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去审一下刘德通。"徐子谦放下手中的资料,他仔细看了半天刘德通相关的事情,本以为案子结了,他之前就没有细看,只是粗略的浏览了一遍,仔细看过之后,发现问题还不小。
刘德通的案子勉强算是破了,同时他也认罪了,但是实际上他说的话却不完全是真的,如果只是出于私人原因,犯罪者不愿意说实话,但只要承认是自己所作所为,也可以被定罪。
可是刘德通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尤其是他和江彧扯上关系,那就更加可疑了,必须要好好调查清楚才行。
丁小钱点点头:"我明天想去拜访一下这位心理学教授,这是在刘德通桌子上发现的,那么说明刘德通应该有去寻求过心理帮助,或许能够从别的方面了解一些什么。"
不过丁小钱心里有些没底,因为处于职业道德,原则上心理医生是不能够把案件泄露给任何人,但只是原则上来说,丁小钱是警察,所以必要时刻,她可以使用她的一点小权利,要求教授给她看一下刘德通的心理咨询记录。
第二天,徐子谦先送丁小钱去了那家著名的心理咨询会所,然后开车回到警局。
刘德通脸上的伤已经好转了,所以就被重新送回来局子。
"提审刘德通。"徐子谦对小胡说道。
小胡本来趴在电脑桌前面对着电脑发呆,忽然听到徐队的声音,吓得他差点直接跳起来,顾不上多想,立刻把刘德通带到审讯室。心里却忍不住嘀咕着刘德通都审了好几遍了,还审问他做什么。
不过小胡没敢直接对徐子谦说,毕竟对方可是徐子谦啊。小胡就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等待着徐子谦差遣。
刘德通脸上都是结痂的伤疤,虽然他本身皮肤白净,可是几道伤疤下去也都显得很狰狞,看上去到真是有些变态杀人犯的模样。
"哦,是你啊。我都已经认罪了,你们还想要问些什么啊?"刘德通懒洋洋道,显然他没有把这次审问放在眼中。
"你是认罪了,帮你的人呢?帮你的人也是有罪的,没有找到帮你的人之前,这个案子不算结案。"徐子谦冷声道。
刘德通抬了抬眉毛,像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徐子谦垂下眉看着手中的资料,第一页就是关于丁小钱审问刘德通的记录,刘德通就像是圆滑的泥鳅,几乎软硬不吃,根本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
徐子谦略微思考了片刻,从地上拿出一盏台灯,插上插销然后把灯管对准刘德通,刘德通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但双手拷着手铐一直举着也非常费劲,毕竟挡着不是长久之计,徐子谦没说话,时间一长,刘德通自己就忍不住把手放下来。
强烈的灯光照着刘德通睁不开眼睛,刘德通终于忍不住道:"你把灯光放下来!你想把我弄瞎啊?"
徐子谦不为所动,刘德通就是通天的本事也不敢在徐子谦面前造次,虽然他很想把桌子上那台碍眼的台灯打碎,因为那个台灯,他没有办法看清楚徐子谦的表情。
没有办法看清楚徐子谦的表情,也就无法通过对方的反应来调整自己说话的内容和语气,这让刘德通觉得自己像个瞎子。
徐子谦就这么等着,刘德通大概说了那么两三次,知道不管他怎么说,徐子谦也不会把台灯撤掉,所以也就不白费力气了,因为眼前的强烈灯光,刘德通只能垂着眼睛望着桌子底下,不去抬头看徐子谦。
"昨天我去了一趟蜡像馆,遇到了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人。"徐子谦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
眼前看不清楚东西,感觉听力都减弱了,刘德通抬起头垂着眼皮,努力去听清楚徐子谦说了什么:"你遇到了谁?我可能会感兴趣的人?我都要死了,怎么可能有什么感兴趣的人。"
"哦,你不感兴趣么?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叫童童来着,他好像太调皮了些,带着他的那个大人对他很凶,如果不是我们凑巧看见,那个小男孩恐怕会被暴打一顿。"徐子谦平静的说道。
刘德通立刻皱起眉头,鼻翼微微张开,情绪显得很激动的样子。
"他挨打了?谁打的?谁做的?到底是谁?"刘德通连连发问,脸上的担忧之色没有丝毫的掺假。
徐子谦接着用不咸不淡的语气道:"我虽然是个警察,但如果不是有人报案的话,也懒得多管闲事,只不过那个小孩被凶的实在太可怜,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带着个金丝框架眼镜,他一瞪眼睛,小孩吓得跪在地上哇哇乱叫,我只好多管闲事了。"
徐子谦的语气听上去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随意感,可是眼睛却死死的看着刘德通,把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失去了观察对方的神情做判断的条件,刘德通似乎更加依赖语气,只觉得徐子谦语气冷的很,像是真的不感兴趣,只是随便提一下而已,可是刘德通又习惯性的很谨慎,对方可是警察,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件事情?难道说有什么目的?在套自己话不成?
