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尘姿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也许是陆厉寰做的手脚。但我确定,陆修霖现在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嫌疑人,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能少一事算一事。”她刚刚那么说,陆修霖现在心里断定了她和权亦和卫央复杂的关系,根本不会想到洛敏蓝那里去。虽然有些利用权亦,不过……
权亦没再问,反而低下头发着信息。简尘姿看着他,淡淡的笑了。
权亦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问道:“你笑什么?”他似乎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嘴角浮上一丝笑意。
简尘姿回答道:“我在笑……这届总裁吵架不行,看陆修霖刚刚吃瘪的模样。”真是比不上他哥,最起码以前和陆厉寰吵架,她从来没占到过便宜。
陆厉寰……
轻松的心境一下子又因为想到他而凝重起来,简尘姿慢慢收敛了笑容,就在此时,她的电话响了。
陌生号码。
半个小时后,茶馆。
简尘姿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包厢等着了,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包厢门。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看了过来,对她微微一笑,简尘姿有些羞赧,她回以一笑,走过去,坐到面前的贵妇对面,开口道:“陆伯母……”
刚刚给她打电话的正是厉楠,这位首长想知道一个人的电话毫不费力,她只是好奇,她叫她来的目的。
属于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的气场,哪怕她刻意放柔了面容和神态,也会给对方形成无形的压力,厉楠慈爱的笑,眼角的纹路几不可见,保养的极好的玉手除了常年拿枪生出了厚茧之外,光滑细腻,一点也不像一个中年女人的手。
简尘姿微垂着头,心里打着鼓。
旁边的侍者给两人倒完茶就离开了,厉楠举起茶杯抿了口,放下,说道:“这是初春的碧螺春,尘姿你尝尝,我和厉寰的父亲都喜欢这个味道。”
简尘姿同样喝了口,她不会品茶,但入口极香,一看就价值不菲。
厉楠的锐眸扫过简尘姿的脸,只一眼就看出她想的什么,优雅的妇人淡淡一笑,并不将一丁点想法外泄。
“很香!”简尘姿诚实道。
厉楠却摇摇头,一脸不赞同。
简尘姿的心高高悬起。
“你或许应该说……茶香四溢,回味无穷。”厉楠意味深长道,“至少洛洛会这样说。”
简尘姿闻言变了脸色。
厉楠继续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尘姿你不如洛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注重的东西,说话的方式当然也会不一样。至于我本人,还是觉得简简单单才最重要。其实人的一辈子挺没劲的,年轻的时候拼事业,到了中年还要为儿女的婚事操劳。”
简尘姿垂眸静静的听着。
厉楠叹了口气,“其实厉寰喜欢你这件事挺让我意外的,印象里……他还是比较青睐洛洛那种温婉的女孩子,可爱情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作为他的母亲,我一直是失职的,总以为给了他他所有想要的,可他最想要的,我却到现在才知道。”
厉楠有些惆怅的看着简尘姿,简尘姿拧眉道:“伯母,我……”
简尘姿终究说不出什么,她的一番话再次勾起了她的回忆,那些她不想再想起的回忆。
“我知道你们这些年经历了很多,厉寰他也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可我不相信你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厉寰的位置,尘姿,”她猛地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凝眉道:“你等了他十年,该知道求而不得的滋味有多不好受,你怎么忍心再让他承受这些?”
简尘姿眼眶微涩,她怔怔的看着厉楠,眼前渐渐模糊,是啊,她怎么忍心他痛苦,怎么忍心?
