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璇小弟这是怎么了?”杜云龄吃惊的看着刘汝卿,看他被呛的用带有梅花的手帕捂着口鼻,剧烈的咳嗽着。
邵安在旁无语抚额,像他这样,一点小事就反应的如此激烈,差点就露出马脚了,还怎么去套别人的话啊。
刘汝卿咳了几下,终于缓了过来,心虚的擦擦汗,掩饰道:“咳咳,我只是太……太惊讶了。”
杜云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你还不知道啊。”
邵安打掩护道:“舍弟不太关心外面的政事。”
“明白明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嘛。”杜云龄爽朗一笑,双方很有默契的揭过此话题。
“晋王去谋反,真是吃饱了撑的。”杜云龄冷言嘲讽几句,又好奇的问道,“不知,会判什么刑?”
“这个,还要看皇上的意思吧。”
“对哦,毕竟是皇家的事。”杜云龄抿一口茶,迟疑道,“皇上他……对晋王好吗?”
邵安闻言,双眼微微眯起,不动声色的浅笑道:“龄官说笑了,我等平民怎么可能知晓。”
杜云龄一拍脑袋,“哎呀,看我糊涂的,当我没问吧。”
邵安意味深长的看了杜云龄一眼,说道:“算起来,我们三人中,应该是你最清楚内幕的吧。”
“哪有哪有。我不过是个戏子,要是清楚内幕……”杜云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顿了顿才接道,“就好了。”
“一般来说,谋反是要株连九族的。死,是难免了。”
杜云龄端茶的手轻微一抖,茶水泛起点点涟漪,“真的不能免去一死吗?”
“除非……晋王谋反有幕后指使,他是从犯,便可免去一死。”邵安说完,颇为期待的看向杜云龄,仔细的研究着他的面部表情。
而杜云龄则是一脸惆怅,眉尖轻颦,“恐怕,没有幕后主使。”
邵安见他表情没有掩饰作伪的痕迹,不由诧异道:“他好好的王爷不做,干嘛要谋反?”
杜云龄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被邵安带着走了,忙打哈哈道:“我一个唱戏的,哪会知道王爷的心思。”
邵安笑笑,不再细究。
从杜云龄私宅出来后,刘汝卿问邵安,“大人觉得杜云龄说的是真是假?”
邵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半真半假。”
刘汝卿又问:“大人觉得,杜云龄知道多少?”
“晋王知道多少,他就知道多少。”邵安从今天的试探中发现,杜云龄言语之间十分关心晋王生死。而晋王对朋友,一向知无不言。
※※※※※
与此同时,当邵安秘密调查杜云龄的时候,叶衡和冯彻二人,也在派兵派捕快,再次全面搜查杭州。可他们快把杭州城翻了个遍,也没有任何发现。
等邵安问搜索结果时,叶衡垂头丧气的告诉他,“暂无发现。”
邵安吃了一惊,“这么多天,居然什么都没搜到?他们要谋反,总得要钱要人吧。你们有挨家挨户查吗?”
“查过了。”叶衡辩解道,“每户人家都带当地保长确认过,而且衙役也挨个对过户籍,并无可疑之人。”
“这就奇怪了,没有人如何起事?杭州城的士兵呢,你确定其中无谋逆者?”
“确定。”叶衡在杭州到底待了好多年了,对手下的兵还是十分了解的。
邵安坚决不相信这个结果,晋王就算再胆大妄为,也不会光带着王府那些个仆人、属官去攻打衙门吧?故而言道:“一定还有暗藏的势力。不把他们藏在暗处的兵力清理干净,杭州便无一日安宁。”
“末将领命。”叶衡心中叹气,又得全城大搜查一遍了。
“另外,告诉冯大人和裴大人,明日随本官去晋王府书房和密室看看。”
“是。”
自出事后,邵安这是第一次踏入晋王府的大门。他回想起曾经来时,这里还是个富丽堂皇的府邸。如今却是尘埃满地,荒凉无人的空宅。
叶衡带着邵安、冯彻和裴绍钧三人,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来到了晋王府的书房。
自那日抄家后,晋王府这个藏有兵器的书房,一直被叶衡的亲兵把守着。这段时间,冯彻拿着叶衡的令牌进来查看过几次,而邵安和裴绍钧二人则是第一次来。
众人走入书房,四下打量。邵安来过晋王府多次,但没怎么注意到这件书房。毕竟,晋王是一个不爱读书,喜欢玩乐的人,书房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个摆设。
于是邵安想起徐七曾说,晋王每日在书房读书,研究字画。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晋王能在枯燥的书房里待上几个时辰了。
冯彻走到一个箱子前,拿出一幅画打开,对邵安说:“邵相,淑妃娘娘的字谜画,又出现了。”
邵安早就通过徐七知道了此事,故淡淡然道:“此乃淑妃遗物,晋王说要睹物思人,是本官让人从刑部中取回的。”
冯彻冷笑一下,不再作声。
裴绍钧和叶衡却不知通敌案的事,二人疑惑不解,“这幅画有什么玄机吗?”
“当年查通敌案时,此画乃破案之关键。”冯彻解释道,然后又指着画中题诗,分析字谜。
邵安看他们三人在专心看画,便又到处走走看看,忽然,他在书柜旁停下了脚步。
书柜的下方,露出一白色的手帕,邵安弯腰捡起,打开一看,发现那手帕的一角,赫然绣着一朵鲜艳的梅花。
梅花!邵安心惊,难道刘汝卿来过这里?
这间书房和密室是有重兵把守的,刘汝卿居然能溜进来,并在翻看书柜中,遗失了手帕。邵安心中疑团万千,他到底为何要来杭州,为何要潜入书房,又在翻找什么东西呢?
邵安用手抚摸了下帕子上的梅花,乘着其他三人还在研究字画时,偷偷将手帕藏入袖中。
未几,冯彻终于讲解完了字画,来到书柜前,轻轻扳动机关,书柜挪开,一个漆黑的大洞出现在众人眼前。
“邵相、裴大人,这就是密室。”叶衡讲解道。
邵安向里张望了一下,“进去看看。”
?一间矮小简陋的密室,里面摆了几箱子兵器,从墙上凹凸不平的凿痕来看,很明显是近几个月才挖的。邵安摸着密室粗糙的墙面,戏虐道:“这真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谋反啊。”
其言下之意,则是认为东西不可能只有这点儿。?而且,至今为止没有发现叛军。
叶衡顿时脸上无光,这是怪他们搜查不力啊。冯彻倒还好,很平静的接话道:“是啊。没有谋反所需的人力物力,也没考虑到失败的后果,晋王的确不是谋反的料。”
这话令邵安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心道冯彻该不会那么单纯的以为,所有兵甲都在此处吧?
众人又在密室转了一圈,依然没什么发现。邵安便说:“今天就到这里,回吧。”
几位大人正准备离去,门外的小兵忽然禀报,平叛的禁军到了。
叶衡闻言,激动的快要流泪了,这下皇帝的禁军来了,他们这些地方军终于可以退居二线了。裴绍钧和冯彻也松了口气,有禁军坐镇,即使杭州仍埋伏着隐藏势力,也打不过以一当十的禁军护卫,他们的压力便减少许多。
邵安本来很淡定的听着,忽然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心中一动,忙问报信的人,“来平叛的是哪位将领?”
小兵答:“是怀化将军。”
“李洪义!”邵安惊讶,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