刘德通皱着眉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但是很快他就找到了对策,他决定要先试探一下徐子谦,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试探,徐子谦就继续道:"不过这件事情倒不是我来审问你的重点,本来没打算说,就是忽然想起来了而已。"
徐子谦说着,哗啦一下翻了页资料。第二页资料是之前在废旧校园区发现的一些物证的推算。不过这个物证对后面的破案没什么作用,只是在档案中多加了一页纸张罢了。
"昨天晚上我仔细看了一下之前的资料,发现有点问题还是没有弄清楚,所以才想找你问问..."
刘德通急不可耐打断了徐子谦的话:"那个人真的打了童童?"刘德通近乎咬牙切齿。
徐子谦困惑道:"嗯?这和我要审问你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小胡在旁边都要忍不住大笑了,原来徐子谦故意装作毫不在意的提起童童的事情,假装目的在别的地方,洗脱刘德通对徐子谦问话的怀疑。
徐子谦说完,静静的看着暴漏在强烈灯光下的刘德通。
鱼快要上钩了。
刘德通对童童的在在意程度众所周知,如果事情真的像是丁小钱猜测的那样,刘德通暗中和江彧有过交易,那么刘德通对于江彧的维护程度,取决于江彧是否按照几乎履行承诺。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你说都是真的吗?那个戴眼镜的真的打童童了?他为什么要打童童?童童...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刘德通气恼不已,面色涨的像是红猪肝。
徐子谦依旧困惑的道,感觉不是很理解刘德通为什么这么生气。
"这个,很重要么?"徐子谦懒得说的太详细。
徐子谦越是一副懒得谈关于童童的事情的面孔,刘德通就越着急,越是想要说。
"很重要,非常重要!你告诉我他到底为什么打童童?"刘德通急切的道,同时忍不住用手抓着头皮,看上去非常懊恼,似乎在后悔着什么。
"我不应该把蜡像馆交给他,我不应该把蜡像馆交给他..."刘德通喃喃道,眼中写满了后悔之意。
"难怪呢,蜡像馆被那个戴眼镜拆掉了,基本上什么都不剩下,蜡像馆的一楼不是有个大理石桌子?戴眼镜的要把那个桌子扔掉,小孩不许,说那是爸爸的东西,谁都不能砰,戴眼镜就把小孩提起来恶狠狠的训了一顿,然后眼睛一瞪,小孩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徐子谦轻描淡写道。
说完之后还补充了一句:"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我想知道那天的废旧学校中,谁帮你安装的监控器?"
刘德通眼睛瞪的通红,他反复的焦躁不安的抓着自己头皮:"不是这样的,你是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他不会那么做的,我们说好了的,他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刘德通说着说着捂住了脸。
他和童童相处的时间不短,可确实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小小的童童就是像是小时候的自己,他希望小时候能有人那么热心的对待他,所以他一直小心的呵护着童童,即便是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他却从未让童童染指,至于丁小钱那件事情,完全是个意外。
他入狱之后,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童童,可是现在,现在那些人竟然那样对待童童,显然是没有把之前的约定放在眼中。
刘德通开始后悔起来,他后悔自己明明想要把童童从人间地狱当中救出来,可是却不经意把他推到在另外一个地狱当中。他后悔当时自己自私的把他留下来,他就应该以陌生人的名义资助他到上完大学为止,现在童童那么小,还遇到那样的人,接下来的人生会被扭曲成什么样?
他不想看到童童变得像他一样。本身他接触童童的初衷就是为了给童童温暖,改变他的命运。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改变了童童的命运,可是却是不好的方面。
那伙人...那伙人都不是好东西。
刘德通放下手,眼中带着恨意:"我说,我全部都要说出来!"