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谭矜第一次来到阴阎地源。
眼前尽是一片的漆黑,诚如她之前在山洞中见到的情景。放眼望去,仿佛是到了阴曹地府,却偏偏在天机有那么一抹黄色。
流琴告诉她,那是黄泉。
黄泉流不尽阴阎地源,止于阴阎地源的上空。
之前在山洞中,三人同时打开了通往阴阎地源的路,而谭矜只看到了流琴一人。
对此,流琴的解释是这样,“南域的大祭司?或许……他迷路了吧。”
谭矜:……
阴阎地源是被天道封闭的地方,如果想从阴阎地源出去,必须要打破天道在阴阎地源设下的结界。
解开结界的关键,就是要有能与天道能力抗衡的能力。
这种能力在上古唯有神界之帝可以抗衡。
谭矜忽然想到金子的事,侧目看向流琴时,嘴角微微一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蓦地,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谭矜的脚边传来。
“小姑娘,来算卦么?”
谭矜愣住。
转眸看向了声源之处,瞳孔微微一缩。后者缓缓抬起头,头上的草帽被风吹落在地,凌乱的墨发下,露出了一双如野兽般的眼睛。
流琴起了兴趣,狐狸眼眯起。
两道目光交汇的刹那,一阵寒意渐渐浓郁。
“还请这位道士替我这位不经事的小徒儿算上一卦。”
怪人闻声,轻笑一下。
“神天下,妖惑行。”
谭矜沉默。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体是原神君的事情,故而对这六个字能有所理解。
反而是流琴觉得颇有意思,却又抓不住什么线索。只是啧啧了两声,“真是看不懂你们这些神棍。”
怪人低低的笑了,从地上站起旋即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虽是披着蓑衣,一身破旧,但气势十足。
“恭迎琴帝回归。”
话音一落,整条街道路过的“人”停下了脚步,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流琴。
阴冷,至寒。
这同时也是流琴回到阴阎地源的第一天。
……
在流琴不在的时候,阴阎地源再次割裂成数块,每一块地方的势力都对外极为仇视。各方的势力眼线纵横交错,每一方的势力都蠢蠢欲动,大有吞并整个阴阎地源的野心。
本来凝聚成的拳头又成了一盘散沙。
谭矜扬眉。
“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地位被人取代么?”
流琴付之一笑。
“在阴阎地源中,还没人能取代我的位置。”
话落,谭矜又不由想起之前在阴曹地府看到的书。
在书中,曾经对流琴统一阴阎地源有详细的勾勒描写,称其为用极残忍血腥的手段统一。
可是,在和金子简单的交流之后,谭矜觉得阴曹地府的历史只能信一半。
“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
谭矜愣了一下,顿觉手腕有些冰凉。一道气力将她往一处拉去,步伐踉跄了几下,她才跟上了流琴的节奏。
流琴一袭粉衣随风艳丽在黑暗中,墨眸熠熠生辉,别有一番的光彩。
流琴似乎对阴阎地源每个地方都很熟悉,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哪怕是上山摸树,都是轻车熟径。
谭矜试图用仙力飞上去,最后发现在阴阎地源这个鬼地方,仙力根本没什么用,甚至可以说是消失了。
没办法,只有爬山了。
谭矜一手艰难的抓着树干,一脚顺着山壁上登。一路上都是在流琴的嘲笑声中,努力的往山上走。
谭矜除了干瞪眼,无可奈何。
暗自咬牙切齿。
死狐狸!
流琴明明穿着曳地的衣服,就连袖子也是宽大的。更别提他发间还插着几根金钗。
这些东西是一点都没影响他的身手,爬山的时候,金钗垂下的金链不时发出噼啪的清响。
一路爬到了山上,是一座小亭子。
亭子修在了山峰的最高处,修建的很精美。
许是很少有人来,椅子上布上了薄薄的灰尘。在山峰之巅,云雾朦胧缭绕,仿佛误入了仙境一般。
谭矜径直走到了亭子中,站到了流琴的身侧。顺势低眉往下看去,唯见云雾中若隐若现着一个栈桥。
这个场景隐隐有些眼熟。
谭矜墨眸沉浮了一下。
“这里是哪?”
“一座很普通的山。”
谭矜看向流琴,轻道:“为什么你一定要回来?”
“我也不知道。”流琴挥袖拂去灰尘,神情淡漠,“我感觉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在这个地方。”
谭矜心里咯噔一下。
她试探问道:“你……是在想这里的故人么?”
“故人?什么故人?”流琴皱眉。
“比如……神界的神君?”
“我不认识什么神君。”
谭矜一怔。
不认识?
流琴道:“不过要真要说有什么故人,怕是只有那个小孩算了。”
“小孩?”
“在我之前带你去的桃花林里,曾经误闯过一个丫头骗子。模样我已经记不清了,但那丫头年纪虽小,却有一双妙手,能够抚琴低吟诗词……”
谭矜不语,静静的听流琴说话。一边听,一边把自己之前看到的场景对起来。
难道……
金子曾经也以小孩的身份靠近过流琴?最后还睡过头了?
想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谭矜撑着亭子边的栏杆,放眼望去净是一片黑色,甚至连一星灯光也看不见。
没有生气。
“阴阎地源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笑声从旁边传来。
“监狱。”
“为何?”
流琴挑了挑眉,无所谓的说道:“在阴阎地源中,酷刑就和平时人们的一日三餐是一样。阴阎地源有许多不成文的规定,其中有一条便是每日受刑的。”
“每日受刑?”
“天道每天都会发布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说到这里的时候,流琴嗤笑了一声,“如果没有完成,天道便会以鞭策的理由降下惩罚。”
谭矜心蓦地一震。
说着,流琴挽起了袖子,原本白皙的手臂,却纵横交错着无数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流琴轻描淡写道:“这些只是天道降下的一部分惩罚而已。”
阴阎地源的酷刑比谭矜所知道的酷刑更多,除了类似商州的炮烙之刑,凌迟等以外,还有其他的更为惨绝人寰的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