对着下方的甲士吩咐道。
“喏。”
一排甲士当即领命,然后直接冲上了刑台。
“啪……”
“啪……”
“啪……”
所有甲士皆用手中兵器杆部,狠狠砸在了那些出言不逊的叛贼嘴上。
不少人当即满脸是血,牙齿掉了满地。
哀嚎,惨叫之声,响彻咸阳闹市上空。
见此景象,围观的百姓非但丝毫无惧,反而拍手叫好喝彩。
“赵政,忘宗忘祖,屠戮族人,必遭天谴。”
“卑鄙无耻赵政,忘记邯郸赵人之恩惠。”
赵国王族几名倔强王族,深知命不久矣,索性也破口大骂,其他人的惨痛教训,并吓不到他们。
毕竟,人都要快死了,一点皮肉伤又算的了什么?
看着局势有些不妙,鲍白令之脸色阴沉无比。
陛下委派自己做这件差事,若是无法圆满交差,恐将获罪啊!
虽然时辰还没到,但鲍白令之不想再等了,立刻开口道:“大秦始皇帝诏令,六国王族狼子野心,忘恩负义,枉顾皇恩,敕令全部枭首,以正国法。”
〔枭首:有别于斩首,砍掉头颅之后,需要挂在城墙或木桩示众。此刑启蒙于一种鸟,枭,母枭年老之后,眼盲无力捕食喂养幼枭。会咬住树梢,让幼枭啄食自己的血肉,最终只会留下枭首挂在树梢。〕
一群手持战刀的甲士,早已饥渴难耐,磨刀擦掌等了许久,总算等来了命令。
他们当即提着战刀,将犯人按在木桩之上。
“都老实点,一刀砍歪了,斩不下头颅,那滋味就不用我说了吧!”
几乎每一名行刑的甲士都是此道老手,按下犯人时,都会嘀咕道。
每个人都到这句话,就犹如死神在召唤,眼神惶恐不已。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敢挣扎,因为真的要是一刀斩不下,那只会承受更多的折磨与痛苦。
他们皆是王族出身,对于枭首这种酷刑自然不会陌生。
数百名甲士,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滚滚落地。
鲜血喷涌横流,不少胆子小的百姓,都纷纷闭上了眼睛。
一些胆大的,纷纷拍手喝彩。
“杀的好。”
“叛贼死有余辜。”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很快咸阳城就爆发出一浪又一浪的欢呼之声。
显然对于这些六国王族,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感。
哪怕是一些六国遗民,也在滔滔大势之下,跟着喝彩。
否则,他们想要生存,就会遇到重重阻碍,无法融合这个崭新帝国之中。
鲍白令之一生都在作文章,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的脸色发白,走路都一颤一颤的。
连忙掩面离去,不肯再次继续逗留。
一些甲士则是提着这些六国余孽的头颅,用麻绳拴起,吊在了一根根早已竖起的木桩上,示众。
很快这些甲士也离去了,一些胆子小的百姓也离去了。
只有一些胆大之人,仍在围观,看着这些狰狞恐怖的头颅,有说有笑,相互攀谈议论。
刘邦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心头复杂万分。
又惊又喜,惊的是,六国余孽就此算是彻底终结了,再无翻盘之日。
喜的是,陛下还活着,自己看来还有希望啊!
只不过,都这么久了,陛下为何还没召见自己呢?
莫非陛下将自己忘了吗?
深深叹了一口气,刘邦便离开了此地,返回了驿馆,耐心等候。
与此同时,在人群之中,韩信也在围观,看着满地鲜血,人头滚滚,他也不由脸色发白,唏嘘不已。
世间功与名,权利惑人心啊!
六国余孽诛,九州天下清……
都在咸阳晃荡了半月有余了,也不知道贵人何时来找自己。
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个淮阳郡守蒙直给坑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不过一个穷小子,人家贵为郡守,何以坑自己?
同样深深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尽疑惑茫然,他也返回了客栈,继续等待着。
咸阳宫……
嬴政正在平天殿内处理政务,鲍白令之脸色恢复了一些,走了进来,对着嬴政一拜道:“陛下,六国王族余孽皆以伏诛。”
“朕知道了。”
嬴政依旧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奏章,随口道。
过了一会,见鲍白令之还没有离开,嬴政眉头微皱道:“还有何事?”
“陛下,没有交代,臣不敢离去。”
经此一次,鲍白令之的傲气与风骨荡然无存,对陛下的畏惧深入骨髓之中。
“这些余孽死前可曾骂朕啊?”
嬴政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好似漫不经心问道。
“回陛下,行刑前,臣为了不让他们玷污陛下圣尊,吩咐甲士打烂了他们的嘴。”
鲍白令之有些忐忑,拱手一拜道。
“做得不错,他们骂朕什么?说来听听。”
嬴政放下手中的奏章,目光投向了鲍白令之,疑问道。
“臣不敢说。”
鲍白令之心中暗暗叫苦,这世间怎么还有人喜欢听听别人怎么骂自己的吗?
陛下这都什么想法?
简直让他措不及防,目瞪口呆。
“朕想听,你说便是,恕你无罪。”
嬴政自然明白鲍白令之担心什么,所以直言道。
虽然陛下如此说,但鲍白令之又不是傻子,肯定不能把那些骂的很难听的当面复述一遍。
仔细回想一番,他也只能择优而选,否则陛下若是迁怒自己,找谁说理去?
“回陛下,赵氏骂您残害同族,不念血亲之情……”
鲍白令之已经说的非常婉转,却仍旧有些不安。
“哈!哈!哈!哈!”
“假封之赵非实姓,朕乃秦皇嬴政也。”
嬴政站了起来,大笑几声,然后离开了平天殿。
“恭送陛下。”
鲍白令之满头雾水,不知陛下为何开怀大笑,一脸懵逼的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