下一秒,简尘姿不受控制的将手抽离,她强扯出一抹惨笑,颤声道:“伯母,我不忍心啊,可我即使有再多的不忍心,都没有办法抹掉他对我做的那些事,也没有办法抹掉这十年里他不在我身边的事实。您说的没错,我爱惨了他,我这辈子可能除了他再也不能爱上任何人了。”她舔舔唇,“可我没有办法再和他在一起了。”
“为什么?相爱的人难道离得开彼此吗?”厉楠不理解。
简尘姿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下,“我……等了他十年,说是没有怨言都是谎话,可我看见他回来,我就觉得我的等待值得。我并不祈求他能爱我,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曾经相识的故人,我也满足了。我原以为他不爱我,所以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亲热,我心疼嫉妒的快死了都不敢表现出来,他对我的狠,我记得,对我的好,我也记得。他不爱我,他对我的好我还可以当做恩赐,可他偏偏也是爱我的。伯母,一个男人怎么能心里爱着另一个人,却对别的女人那么好?”她似乎从心底提出了质疑,她久久想不出答案,厉楠当然也不能给她。
“您让我怎么和他再在一起?一看见他,我的心里就会不甘,不甘,本该属于我的陪伴和爱,他却给了别人。这十年里,我咬牙吞血的煎熬着,我并不期望他的帮助,我只是在想,他在我身边,哪怕只是给我一个拥抱,我都知足了。可他却把那个拥抱给了别人。”然后凉薄的旁观,任她跌进深渊。
“我没有办法原谅他……”简尘姿哽咽道。
言尽于此,厉楠也知道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她重重的合上眼,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强迫你原谅他,我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只是想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求你,”简尘姿一时微怔,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让堂堂一个军界大佬对她用“求”这个字眼。
厉楠凝重道:“去见见他,厉寰快不行了。”
……………………
快不行了是什么意思?陆厉寰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她还打了他。
不对,昨天他的脸色好白的。
难道他的心脏病又犯了?
简尘姿慌乱一笑,明明,每次都是虚惊一场,这次怎么会不行了呢?明明他看起来那么壮实……
她不敢相信耳边听到的,直到……魂不守舍的来到医院几个里。还是上次的医院,病房外守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战战兢兢的。走廊里灯火通明,白晃晃的灯光照的在场的人无不脸色苍白。简尘姿透过玻璃看着里面带着呼吸机的陆厉寰,迷茫着,困惑着,而里面的男人脆弱的就像一缕魂,随时可以消失不见。
从她的世界再次消失,毫无音讯,只不过这次,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病房外,陆轩连伟,厉楠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容颜姣好的中年女人,项昊姜易李胥凌,唐琪孟钰都来了,项昊身边站着一个正在擦泪的年轻女子,简尘姿想,她应该认识她。
众人神色那么凝重,简尘姿这下真的信了。
看来他是真的不行了。
病房里的机器亮着屏,上面的波动越来越微弱,似乎预示着躺在里面的男人脆弱的生命。
也就是在不久前,同样冰冷的医院,同样悲戚中,她送走了言均榭,现在,她要送走他吗?
心脏不敢疼,眼泪不敢也流,凝聚在眼眶中,酸涩刺痛。她怕,一旦有了发泄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可即便是这样,心上的痛已经麻木了,她似乎笑了,旁边的人一脸难以置信,唐琪似乎想问,她来做什么?但碍于厉楠在场,没有问出口。
对啊,她来做什么?她又不是医生,医生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她怎么做得到?
厉楠拧眉看着她,“医生说他今晚很危险,他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很有可能挨不过去……”后面的话被她自动忽略了,她看着厉楠,不经意的注意到陆轩的反应,哪怕是这个深沉镇定的男人,此时深皱的眉眼里,也隐隐透着希望。
呵,他们是不是都觉得她的到来能救他?
简尘姿苦笑,她忘了告诉他们,在她的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奇迹。
这个地方阴冷的让人害怕,她不想留在这里……
可她的寰寰在这里。
既然他在这里,她哪里都不去,她要陪着他,哪怕是死……
无视他人的眼光,简尘姿决然的打开了监护室的门。
黑暗沉寂中,男人消瘦苍白的脸庞格外清隽温润,没有了厉色,没有了愤怒,更没有了生气……她依稀记得那年他蹲在她的面前,恰如梨花三月般动人至今令人心动的笑,他温醇喑哑的低音,嘴里念着的是她的名字。
他去听她的演奏,偷偷的跟在她的身后,给她买了一个“不菲”的廉价饰品。他嫌她笨,拐弯抹角的骂她是猪。他硬闯进她的家,吃光了那些难吃的菜。
他会在听说她被老师叫去训的时候找理由把她揪出来,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冒着烈日去超市给她挑零食,会在言均榭欺负她的时候,暗暗的阴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就只为了和她说“明天见”,会在所有人都敌视她的时候,他用眼神告诉她,他喜欢就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